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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在上》第104章
第 104 章

  仙草不能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 手上掉了東西也不知道。

  她呆呆地瞪著那小太監看了半天, 才反應過來似的,拔腿往前跑去。

  身後, 那小太監看著仙草的背影, 輕輕地嘆了口氣, 喃喃道:「真是的, 小鹿姑姑統共跟了兩個主子, 前一個徐太妃娘娘給賜了毒酒死了, 現在這位昭儀娘娘又橫死……難道是八字相衝,或者妨主嗎?」

  仙草飛跑往寶琳宮,才到半道, 却見有許多宮女太監也正慌裡慌張的,交頭接耳, 顧盼張望,却幷不是往寶琳宮。

  仙草驀地醒悟——那小太監說是落水身亡, 又見衆人目光所視……赫然正是御花園的方向。

  ***

  御花園的清晏湖旁邊的石舫內,除了太醫外, 還有方太妃跟江水悠, 幷幾個宮女太監。

  除了方太妃跟江水悠,每個人的臉色都惴惴不安, 甚至連向來遇事不慌的江水悠此時此刻, 面上也掩不住驚异之色。

  當急促的脚步聲從外傳來的時候, 江水悠像是意識到什麽似的轉過頭去。

  果然, 是一道身影倉皇而急促地衝了進來。

  羅紅藥已經給挪在了榻上, 渾身濕淋淋地,臉色雪白,濕透的頭髮貼在臉頰上,她靜靜地躺在榻上一動不動,仙草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還以爲她只是暈厥了。

  如果不是這幅渾身濕透的樣子,完全就是睡著的模樣,如此恬靜祥和。

  然而事實是,紫芝跟寧兒跪在旁邊,一個手捂著嘴忍著泪,一個低低地哭泣著。

  若非這個,只看羅紅藥的話,仙草幾乎就覺著小太監那句話是誤傳的了。

  但就算如此,心裡仍舊存著一絲希望,仙草呆呆地挪步往前細看,試著喚了聲:「昭儀?」

  却見羅紅藥仍是閉著雙眸,但是唇角却依稀上揚,竟如同在微笑。

  她以爲是自己看錯了,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果然!羅紅藥的臉上,竟是微笑的模樣。

  「昭儀?」仙草提高了聲音,她撲到跟前,想將羅紅藥叫醒。

  江水悠張了張口,却又沒有出聲。

  方太妃在旁邊坐著,眉頭緊鎖,見仙草幷沒有按照規矩先行見禮,可是畢竟事情非同一般,倒也罷了。

  旁邊的太醫低著頭,無法出聲。

  地上跪著的寧兒拉著仙草,上氣不接下氣地哭道:「小鹿姑姑,是奴婢該死,奴婢沒有看好昭儀娘娘!」

  仙草的眼中已經模糊了,方才她的手緊握住羅紅藥的胳膊那一刻,她的心也跟著冰凉了。

  羅紅藥的手臂很冷,如同大熱天握冰的感覺,那是一種人死後自帶的陰冷。

  但她的笑還是這樣溫柔……

  仙草有點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仙草才道:「這是怎麽回事?」

  寧兒啜泣說道:「因爲天熱,昭儀想出來乘凉,快走到清晏湖的時候,又說口渴,讓奴婢回去拿些香飲,說自己會在這裡等著,誰知奴婢拿了香飲回來,却發現昭儀不見了……」

  那時候寧兒左顧右盼,以爲羅紅藥自己找了個地方乘凉去了,便且走且尋,來到這石舫外試著叫了兩聲,無人應答,她轉身正要走開,無意中却發現水裡飄著一條眼熟的帛帶。

  仔細再看……驚心動魄。

  寧兒說著掩面大哭:「是奴婢該死,奴婢不該離開昭儀身邊的。」

  「好好的昭儀怎麽會落水?你說清楚!」仙草瞪著她,眼中的泪隨著動作紛紛跌落。

  寧兒搖頭哭道:「奴婢也不知道。」

  仙草睜大雙眼。

  此刻紫芝哽咽著說:「聽太監說救起昭儀的地方有塊大青石,想必是昭儀想要玩水踩在石頭上,才不慎跌落的。」

  仙草呆呆看她。

  方太妃在旁看到現在,見仙草只顧詢問寧兒跟紫芝,幷沒有看自己一眼,終於有些按捺不住了。

  「鹿仙草,」方太妃蹙著眉頭,輕聲說道:「昭儀身亡自然非同小可,此刻太后跟皇上只怕都得知消息了,這件事本宮當然會著人仔細調查,該追究的一定會追究,你就不必先操之過急了。」

