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A輪(三)
蔣樂趁著戴溪蜜月搶她項目拿她績效, 戴溪則在公司群裡毫不嘴軟直接開噴, 金橋資本風雲突變, 思恒醫療「思恒急診」不太可能再過會了,阮思澄也沒有辦法, 再次踏上融資之路。
她也覺得:那個蔣樂, 至於嘛……哎。
然而,當阮思澄買好機票, 打算去堵VC名單上剩下來的唯二兩個第一檔的投資經理時,形勢再次柳暗花明。她覺得創業可真他媽的刺激, 從天使輪到獨角獸(估值超過10億美元的初創企業)到IPO,那就是一盤又一盤真人版的絕地求生。
這一回的轉機,是卓立帶來的。
「紅木資本」的董事總經理卓立回頭了。
他直接跟阮思澄說:「思恒醫療周二上會。過億投資必須上會, 在紅木資本,我這級別能做主的是不超過4000萬的項目。」跟金橋資本兩周一次會不一樣,紅木資本一周一次。
阮思澄:「……???」
納尼???
卓立:「有問題?」
「說實話, 有。」會議室裡, 阮思澄直盯著對方,「投資理由?」
「産品數據確實叫人眼前一亮。至於別的……我也說過, 經驗不足的CEO,我是不會給機會的,你例外了。從某種程度上講,你的思想非常成熟。打個比方, 我每月見幾十個人, 其中有99%的CEO試圖告訴風險投資, 這個投資沒有風險。這很搞笑。你是對於人工智能見解最深的一個了,要知道,過於樂觀、過於堅定是創業者一個通病,以至於看不到風險。」
「……」見解最深的是邵總……
「還有問題?」
「還有,」阮思澄道,「我這邊也不繞彎子。有句話叫『道不同不相爲謀』。思恒醫療希望與VC天長地久天荒地老,若理念有根本區別,那遲早要分道揚鑣。您的那句『談夢想是很傷錢的』還有當時嘲諷和揶揄的口氣,讓我覺得不太舒服。」
「哈,記恨上了。」卓立笑笑,「抱歉抱歉。只是看了太多僞君子夢想家,嘴裡說著改變世界,背地裡是另外一套,有些不屑。舉個例子,求職者們都挺討厭句句必稱情懷的boss吧?但幷不是討厭情懷本身。或者說,越是喜歡『情懷』本身,越是討厭利用它的人。我一開始以爲思恒的CEO一樣,笑了一聲,沒有想到當場被懟。後來,因爲比較好奇邵君理和王選爲什麽投思恒,還是2500萬,我請朋友調查了下。王選說,原本CEO是澎湃中層,他們才投了,沒想後來你發現CEO使用竊取來的病歷,公司內鬥,你被他們趕鴨子上架。知道你那天的回答不是空話,是實打實,我還挺抱歉。說實話,自從耳朵生繭,我都很久沒有認真想這事兒了。」
「……」
「我呢,1973年上山下鄉,1977年考上大學,第一批。1986年留學美國,也是第一批。當時本科畢業工作年滿5年才能出國留學。可以說,我們這一代人有非常强烈的社會精英思想,總是想要塑造社會。你看看我十年以前剛入行時的Q-Q簽名,叫:隻投自己想要的世界,有意思吧。」
阮思澄問:「您本來是學什麽的?」
兩人聊起來,卓立說:「當時想學文科,改變國人精神面貌,比如社會學、心理學。但是1977年北大文科只有考古,不感興趣,亂選了個,是無綫電。因爲實在沒有興趣,本科以後專注體育,打籃球,還是校隊隊長。大四時打進了北京市的决賽,只要贏下就能參加全國大賽。我脚决賽前骨折了,打封閉上,還是輸了,這腿今天也不好使。」
「……」阮思澄想:奇怪的大叔……
「後來,也不知道想搞什麽,這也想學,那也想學,覺得這個也有意義,那個也有好處,最後就進投資圈了。我知道,在大部分人們眼中,搞金融的,純玩兒錢,搞錢生錢,不直接爲這個世界創造任何新的價值。」
「……嗯。」
「但是,如同一個醫療公司光想掙錢撑不下去,最出色的投資者們靠想掙錢也走到今天。他們其實是在通過成就別人來成就自己。大家都喜歡錢,不喜歡錢不會跑到金融圈來,不過呢,大家一周幹100個小時,光喜歡錢也扛不住的。我做投資,就覺得可以把感興趣的行業全都包括進來,通過成就別人來成就自己。」
「……我明白了。」阮思澄說,「卓總,我也爲我之前的武斷而道歉。」
「那就開始修改BP吧。」
「好。」
而後,就在阮思澄、紅木資本不斷推進項目之時,戴溪的金橋資本也突然間劇情暴走……
因戴溪在公司群裡毫不留情直接開噴,蔣樂處境十分尷尬,變成衆人茶餘飯後的調劑品,肖par面子也挂不住,把他親戚塞去另外一家風投了。
這樣一來,戴溪交的「思恒醫療」在金橋資本也成功上會了。
會後,兩家VC的結果是:都更傾向於跟投,不傾向於領投。紅木資本的理由是,思恒醫療在雲京市,紅木資本在地京市,擔心以後溝通不暢,管理不便。金橋資本的理由是,投融資規模不匹配。金橋資本目前已有多個領投,如果加上思恒醫療超出預算。
阮思澄:「……」
沒有領投也不行啊!
