二五
第九章 真偽之辨
方豪又善解人意了,看著焦二赤裸上身的屍體笑道:“你大概赤裸上身,有點怕冷,我可以給你一個溫暖!”
於是他左手抱著紫薇,右手抱起紫薔,一齊擲入坑中,拍拍手兒笑道:“焦二,這是九格格,的得意弟子,床笫之術,名聞大內,你外號‘活殭屍’,倘若真能殭屍復活,還有福份,嘗嘗她們的‘赤龍三吸水,九轉渡黃河’呢!”
一片飛土,在方豪自言自語後,填了屍體。
但一片冷笑聲息,也在方豪身後的數丈以外,響了起來。
方豪的身子就像拉滿了弦上的急箭,嗖的一聲激射出去,翻過了一道土崗就不見了。
這讓跟在後面悄悄追蹤的雲素素大為震動,若不是親眼看見,她做夢也想不到人的速度能到達這種境界。
她知道方豪的武功了得,但是沒想到他會高到這種程度,這簡直是不可思議了。
還有,方豪的行為也十分令她傷心,儘管方豪的行蹤可疑,家中的人對他始終是疑信參半,但這個小女郎卻對方豪一直抱有充分的信心。
可是,方豪適才所做的那些事,實在太不像話了;雖然那三名死者都是敵人,也都不是個好人,可是方豪對待他們的手段卻過份而下作了。
場中已經沒有人在了,但伏身在隱處的雲素素卻沒有動,因為她知道方豪是被一聲冷笑而驚走的。
而雲素素卻沒笑過,不僅沒有笑,她剛才還難過得幾乎想哭。
終於有人過來了。
但云素素卻為之一震。
來的人還是方豪,他大概跑了之後繞了個圈子又回來了,他或許是想發現在背後發冷笑的是什麼人,結果並未如願,所以又回來了。
但他回來幹什麼呢?難道是回來繼續埋死人嗎?
看樣子卻又不像,因為方豪居然跳下坑去,把先前推下的一片浮土扒開,仔細地看著三具屍體,然後卻又跳了出來。
他拍拍手上的浮土,自言自語地道:“原來他是要剝下那件‘毒蝟金蓑’,我說他怎麼會對那個活殭屍有興趣呢?不過老哥啊,你也夠狠的,怎麼忍心辣手摧花,對那兩個丫頭下手呢?”
在暗中的雲素素卻聽得莫名其妙,方豪一個人喃喃獨白,該不會是在說假話了吧!
怎麼他的口氣中,竟像是說人不是他殺死的,但屍體明明是他抱來的呀!還有,剛才他明明剝下了焦二的“毒蝟金蓑”,怎麼現在竟對著死人否認呢?莫非他是怕焦二死後厲魂不散,再去找他索命不成?
假若他是這個意思,那也太笨了,他應該知道活人可欺,鬼神難騙,焦二既已死而為鬼,決不會找錯仇人的。
雲素素有太多的不解,但方豪卻給她更多的不解。
因為方豪站在坑邊,看著兩具如花似玉的豔屍,伴著焦二醜惡的裸屍,疊肢交股的情狀,突然發出了一陣大笑。
他得意地道:“老哥,你這處理死人的方式,實在大獲吾心,如此妙景,怎麼可以埋起來?該放在此地,讓老九來看看,活活地氣死她!”
“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替你做了。”
這是誰的聲音?
又是誰在說話?
方豪大吃一驚,連忙跳前幾步,倏地回身。
說話的人就站在原地,但離方豪已有兩、三丈了。
伏身在暗中的雲素素緊張得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腔來,因為這赫然又是一個方豪。
兩個人一般形狀,一樣身材,連說話的聲音都是一樣的,他們也都穿了黑色的衣服。
只有站在一起,才能分別,那是衣服的顏色,雖然都是黑色,但是卻有深淺之別,不過也必須要在對比時才能辨別。
雲素素略一沉思,就分辨出兩個方豪了。
這後出現的一個,是最先在此埋屍的那一個,他被一聲冷笑驚走,才來了衣服較淺的一個,而後,走的那個又回來了。
兩相對面,總算把許多謎樣的問題都解開了。
原來方豪有兩個,一個是真正的方豪,一個卻是神勇威武玉貝勒;因為一直有人把方豪當作了玉貝勒。
而雲家班的人也為方豪是人是鬼的問題困擾不已。
但究竟那一個是方豪?