  仙草抬頭。

  江水悠從旁道:「太妃說的對,小鹿姑姑畢竟之前伺候過羅妹妹,跟她感情非比尋常,所以一時情急也是有的。不過你放心,這件事太妃會替羅昭儀做主的,何况太后跟皇上也甚是疼愛昭儀呢?一定給她一個交代的。」

  才說到這裡,就聽見外頭又有脚步聲響,原來是顔珮兒跟延壽宮的曹嬤嬤一塊兒來了。

  曹嬤嬤先走上前,一眼看見榻上的羅紅藥,忙先回頭道:「婕妤不要入內了。」

  顔珮兒正要進門,聞言止步:「嬤嬤,怎麽了?」

  曹嬤嬤道:「婕妤還是先回延壽宮去吧,這裡有些不乾淨,別衝撞了。」

  「難道、」顔珮兒微白了臉色,遲疑著問:「是羅昭儀真的出事了嗎?」

  曹嬤嬤點點頭:「太后也忌諱這些,所以婕妤就別進來沾染了。且去吧。」

  顔珮兒擰眉往內看了眼,一來曹嬤嬤就擋在門口,二來她還未上臺階,未進石舫,自然看不清裡頭情形。

  無意中却正看見站著的仙草。

  兩人目光一對,顔珮兒蹙著眉峰,眼帶憂鬱地轉身去了。

  曹嬤嬤見她走了,才轉身進內,先向方太妃行禮。

  方太妃却敬重她是太后身邊的老人,已經站起身來:「是太后派嬤嬤過來的嗎?」

  曹嬤嬤道:「回太妃,太后聽說消息,不肯相信,就叫老奴過來看看,正好婕妤也在太后身邊,便央求跟著過來了。」

  方太妃嘆道:「真是咄咄怪事,青天白日的,羅昭儀竟然落水身亡。方才太醫已經診過了,的確是胸腹積了水,窒息嗆咳而死。」

  曹嬤嬤上前,仔細打量了羅紅藥半晌,失聲嘆道:「可憐見兒的,太后前些日子還說羅昭儀身子好了,終於可以侍寢了呢,因爲她這幅好相貌,人又心善,太后也偏疼惜她些,怎麽却竟然這樣沒福。」

  方太妃眼圈微紅,忙掏出帕子:「可不是這樣說嗎?」

  曹嬤嬤嘆息數聲,細看羅紅藥片刻,詫异著又問道:「怎麽羅昭儀的神態,却好像是在笑一樣?」

  方太妃拭了拭泪,道:「我們方才見著,也覺著怪的很,可又不知道怎麽樣。」

  曹嬤嬤轉頭看太醫:「太醫怎麽說呢?」

  兩位太醫得了消息,飛速趕到,竭力爲羅紅藥控水,却終究回天乏術,他們知道羅昭儀也是皇帝深寵之人,正在惶恐,見太后的人詢問,忙躬身道:「微臣們也看不出所以然,原本溺水的人,多半都是滿面驚恐,所以死狀……咳,會有些可怖的,但是昭儀這樣的情形,真真的聞所未聞。」

  太醫說話的時候,仙草站在旁邊,一言不發,泪水却如同泉涌一樣,無法斷絕。

  她想再看一眼羅紅藥,但是眼前却一片模糊,隻趁著泪流出的片刻,才能看見她含笑如生的溫柔可憐面龐。

  ***

  皇帝幷沒有在第一時間趕到,因爲此刻皇帝幷不在宮中。

  今日正是京城內國子監正殿修葺完工,又在太學街上新起了一座牌樓,皇帝親臨國子監,觀其盛况,幷嘉許衆教授、監生等,其中蔡太師,禮部跟吏部衆人,京城內王公侯爵等盡數陪同。