對於這個初步結果,邵君理教阮思澄說:「第一,分別告訴紅木、金橋,如果不領投,就連想跟投的機會也不會有了。領投方會引入他的合作對象一起投資項目,雖然自己歡迎對方,但領投人未必歡迎。第二,給予領投一些優惠,你說,對領投者,思恒可以給予一定股權獎勵。第三……」
阮思澄便這樣磨了。最終,在阮思澄同意給予股權獎勵的情况下,紅木資本同意領投,8000萬,占股20%,向董事會直接派駐兩名董事,有一票否决權,在涉及股權出售、公司上市等關乎到回報率的事情上面,其他各方不能反對。至於跟投方呢,紅木資本會找圈中的小夥伴,凑齊思恒醫療所需要的1億。
VC界表面各自爲政,其實都有小團體,當中成員輪流扮演「領投」「跟投」的角色,有肉一起吃有湯一起喝,今天你是逗哏我是捧哏,明天我是捧哏你是逗哏。
阮思澄在這過程中也發現了,卓立雖然「夢想」「情懷」都是有的,然而他的狐狸尾巴同樣也是有的!對方其實早就打算領投這輪,之前說要「跟投」只是一個要好處的策略罷了!
而金橋呢,其實誠意也非常足,就是沒錢。他們表示願意幫忙尋領投方,拉好基友進來投資,大家排排坐分果果。
阮思澄、陳一非、石屹立、邵君理、王選等人仔細考慮過後,决定接受「紅木資本」,因爲卓立在圈子中比戴溪要更有名氣。卓立有資源、有人脉,而戴溪在阮思澄的名單上本就是第一檔的最後一個,介於一二檔之間,眼光很好,成功率高,願意努力,然而畢竟比較年輕。
在諮詢了雙方意見以後,阮思澄把金橋資本願意跟投的意思跟卓立說了。紅木、金橋都是大VC,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卓立知道以後也沒多說什麽,就把他的粗大腿給戴溪抱了。
於是,作爲領投,紅木資本第一個給投資清單,簽投資意向,敲定投資條件,展開盡職調查,撰寫正式文件,幷準備在未來派駐董事、參與管理。而金橋資本則比較愜意,作爲跟投方,基本不用操心受累,叫LP們(有限合夥人,出資方)準備2000萬就可以了,最後與領投拿一樣的回報率,坐收漁利坐享其成。而且,也不會像領投那樣騎虎難下——要知道,一般來說,上一輪的領投必須參與下一輪的融資,因爲如果不想參與、不再掏錢,就說明他幷不看好公司未來,其他投資機構便會紛紛退縮。基本上上一輪的領投肯定是下一輪的跟投之一。
A輪融資過後,思恒醫療股權結構再一次地發生改變。公司估值4億,阮思澄是最大股東,第二是紅木資本,占20%,第三是邵君理,第四是金橋資本,占5%,第五是王選。
…………
在簽約的當天下午,阮思澄給公司每人發了禮品——是大橙子的機器人!
