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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孤鷹墜落》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孤鷹來了

  月夜,一艘半載集裝箱的貨輪航行在公海上。

  銀輝灑落在平靜的海面,清晰勾勒出甲板上高聳的集裝箱,與一個個持槍而立的身影。

  他們穿著黑色的作戰服,臉上抹著油彩,都是“寒鴉”雇傭兵團的精英,為這一單交易“護航”。

  或者說——賣命。

  在貨輪進入C國海域之前,他們不會離開。

  軍火商“UQR”要向C國走私一批槍支彈藥,中途經手的是原城明氏,最終運往C國北部邊境。

  這條線路過去從未被打通過,“UQR”本來已經打算放棄,明氏卻突然站了出來。

  數十年前,明氏正是靠著走私獲得的積累在原城站穩了腳跟,與“UQR”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不過明氏老三——明弋善突然出招,“UQR”現任頭子梁束卻不敢貿然接招。雙方拉鋸博弈,直到明弋善拿出誠心,派人跟過兩個西亞小單,又打點好了原城海關,梁束才答應讓明弋善參這一票。

  交易在公海上進行,“寒鴉”首領陸敢陪梁束一同上船。

  一架直升機出現在海平面上,緩緩降落於甲板。明弋善本人自然不會親自前來,從直升機上下來的是他的秘書明衷書。

  貨輪上氣氛緊張而詭異,交易卻在有條不紊地進行。雇傭兵們神情肅穆,眼如鷹隼,身形幾乎融于夜色,宛如一群幽靈。

  幽靈無處不在,可仍有人能夠避開幽靈的視線。

  秦軒文身著蛙人裝備,由一艘豪華客輪入水,如最矯捷迅猛的魚,暗色的身影在海面下一掠而過,像飛鳥投下的影子。

  貨輪之大,從下方看去,集裝箱就像一個個威嚴厚重的棺槨。

  他幾乎是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貨輪中。

  出發之前,他就知道必然會遇上雇傭兵,但沒猜到是“寒鴉”。

  “寒鴉”也算是老牌雇傭兵團了,高手眾多,出手必是大單。

  他勢單力薄,卻並不慌張。

  單於蜚交予他的任務是拿到明弋善參與走私軍火、毒品的證據,而不是對抗整個“寒鴉”。於他而言,這並不困難。

  槍械已經裝好了消音消焰器,但單兵深入,他更願意使用匕首。

  刀面雪亮,他輕輕一抹,旋即插入戰術袋中。

  密集的集裝箱將貨輪變成了一座宏偉的迷宮,他一身黑色勁裝,身影似電俐落,又似水柔韌,奔跑翻越,動作極大,卻未落下分毫聲響。

  繞至夾板右後側時,他後背緊緊貼著身後的集裝箱,盯著地上越來越緊的影子。

  就在那人出現的一刻,他右手飛速前插,微屈的食指與中指直戳來人的咽喉。

  這一招極為兇悍凌厲,只見對方瞳孔驟縮,頃刻間倒地失去意識。

  三分鐘後,他已經換上了這名“寒鴉”雇傭兵的作戰服,並在臉上抹上濃重的油彩。

  夾板下的艙室,明衷書、梁束,以及二人的隨從正在玩德州撲克。

  牌起牌落,打的卻不單是牌。

  明衷書外表文質彬彬,內裏卻心狠手辣,明弋善下定決心跳上軍火走私這艘船,難說不是受了他的蠱惑。

  梁束吞雲吐霧,在騰起的白煙中打量著明衷書。

  艙室外有三人巡邏,視線幾乎覆蓋了所有區域。

  秦軒文在遠離艙室的角落尋覓機會,見無隙可乘,迅速閃至拐角,碰出一記恰到好處的聲響。

  雇傭兵們立即轉身,其中一人警惕地走來。

  他刁鑽走位,轉移一人視線,再擾亂另兩人,如此多次反復,鐵桶陣竟讓他撕開了一道口子。

  此時若要硬闖入艙室,能不能全身而退是未知數,但他只需要得到一張照片、一段視頻。

  甲板以上如迷宮,甲板以下更是錯綜複雜,三人裏的兩人被引開,他臉上塗著油彩,穿著“寒鴉”的作戰服握著“寒鴉”的步槍,別說單看背影,就是被看到正臉,都不一定露陷。