  雪茶自然也是隨行左右,見皇帝所到之處,衆人躬身山呼萬歲,簇擁著趙踞,猶如衆星拱月。

  正在高興,外間却有宮內的飛馬而至,在牌樓之外的街頭翻身下馬,無法上前。

  原來皇帝親臨非同等閒,所以這太學街都非封住了,不許閒人走動,又有宮內禁衛們兩邊站著防備。

  因見來者是宮內的服色,其中一名禁衛副官上前,詢問何事。

  那小太監不敢高聲,低低地在耳畔說了句。

  副官不敢怠慢,當即親自往內通報,上報給了侍衛統領。

  統領很是爲難,今日乃黃道吉日,皇帝又在興致上,此刻誰願意去觸黴頭,當下命副將把小太監傳了進來,讓他去找雪茶公公。

  雪茶被那小太監拉開人群裡,聽了他報說宮內羅昭儀出事,也如仙草似的無法相信。

  「你是不是瞎鬧?」雪茶竪著眼睛道,「這種事可別亂說,要掉腦袋的。」

  小太監紅著雙眼道:「奴婢怎麽敢胡說?太醫都看過了,方太妃娘娘已經在著手處理後事,知道今兒皇上在外頭忙,本想等皇上回宮再禀告,又怕皇上怪後宮知情不報,所以才……」

  雪茶聽他一句句說的詳細,整個人開始天暈地旋:「天啊、天……這怎麽可能,這是怎麽回事?」雪茶喃喃自語,叫苦連天,最後又看向前方趙踞的方向:「這要我怎麽開口跟皇上說?」

  讓雪茶意外的是,跟皇帝禀告這件事後,皇帝的反應幷不如他擔心的那樣。

  那時候趙踞已經召見過了各國子監的祭酒主簿等,正在太學內的容粹樓裡喝茶小憩。

  雪茶鼓足勇氣戰戰兢兢告知了此事,皇帝端茶的手勢一停:「你說……羅昭儀歿了?」

  雪茶早落了泪,跪地點頭:「是的,皇上。」

  趙踞盯著他,看了半晌,眉頭慢慢地皺起。

  他幷沒有端茶,只是轉開頭,看向旁邊敞開的窗扇。

  夏至將到,暑氣襲來,窗外滿目翠綠搖曳,蟬在外間的樹林之中鼓噪不休,此起彼伏。

  皇帝的眼前出現那個總是會含羞低頭的羅紅藥,他微微閉上雙眼,心底竟響起薑夔的那首《揚州慢》「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爲誰生。」

  回到宮內後,趙踞幷沒有去看羅紅藥最後一眼,隻先去了延壽宮探望太后。

  太后本就有些犯了暑氣,給這件事情一驚,更添了幾分症候,先前太醫開了藥,加了許多安神之物,趙踞趕到之時,太后正吃了藥睡下了。

  趙踞聽太醫們說明,便幷未叫人打擾。

  顔珮兒一直近身伺候著太后,此刻輕聲問道:「皇上,昭儀姐姐……」

  趙踞道:「你去看過她了麽?」

  顔珮兒紅了眼圈:「聽聞出事,我跟曹嬤嬤一塊兒去的,曹嬤嬤怕我受驚,沒叫我近前,回來後又一直守著太后,就沒顧上過去。」

  趙踞道:「也好,你不必去看那些。何况人已經死了,看也無用。」

  顔珮兒聽他口吻淡然,全無波瀾似的,咬了咬唇,低頭道:「珮兒知道了。」

  又有方太妃聽聞皇帝在此,便帶了江水悠來到,跟皇帝禀告調查結果,以及對羅紅藥身後事的料理等等。

  方太妃先將寧兒所說的來龍去脉講了一遍,又道:「當時御花園內的執事人等,因爲天熱,所以幷沒有四處走動,趕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初步推斷是昭儀想要玩水,却不知那青石上滑,所以才失足墜落的。」