阮思澄覺得,作爲一家AI公司,送筆記本和圓珠筆都太土了,於是跟某公司訂了3D打印的大橙子機器人模型。腦袋圓圓,上面有個揪兒,帶著一片綠葉,眼睛也圓圓的,沒有鼻子,嘴巴則是一個「w」狀,十分可愛。
至於其他禮品,有金屬優盤、有紅木書簽還有屏幕清潔劑,裝在一個木盒當中。木盒表面印著「思恒醫療」四字,下面有幾盞小燈,其中第一盞「天使輪」以及第二盞「A輪」都已經被點亮,後面幾盞則是消無聲息、靜靜等待。
阮思澄還讓每個人上交照片,搞出一面「照片墻」來,而她自己,則把兩年間的所有珍貴照片都衝印了出來,貼上「照片墻」上,其中有公司成立那天她和錢納貝恒的合影,也有産品de摸出來後大家聚餐時的場景……她還請人做了視頻,講思恒醫療的這兩年,內有動畫、照片、視頻,也有文字,裝在周年禮盒的優盤當中。
發好禮品,阮思澄開玩笑,把邵君理給拖到了公司群裡,求紅包。
面對衆人熱情招呼,邵君理一句話都沒說,連續發了十個「一共25人」「每人200元」的紅包!!!
這一出手就是5萬!!!
思恒醫療小孩兒們都驚呆了,紛紛跪下喊爸爸。
不過,投資爸爸發完紅包,一言不發地又退群了。
阮思澄忙私敲過去:【謝謝邵總大額紅包!】
【行了。】
【我作爲CEO,最大功臣,沒有單獨一個包嗎!】
五秒鐘後,阮思澄見屏幕出現轉帳消息,金額人民幣1314。
阮思澄手磨蹭片刻,沒有敢收,怕接不住。
邵君理也沒有在意,問阮思澄:【你們今晚聚餐嗎。】
【周五晚上~~~易均學長他們也來,現在還在美國出差。您來不來?】
【好。】
【嘿嘿……】
邵君理又問:【今晚幾點下班?立即、單獨、慶祝?】
阮思澄的老臉一紅:【……六點?】
【就六點,在創業園的後門見。有想想逛逛的地方嗎?】
阮思澄想想,說:【我想看看首都夜景。】
【首都夜景?】
【對,】阮思澄說,【我很喜歡首都夜景,跟小城市完全不同,繁華是最尋常的事。發條橙呢,到這裡來,也想擁有一片燈光。今天踏出了一步,以後還會有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行。】邵君理道,【別遲到了,準時,6點。】
【知道啦。】
退出與「邵」的聊天框,阮思澄手僵硬片刻,又點開了「貝恒」頭像,一行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說:【貝恒,思恒急診做出來了,J大一院評價超好……A輪融資也進來了,滿打滿算有一億呢……紅木資本領投,金橋資本跟投,還是業界大佬操作……你要還在該有多好。】
打到這兒,她想起來,當初他們三個曾經展望A輪,覺得最有可能投資思恒醫療的是大VC的普通經理和小VC的當家大牛,那個時候,要選小VC。
他要還在該有多好。
幾分鐘後,貝恒回她:【恭喜阮總。】
又發過來一張照片:【我女朋友。】
「……」阮思澄懂,他不後悔,於是也說,【恭喜貝總】。貝恒現在愛未上班,已經升到7級,他畢竟是有能力的。
【嗯,明年結婚。】貝恒說,【有好消息再通知呀。】
【好的。】
阮思澄想:他們終於漸行漸遠。曾經那個未來某天貝恒也許還會回來的願望,也該破滅了。
她又邀請幾個月前被裁員的同事回來。有人點頭,有人糾結,有人委婉拒絕,有人破口大駡。
…………
晚上六點,阮思澄溜出公司,與邵君理先行慶祝。
他們吃了一個法餐。前菜是有名的法式龍蝦湯,龍蝦肉和奶油先被人端上桌,主厨過來,當場淋上用龍蝦殼熬的濃湯。奶油融了,混入濃湯,香氣四溢。主菜是牛脊排、加吉魚。牛排鮮嫩多汁,魚則滑如錦緞。
邵君理問阮思澄的下一步有什麽打算,阮思澄說還有得忙,得把産品推到全國,然後才能歇兩口氣,邵君理沒說話,隻微微地頷首。
吃完,阮思澄又爬上Tesla Roadster,知道馬上要看夜景!
她開口問投資爸爸:「咱們繞著二環跑嗎?」
「不。」
「那……繞著三環跑嗎?」
「不。」
「……」繞著四環五環?那有什麽意義???