  他正大光明地站在艙室門外,待一人出現在拐角,才轉去另一個拐角。

  這就像那個著名的“髒東西來了”遊戲,三個“遊戲者”都不知道,他們之間已經多了一個人。

  艙室外有一個隱秘的小窗——這種小窗在貨輪裏十分常見。他將一枚微型拍攝裝置貼在小窗上方,又像模像樣地巡邏。

  明衷書與梁束交易的細節被拍了下來,其中包括擺在明衷書面前的冰毒樣品。

  再度走到艙室外時,他將拍攝裝置收了回來。

  明衷書是明弋善的嫡系,有了這段視頻,這趟的目的差不多已經達成。剩下的,單於蜚自會安排。

  他鬆了口氣,陪“遊戲者”們再兜了一圈後,原路返回甲板。

  甲板上的某一個集裝箱裏,藏有這一趟真正交易的貨物——軍火與冰毒。它們本難以通過海關,而明弋善卻通過背後的關係,早早買通了一條路。

  這條路,即將把窩裏鬥的明家引向墳墓。

  月亮被暗雲遮住,周遭陰沉了幾分。他咽下一口唾沫,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而就在此時,前方的陰影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他腳步略微一頓,並未慌亂,而是繼續向前走去。

  待到看清那人的長相時,他眼中一寒,心跳登時加快。

  來者竟然是“寒鴉”的首領陸敢!

  他油彩遮臉,瞞得過下面那三個雇傭兵,卻不一定瞞得過陸敢。

  與陸敢擦身而過時,他壓緊了唇角,呼吸幾乎為之一滯。

  陸敢並未叫住他,走出六步之後,他卻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突然一駐。

  這一刻,他手中的匕首已經寒光畢現。

  “站住。”陸敢說。

  他喉結滑動,側身的瞬間,匕首當空擲出,刀尖撕裂緊窒的空氣,直逼陸敢的右眼!

  陸敢偏頭一避,拔槍就射。

  他當然沒有指望匕首能插入陸敢的眼球,這一招只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時間——就在匕首出手的瞬間,他已經飛身一躍,閃入集裝箱的空隙中,陸敢那一連串子彈讓甲板與箱壁火星四濺,卻未傷及他分毫。

  槍聲打破了貨輪上緊繃的寧靜,幽靈化作嗜血的獸,張牙舞爪,欲撕碎迷宮裏的不速之客。

  貨輪有個特點——甲板以上鮮少有艙室,最高處的集裝箱即整艘貨輪的制高點。

  他是“孤鷹”最出色的狙擊手,而制高點便是狙擊手的王座。

  此時情況危急,貨輪猶如孤島,他一時難以躍入海中泅渡逃離,若是不佔領制高點,在群狼撕咬下必是死路一條。佔領制高點雖不見得能活,但憑他精准無匹的射術,說不定能覓得一線生機。

  為單於蜚拿到明弋善走私的證據只是一項工作,他並不打算為了這項工作丟棄性命。

  子彈如影隨形,密集得像一張不透風的網,他穿梭其中,身體的所有機能都被調動了起來,靠著集裝箱的遮擋既躲又射,彈無虛發,恁是解決了十數個逼近的雇傭兵,堪堪殺出一條血路。

  陸敢站在甲板上,一雙眸子像淬了毒,陰森森地盯著他。

  他且退且戰,扣動扳機的次數雖然不多,手中的步槍卻像長了眼,每一枚子彈都打入了敵人的要害。

  月光驅散薄雲之時,他終於翻上制高點,穩穩握住狙擊步槍。

  “砰——砰——砰——”

  他眼中充血,視野卻異常清明,手指穩穩扣下扳機,將奪命子彈毫不留情地送出。

  下方的雇傭兵接連應聲倒下,一時間竟束手無策。

  一股澎湃的熱血在他周身激蕩,好似掙開了這數月來安然靜好、陽光普照的假像。

  他呼吸著腥咸的海風與濃郁的血氣,眼中燃起滔天的烈火!

  他不屬於光明,不需要光明!

  槍聲長鳴,震撼著每個人的神經。

  在火力壓制下,“寒鴉”短時間內不敢輕舉妄動。

  可他孤立無援,子彈打一枚就少一枚。

  命懸一線,他冷靜地掃視著身側,盤算潛回海中的路線。

  分神的瞬間,陸敢竟親自躍上一座集裝箱,黑漆漆的槍口正對準他的胸膛。

  他呼吸一頓,未及做出反應,槍聲已然響起!

  “砰!”

