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因為六喜不久後就找到清竹院, 那只貓兒到沒能留下。
梓妤看著六喜遠去的身影, 又瞅了幾眼在美人靠上跳來跳去的小東西,惋惜道:“居然是六喜養的。”
許嘉玄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唔了聲,拉著她進屋。
屋內的鎏銀香爐裡輕煙嫋嫋,許嘉玄拉著她坐到炕上, 見半扇窗開著, 伸手將窗關了低頭就要吻她。
梓妤躲了躲,嫌棄推開他:“酒味重, 熏得難受。”
哪裡就有什麼酒味,他低頭聞了聞,抬頭見她拿一雙眼睨自己,到底老老實實只把她抱到懷裡。
有時候他又覺得, 梓妤對他似乎也不是太熱絡,特別是在親近這種事情上。
見他老實了, 梓妤也安安靜靜枕著他肩頭,跟他說起太子的事:“你是不是還在對東宮著火的事情有疑心, 當初的火勢究竟是怎麼起?”
她突然問起, 許嘉玄就想到太子算計兩人, 眼神一沉, 語氣也沒有多好:“起火是倒了燭臺不假,可究竟怎麼倒的, 還待查明, 可能東宮確實也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他說得含糊, 梓妤卻是聽出來了。
這意思,像是他又查到了別的什麼。
不過她不方便直接問,只記在心上,準備讓芷兒尋個機會再給莫正青送信,讓他看看北鎮撫司都查到什麼。
許嘉玄見她聽過後低頭不知在想什麼,長長的睫毛在輕顫,像小扇子一樣,又濃又翹。他一時沒忍住,伸手輕輕去碰了碰。
他一碰,梓妤覺得癢癢,忙閉上眼。他卻是得趣了似的,又摸了兩下才收回手,梓妤睜開眼,就看到自己一根睫毛被摸掉了。
這人真是……她拍開他手,許嘉玄也看到了,訕訕地笑。覺得她真跟個陶瓷娃娃一樣,輕易一碰就得傷著,可偏偏纖細的四肢又有著一股驚人的力量。
他忍不住想問,最後還是憋住了,姑娘家應該不喜歡被人說力氣大,平時她也藏著不顯露的。
梓妤窩在他身上,正有些昏昏欲睡,李媽媽從外頭來。有著上回遇到的火辣情景,這次先小心翼翼在槅扇處就喊:“世子和少夫人在嗎,老奴有事來稟。”
“進來。”
李媽媽聽到許嘉玄的聲音,這才邁開步子,哪知裡頭世子爺就抱著少夫人坐在炕上呢。少夫人身量嬌小,被這麼抱著,就跟一團小娃娃似的,難怪上回世子就傷了少夫人。
李媽媽心思百轉千回,嘴上很利索地說是門房那頭收到要給梓妤的貼子,把貼子也遞了上去。
梓妤還沒伸手,許嘉玄就將貼子給拿了過來,展開到她眼前,自己也掃了一眼。
“武安伯府?你給姨母已經去貼子了?”
她快速掃了兩眼,是個回貼,是林氏應允後天到侯府裡來作客。
她盯著回貼上的字跡片刻,才跟他說:“是的,那天跟你說過後,就去了貼子。我就說姨太太願意賞臉的。”
許嘉玄腦海裡閃過那張與母親略有相似的面容,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梓妤就吩咐李媽媽明兒準備宴客,讓給劉氏也送信。雖然是她請的客人,但也沒有繞過當家主母的道理。
李媽媽是首回見她理事,樁樁件件都考慮到了,心裡極高興。
等到李媽媽離開,許嘉玄看看時辰,也該回鎮撫司,手裡還有事情要做。
他沒忍住,又在她唇上偷得香,這才滿足拿了刀出府。
綠茵進來就見梓妤在擦嘴,抿唇偷笑,被她瞪了一眼,把袖中一封鼓鼓的信交給她。
“東宮來的。”
太子?
她神色一斂,直接拆開,先是倒出來了一個小木頭人。
看到這男娃娃,她才想來自己把這東西丟了。
這是她娘親做的,是上回在玄靈觀看見,就帶下山來。猜到太子知道了實情,就帶在身上想給他的,結果那天被他氣得忘記得了這事。
她摸了摸小娃娃,展開信一看,上面寫著,他生辰的時候想讓她進宮一敘。
敘什麼,她還生著氣。
梓妤直接信丟了,把這事情給忘到腦後。
臨近傍晚的時候,許嘉玄被急召進宮,一直呆到二更天才回到家來。
梓妤已經睡下了,他見著她心頭就一片滾燙,沐浴過後抱著她輕輕地吻她。梓妤半夢半醒間感覺身上有些涼,一睜眼,某人死皮賴臉就在啃著她鎖骨。
她伸手推了推:“不行。”
“小魚……”
兩人成親到現在,不過就兩回,他食髓知味,何況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了。
他低頭,嘴裡含糊不清地輕哄:“我慢一些,不魯莽。”
梓妤被他刺激得腳趾頭都蜷縮著,有些難過地低吟一聲,聲音有些破碎:“不行,月事來了。”
許嘉玄整個人都一僵,又聽到她說:“下午來的。”
他可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在她身上趴著,居然愣住了。
梓妤低頭,就見他發傻,撲哧笑了,把他推下去拉好衣襟。
“快睡吧。”
許嘉玄只能喪氣地緊緊抱著她,但一身火氣怎麼都睡不著。
梓妤是閉上眼了,可是他抱得那麼緊,某個東西又一直囂張抵著她,根本不見低頭的架勢。她睜開眼,一抬頭就見他望著帳頂發呆,最終是一歎氣,手慢慢探了過去。
她柔軟的手掌將他包裹,許嘉玄渾身都顫了一下,呼吸瞬間都變得急促。
梓妤臉頰微紅,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臊人,聽到他喉嚨發出低低一聲,似乎愉悅又似乎難耐,手就往後縮了。
結果他大掌伸了過來,不讓她逃離,低頭去含了她耳朵說:“小魚,快一些……”
次日清晨,許嘉玄神清氣爽地起床穿衣,梓妤窩在被子裡往身上套兜兜,拿眼狠狠剜他。
她昨晚就不該一時心軟,就該讓他受著!