  趙踞喉頭一動,沒有做聲。

  方太妃看他片刻,又道:「至於太妃的身後之事,本要跟太后商議,可太后身子微恙,所以我想問皇上的意思……首先是羅昭儀的封號跟位份上,是不是得有些變動?」

  「當然,」趙踞面無表情的,「朕想追封昭儀爲淑妃,配享太廟。」

  方太妃聽他果决地說追封羅紅藥爲四妃之一的淑妃,已經極爲詫异。

  又聽到最後一句,更加大驚,忙道:「皇上,配享太廟的事,要不要……等太后好了些之後,商議了再做决定?」

  「不用,太后向來疼愛羅昭儀,必會體恤此意。」趙踞說完,又看方太妃道:「其他的就多由太妃操持了。」

  方太妃垂頭答應,趙踞又看一眼她身邊的江水悠,這才邁步出門去了。

  皇帝出了延壽宮,回到乾清宮後,在書桌後落座。

  却幷不喝茶,也幷不看書,只是呆呆出神。

  過了半晌,皇帝轉頭看見身邊站著的雪茶,才驀地醒悟過來:身邊少了一個人。

  「鹿仙草呢?」趙踞問。

  雪茶早就知道了,此刻小心回話道:「皇上,小鹿現在寶琳宮裡。」

  趙踞皺皺眉:「在那幹什麽。」

  雪茶道:「聽說、聽說是在給羅昭儀……不,是淑妃娘娘守靈。」

  趙踞聽到後面兩個字,像是有什麽在自個兒心頭上狠狠地戳了一下似的。

  終於,趙踞咬牙道:「命人去叫她回來,即刻回來。」

  ****

  寶琳宮裡,羅紅藥的床榻前。

  仙草坐在椅子上,看著榻上羅紅藥安詳的面容,怔怔出神。

  而在榻前,安兒,小祿子等都跪了一地,哭聲不絕於耳,寧兒却不在其中。

  大家一則是因爲念著羅紅藥昔日的各種好處,溫柔憐下,不肯爲難,這樣的好人偏偏橫死;二則,因爲羅紅藥意外身亡,誰也不知道皇帝是何心意,如今由太妃娘娘做主,隻暫時把當時貼身伺候的寧兒跟宮內掌事的紫芝給收押起來,可若皇上動怒的話……

  尤其是仙草正在跟前,有些人觸目驚心,不免想起了紫麟宮的舊事,當時徐太妃娘娘給賜死後,皇帝便幾乎殺光了紫麟宮所有人,難保寶琳宮衆人的命運如何。

  所以大家只顧低著頭,傷心欲絕地哽咽哭泣。

  仙草正在出神,眼角餘光突然瞥見門外有道影子若隱若現。

  她轉頭看去,依稀瞧見一張宮女的臉,一探又消失了。

  仙草想了想,便站起身來往外走去,走到門口,果然見一個宮女轉過身,正匆匆地想要走開。

  「站住。」仙草喝了聲,邁步走過去。

  那宮女脚步一頓,戰戰兢兢地回過頭行禮:「姑姑。」

  仙草道:「你是哪一宮裡的?在這裡探頭探腦的幹什麽?」

  宮女見問,雙膝一屈跪在地上:「姑姑,奴婢的姐姐是御花園裡執事女官阿盛,聽說因爲昭儀意外身故,皇上不肯饒恕今日在御花園當值的人,要將他們盡數處死……奴婢實在不忍心,求姑姑大發慈悲,開恩救救他們吧!」

  仙草看著她泪流滿面的樣子,眼前却掠過羅紅藥慘白的臉。

  當下淡淡道:「皇上若真有旨意,誰能抗旨。何况,昭儀在清晏湖裡掙扎的時候,她是何等的絕望,又有誰去救過她?」

  那小宮女哭道:「姑姑……我姐姐不是管清晏湖的,也給牽連在內,實在冤枉的很。」

  因羅紅藥這件事,讓仙草現在的心亂且寒,實在無意去聽這些話,才轉身要走,宮女拉著她的衣袖道:「姑姑!」

  仙草嘆了聲:「放手,不要纏我。」

  宮女仰頭看著她,突然說道:「其實、其實奴婢還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姑姑。」

  仙草聽她的話有古怪,便低頭道:「什麽事?」

  宮女道:「當時事發的時候,奴婢的姐姐無意中經過翡翠橋,那邊能看見清晏湖,她曾跟我說過,遠遠地好像看見了有個人跟羅昭儀說話。」

  仙草渾身一震:「什麽人?」

  宮女臉上露出畏懼之色,遲疑不說。仙草道:「你說的若是實話,若是有用,或許我可以幫你救人。」

  宮女聽了這話,才把心一橫,低低道:「姐姐跟奴婢說,跟昭儀說話的那人,看著像是、像是……剛進宮的馮貴人似的,兩個人好像還在爭執什麽,後來不多會兒……就聽說昭儀出了事。」

  「馮絳?!」仙草的手陡然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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