阮思澄幷沒有想到,四環五環都沒得繞,邵君理把他的車開上高速了……
兩旁都是烏漆墨黑,她的內心無比絕望,問:「不是要看首都夜景……???」
「嗯,」邵君理單手開車,因爲直行也沒事做,修長的手指彈鋼琴般敲打著方向盤,「看夜景。」
阮思澄:「……」
看毛啊……這他媽都要到機場了……
草,這他媽真的到機場了……
投資爸爸想幹啥子……
邵君理把Tesla Roadster開進某停車場,阮思澄幷不認識。下車後,她總覺得這既不是二號航站樓也不是三號航站樓,而是地圖上沒有的神秘航站樓。
她問:「這哪???」
「公務機樓。」
「???」
邵君理還不忘講解:「首都機場,除一二三號航站樓,還有專機樓和公務機樓。」
「???」
邵君理這時候才終於明白了對方get不到的點,道:「公務機……就是私人飛機。」
阮思澄:「!!!」
「走吧,下午約的起飛時間是八點鐘,繞著雲京飛兩小時,最好別遲。」
「…………」
安檢就是走個形式。阮思澄從包包裡面掏出把刀,也讓帶了,雖然她幷不太清楚爲何有刀。而後,機場的商務車將他們兩個人送到飛機底下。
「……」阮思澄已風中淩亂,感覺對方突然霸總。
邵君理的生活基本比較低調,常年開Tesla,跟富二代一天到晚邁巴赫布加迪不同。
「我有駕照。敢不敢坐?」
「……」
「不過也把家裡頭的飛行員給叫過來了,兩個人才比較保險。」
「……」扶額。
不過,阮思澄的膽子挺大,5分鐘後,便從難以置信到了躍躍欲試。她問:「這些都叫公務機嗎?都是單位用的?」
「不一定。有企業用的,有個人用的,都在這。」
「嗯?不是還有專機樓嗎?難道不是單位用的停公務機樓,個人用的停專機樓嗎?」
「不是,」一字一字地蹦,嚇唬對方似的,邵君理輕輕道,「專機是指……大大們的。」
「!!!」
「中央的,地方的,大大們,都從那邊起飛。」
「明白了……」
揚清集團的飛行員30多歲,非常八卦。開艙門後,等待起飛的時間內,他坐在主駕駛上,那張嘴就沒有停過,不間斷對阮思澄說:「看!那是清臣集團周介然的飛機!是灣流650!最大、最快、最貴!是他老子買的!但他老子剛坐一年就嗝屁了!好,現在我們滑到它邊上看一看……啊啊啊啊看到沒有?!窗子比旁邊的灣流550大50%!好好看!好,我們再滑到它前面看一看……」
阮思澄:「……」
對方又道:「看!那是××網CEOxx的飛機!最小,最慢,最便宜!哎上次陪老邵總來,正好看見xx帶著他的二奶!哎喲哎喲,那逼吹的,都上天了!一頓炫哪!也不看看這停機坪就屬他的飛機最小!」
阮思澄:「……」原來富翁比這個啊。
「看!那是咱們公司老邵總的飛機!灣流550!那飛機是——」
聽完,阮思澄問:「咱們這架呢?」
「達索x7。邵總媽在邵總30歲時送他的,不捨得他一年到頭各地出差。」
「明白了。」原來如此,老媽硬是塞給他的。
也就等了10來分鐘,可以飛了,前後都是大型客機。
阮思澄趴窗子上看。
客艙裡有八個座位,目前全部向前,但是可以調節方向,6對2也行,4對4也行。桌子能從旁邊抽出,還能移動位置,讓幾個人或者工作或者開會。後面還有兩排對著的三人座,能拼成一張床。艙內有衛生間,有沐浴室,還有厨房,厨房還挺全乎,有灶台有酒櫃。
因是夏天,8點正好天黑。在別樣的氣氛當中,宮殿變得層次不清,顯得有些黑蒼蒼的,漸漸隱於夜色當中。而它周圍,有設計感的建築群燈光璀璨,再往遠也是一片霓虹閃爍。
古老、現代完美交接。
阮思澄知,宮殿那片黑漆漆旁,就是著名的金融街。金錢涌動,醉生夢死。
小飛機上其實挺顛,上上下下不斷顛簸。阮思澄一開始心裡十分害怕,適應後就覺得還好。可能因爲有邵君理,無論怎樣她都安心。