那一個是玉貝勒呢?
雲素素卻難以斷定,兩個人看起來都像。
幸好,他們自己把這個難題解決了,穿淺色衣服的一個先開口了:“方豪,你違背了我們的諾言了。”
那麼穿較深黑衣的是真正的方豪了。
他微微一笑道:“我沒有違背諾言呀!”
“你還說沒有,我們老早說好了的,我出現的地方,你必須避開。”
“是,我答應過,可是你應該出現的地方是京師,我若是到京師,用你貝勒的身份招搖撞騙的,那是我違約,現在這兒卻是我方豪活動的地方。”
“胡說!我已經先著人通知過你了,說有要事南來,叫你避開一下,結果你卻沒走。”
“誰說我沒走,我原本已經上船遠航出海了,可是我卻聽人說方家少爺迷上了雲家班的二小姐,一路跟著流浪忘返,所以我又跟了下來。”
“你明明知道那是我!”
“不錯,我知道那一定是你,但是別人不知道,別人只知道方豪跟著雲家班子走,我豈能不管?”
“你知道是我,更不該來攪局。”
“小玉兒,我們有約定是不錯的,那只是為了使人不把我方豪當成了玉貝勒,可沒有答應你能冒充我方豪。你既然以方豪的名字出現,我卻不能不來瞧瞧,而且我也告訴你我來了,你是應該退出才對。”
“我不能,我是為了公事。”
“公事?別唬我了,你神勇威武玉貝勒是大內侍衛統領,你的職責是捍衛皇宮,保護皇帝的安全。”
“不完全是,我也管肅清奸宄,擒拿叛逆。”
“那也只限於京畿之內,跑到江南來是你撈過界了。”
“方豪,不是我越界,也不是我多事,實在是這一次事起非常,老九得到消息,說雲家班就是叛逆的首領。”
“那位九格格本事不小,她居然把手下的十二玫瑰打進雲家班臥底,不能不佩服她!”
“其實雲家班的行動早就引人敢疑了,他們每年巡迴演出,一圈轉下來,足足賺了十幾二十萬兩銀子,二十年下來,那該是一筆多大的財產,他們卻始終賺不夠似的。”
“錢自然是越多越好。”
“那是一般守財奴的想法,雲家班上上下下,都不是那種人,自然就引入疑竇,打聽後才知道他們每年這一趟表演,一方面是與各地的叛逆首領接頭聯絡,一方面則是把賺來的錢交給他們擴展勢力。”
方豪一笑道:“故老遺臣,不忘衣冠之恩,這也是人之常情,做人不能忘記根本。”
“在朝廷來說,這就是叛逆,不允許的。”
“要證據,抓到造反的證據,自然可以派兵征剿,但是平空地,卻不能亂給人扣帽子。”
“自然有證據的,九格格已經掌握了證據。”
“所以你也插上了一腳。”
“我……我是不得已,若是讓老九建下了這一場大功,我就完了。”
“神力僧王是朝廷柱石,皇親國戚,怎麼會完?你的貝勒身份也早已經宗人府認定,誰能奪得了?”
“不是這個問題,一個虛銜是沒有用的,必須要當權,手中無權,皇親國戚也是沒有什麼意思。”
方豪一笑:“原來你是爭權出來的。”
“也不完全是,父王對你家始終有一份交情,而且他老人家有過指示,叫我別太過份,所以我對雲家班並沒有什麼惡意。”
“你也沒有善意,你一路跟下來,無非是想把那些義師首領都找出來!”
“我找到他們,不會採取激烈的手段,最多勸告他們解散,停止造反的活動。”
“只是勸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