  他瞳孔驟縮,渾身冰涼,所有肌肉繃得如同堅硬的鐵石。

  子彈從陸敢後心打入,當胸鑽出,在夜色裏撕出一縷長長的血線。

  電光火石,陸敢從集裝箱上墜了下去,難以置信地望著高遠的天空,漸漸失去生氣的雙眼被雲層蒙上一縷灰敗。

  直到身體砸落在堅硬的甲板上,直到眸裏的光靜止不動,陸敢也沒弄明白方才那一瞬發生了什麼。

  上一秒,他還是“寒鴉”新的首領,已經瞄準了制高點上的殺手。

  而下一秒,他的生命就突然告終。

  鮮血從他胸口汩汩湧出,他的四肢抽搐著,眼珠因為撞擊而可怖地突了出來——就像他慘死的兄長。

  他靠著毒辣的手段,弑兄上位,孰料首領之位尚未坐熱,就遭了旁人的暗算。

  楚臻身穿“寒鴉”作戰服,靜悄悄地隱沒於一眾雇傭兵中。

  甲板上槍聲驚停,“寒鴉”雇傭兵們皆陷入了怔愣,竟無人知道打穿陸敢心臟的子彈到底是出自誰手中的槍。

  “突突突——”

  正在這時,武裝直升機威力十足的聲響從天邊襲來,緊隨其後出現的是一艘遊輪。

  看清那架武裝直升機時,秦軒文心臟猛然收緊,臉上是狂喜、委屈、害怕——無數情緒扭在一起的神情。

  “孤鷹”來了!

  機載機槍將子彈傾瀉在甲板上,群鴉失首,四處奔逃。

  秦軒文凝眸望向月亮正下方的遊輪,堵在胸中長達一年的酸澀終於染紅了眼眶。

  “寒鴉”的雇傭兵們或死或傷,死者拋入大海,傷者押上游輪。明衷書驚恐不已,梁束卻相當淡定,安撫道:“雇傭兵團火拼罷了,和咱們的交易無關,這批貨就交給您了,回去告訴明先生,我很期待下一次合作。”

  秦軒文未從集裝箱上躍下,另一艘直升機已經掠至他近旁,明久掛在艙門上向他伸出手,喝道:“軒文,上來!”

  他猛一吸氣,抓住了昔日隊友的手臂。

  直升機駛向遊輪,而被血洗的貨輪將在抵達C國海域之前,被清理得萬無一失。

  但制裁已經在等待著他們。

  秦軒文渾身顫抖,並非因為恐懼,而是始料未及的驚喜。

  他都不敢問——柏先生是否在游輪上。

  游輪甲板被強光照亮,直升機的旋翼劈碎了海風。

  他從艙門邊跳下來時毫無徵兆地一踉蹌,險些摔倒。

  不遠處,立著他最熟悉的身影。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個身影,眼中忽然起了潮,就像日出前的海面。

  即便是初夏,凌晨的海上仍是有些涼,柏雲孤長身玉立,著勁裝,牛皮軍靴包裹著修長有力的小腿,腰間別著手槍,肩上卻十分隨意的披了件黑色風衣。

  風衣的衣擺正在小幅度鼓蕩,為其平添了幾分風雅。

  無形無質的風好似在秦軒文脖頸上具化成了一條打著結的繩索,牽引著他向那握著繩索另一頭的人慢步走去。

  “柏先生……”他胸中俱震,於翻騰的血液與顫慄的心臟間擠出一聲輕呼。

  柏雲孤眸色冷峻,如高懸之月一般洞悉一切,又包容一切,目光與他相接時,唇角微揚,戴著戰術手套的右手從風衣中伸出,手掌朝上,併攏的四指一勾。

  “過來。”

  這平常的、熟悉的、久違的命令撞擊著他耳膜,像亙古的浪潮,經久不息。

  他加快步伐,最後跑了起來。

  潮濕的霧氣籠罩在整個海面上,他卻無所察覺,唯一感知到的,是柏先生強大的氣息。

  于此處相逢,柏雲孤眼中沒有分毫詫異,好似這一年來的分別與捨棄並不存在,待他行至身邊,淡笑著捏住他的下巴。

  他一眨不眨地仰望,抿緊的雙唇正難以自控地顫抖。

  “瘦了。”柏雲孤端詳片刻,鬆開手指,繼而在他臉頰上拍了拍,“進去處理傷。”

  “柏先生!”他情不自禁地喊道,喉嚨像是痙攣一般,絞出乾澀而破碎的聲音。

  “嗯?”柏雲孤深長的眼尾因為半眯而勾起,月光入眼,似跌入浩瀚的海。

  “我……”他語無倫次,那些在明氏同事面前擺出的成熟與從容、冷酷與超然就像冰雪遇到烈日,頃刻間化作一縷輕飄飄的煙,在海風中消散不見。

  柏雲孤笑了笑,嗓音醇厚低沉,每一個字都浸入他心底。

  “風大,進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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