飛機環市盤旋兩周。在雲京各標誌建築附近减速,看了個全,還有揚清集團總部、分部,還有澎湃科技,還有思恒醫療,還有紅木資本、金橋資本……還有各大公司園區、各大創業基地……
因爲私人飛機只能低空飛行,阮思澄能看到二三環上的車。如鋼鐵洪流,縱橫不息。她第一次從這視角看到一切,有些感動。
這些年來,總有人說「逃離首都」,號召大家歸園田居,過愜意的生活,過清閒的日子。
然而,「首都」這兩個字天生代表機遇,對逐夢者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其實她從不曾虧欠一直都在拼搏的人。
付出同樣努力的人,在這裡更容易成就自己。
…………
等到再回首都機場,阮思澄還覺得好看。她低著頭:「謝謝邵總。」
「喜歡嗎?」
「喜歡。」
「那就好。今兒是個重要日子。你想看看首都夜景,那就有個好的體驗。」
「……嗯。」
「嗨!」飛行員大哥又開始傾倒八卦,「咱們邵總特別喜歡助人爲樂!上回邵總臨時出差,商務艙沒票了,經濟艙買到了。結果飛機晚點,不走,一個媽媽剛剛病危的小男生當場大哭!咱們邵總改搭這個私人飛機,而且順便把小男生也捎上了!一飛機的乘客裡面只有邵總伸出援手。」
阮思澄在心裡吐槽:「這他媽不廢話嗎?!別人怎麽伸出援手?!」
與不靠譜的大哥告別,阮思澄又鑽進Tesla Roadster,回家。
在到阮思澄家小區門外以後,突地,邵君理說:「阮,在這等一下。」
「嗯???」
邵君理却沒再回話,把車熄了,徑直走進一家藥店,5分鐘後才拎著包東西回來。
阮思澄:「???」
邵君理又坐回主駕,將阮思澄手拿過來,點點上面一創可貼:「白天上班把手劃了?」
阮思澄一個激靈,心裡咯噔一下,急忙拼命往回抽:「對……沒事,小傷,翻書刮的。」
邵君理却掐著不動,另一隻手從袋子裡撿起一片醫用酒精,放在唇邊,牙咬著,手一撕,打開包裝,指尖捏著紗布一角,手腕一抖,把包裝抖落下去,一把撕了阮思澄的創可貼:「你心太糙,隨便貼貼就完事了,這種傷要處理一下……」
話到這裡戛然而止。
因爲創可貼下幷沒什麽傷口。
而是用紅色馬克筆寫的「邵君理」三個字。看得出來曾被洗過,然而那馬克筆防水性能超强,沒全搓掉。
阮思澄:「……」
邵君理沒用酒精擦,隻把對方手心握了:「怎麽回事?」
阮思澄向窗外看去,不敢直視,聲音彆扭:「晚上她們玩兒算命……說手心上有感情綫,這樣那樣代表什麽……我回辦公室後自己也瞧了瞧,解出一生隻愛一個……然後……鬼使神差……一個腦殘……就在那條感情綫上……呃……寫了……那馬克筆特別難洗,香皂抹不掉,我一看表要六點了,就先貼了個創可貼,遮一遮,打算回家用卸妝水……」
邵君理的嘴角撩起一抹淺笑,轉眸看著旁邊的人,沒有撒手。
阮思澄是真的尷尬:「您怎麽會在意這個……?」
「你手上有傷,我當然在意。」
「……」在安靜的氣氛當中,被人拉了二三十秒,阮思澄覺得可實在太刺激了,心臟都要跳出胸腔,受不了,挺强硬地抽出爪子,從脚邊上抓起一包東西塞給對方:「邵總,這是思恒醫療兩周年紀念品,給您帶了一份。有大橙子的機器人,內有視頻的優盤,還有單獨一份照片墻的拷貝。」
邵君理接了。
「行了……」阮思澄的聲音發顫,「這個地方不讓停車……我回家了……周五慶祝party還是晚上六點。」
「行。」
阮思澄不敢再待,跳下車,跑了。
而邵君理,一路回家,停好車,拿著東西上到二樓,坐在休息區的單人沙發當上,把「照片墻」拷貝一張一張翻過,最後提出阮思澄的單人照片,用一個相框裝了,立在休息區的那張小桌子上,與他爸媽幾張合影擺在一起,又把「大橙子機器人」也仔細地立在一邊,才向自己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