這人屬狗一樣的,居然還將她剝了啃。
在系帶子的時候,她嘴裡噝了一聲,臉頰一下變得嫣紅。
胸前蹭到綢緞還微微的酥疼,讓她又羞又惱。
她今兒還約好了陳瑩玉,要上街去的,這可讓她怎麼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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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玄臨出門的時候才知道她今兒也要出府,問清是約了陳瑩玉幾個姑娘家,就喊來六喜讓去吩咐多帶些侍衛。
“一會我還要進宮,不能陪你出門了,若是到中午有空,我就去尋你一塊用飯。”
梓妤還惱著呢,皮笑肉不笑看了他一眼。等到了時辰,她就上了馬車先往陳家去,連步子都沒敢邁大。
進宮了的許嘉玄正立在明德帝面前,他身邊還有周錦成,而太子就坐在一邊,垂著眸慢慢轉動一串血色的珠串。
自打周錦成被降職,帝王一直沒有提起錦衣衛指揮使一職由誰替代,如今整個鎮撫司都在盯著。許嘉玄知道帝王是梓妤生父後,心裡說不彆扭是假的,倒是沒有再多想指揮使這事。
而帝王今天喊來他們,是說再給平王封地發放賑災款的事宜。
這次要由錦衣衛和平王世子一同前往,周錦成看中這個機會,已經口如懸河,就等著再立點功勳,好回到正職。
許嘉玄一直沉默著。前有三皇子被罰,正是帝王猜忌一切除去太子之外的皇家人時候,他不想和藩王多扯上什麼關係,這差事於他而言就是雞肋。
何況京城情況複雜,又有一個舉動不明的太子,他覺得沒必要為了根雞肋疏忽自己的陣地。這種功勞,周錦成要搶就搶吧。
再且還有不到七日,就到梓妤的生辰……許嘉玄心裡有自己一套自己的算盤,在他出神的時候,周錦成得償所願,一臉意氣風發。
帝王在這時語氣一變:“暖春已至,已有幾年沒舉行圍獵了,過幾日是太子生辰,今年就直接到獵場,比宮中那處一成不變的宴會也更有意思!”
太子聞言自當是附和,一併謝恩。
周錦成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難看。
如若知道有圍獵,他就不爭這個什麼送賑災款的差事!帝王身邊不比一路吹風吃塵的強。
剛才還得意的周錦成被重重一擊,半天都沒緩過勁來,這頭正說著,衛國公父子居然前來。昨兒才離京的方景鑠跟在父親身後,還有空跟許嘉玄眨眼示意。
帝王讓駐京的五軍都做安排,主要事宜放到了衛國公身上,而許嘉玄自然就成了帝王近侍隨同的首要人選。
“此次圍獵,四品官員家眷可隨隊。”
末了,帝王又丟下一句,許嘉玄聽著心裡那種彆扭就又出來了,忍不住抬頭偷偷看了帝王一眼,見到他難得展露情緒,眼底的期盼絲毫沒有遮掩。
他不知道就想到梓妤,帝王是不是還有想趁機尋機會與女兒相處?
從乾清宮出來,許嘉玄要先回北鎮撫司,方景鑠笑嘻嘻就跟上他。
“你不跟你國公爺準備出行的事宜?”
方景鑠一臉無所謂:“那幾營的指揮使得聽我的,這種事情當然不用我出面,省得讓他們還覺得我們方家帶個小子壓人,我就不去幫倒忙了。”
許嘉玄見他倒是懂得趨避,嗤笑一聲就上馬離開。
方景鑠騎上馬趕上前問:“這麼著急上哪裡。”
“回鎮撫司。”
“之後呢。”
“長街。”
聽到要上街,方景鑠沒多想,高興地說:“和我想一塊兒去了,我有些日子沒去芸娘那兒了,我祖母看得緊,可想死我了!”
許嘉玄嘴角一抽,誰要跟他去那些花街柳巷,他是已經娶親的人了,沒理會他直接走人。
然而方景鑠沒悟出那個意思,還在他身後喊:“一會我就去長街找你。”
到了中午的時候,方景鑠就先往長街去,不巧遇上要到匯滿樓的梓妤,被侯府的侍衛簇擁著。
他坐在高馬上,一眼就被梓妤看到,出於禮貌只好下馬來,朝她喊了聲嫂夫人。
梓妤微微一笑,見陳瑩玉一眾都好奇看著他,就簡單介紹了兩句。
這頭說著,身後就傳來籲的一聲,許嘉玄按著約定來了。
他看到方景鑠在這裡,眉頭皺了皺:“你怎麼也在。”
方景鑠看看他,再看看梓妤,先是想到他跟許嘉玄約了去芸娘那兒,然後是回想起上回梓妤那捏杯子的力氣,頭皮一陣發麻。在梓妤那雙清亮的眼眸看過來時,脫口道:“我們沒有要去找芸娘……”
許嘉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