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段珩夜覺得藍淨遲變了很多，剛和最開始在安羅遇到的那個沉默小心的樣子相比，他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此時站在臺上的藍淨遲看起來無比自信，一言一行極其得體，的確能夠擔得起代表安羅大學所有學生的任務。

　　可是不知怎的，作為一個曾經看過《傾倒星際》原著小說的人，段珩夜越是看到藍淨遲這樣完美的表現，便越是覺得畫面詭異。

　　雖然書中的藍淨遲不是一個反派，不過卻擁有一個遊走在正邪邊際的人設，而現在段珩夜沒有辦法將臺上站著的人和書裏的他聯繫起來。

　　段珩夜自己也承認，他不是一個情商有多高的人，但是他卻知道，一個人的個性並不會轉變的這麼快……藍淨遲已經學會了隱藏自己。

　　時容思和身邊人說過話之後，便重新將視線投向了臺上。從段珩夜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稍微留神就能看出，藍淨遲這一段發言水準很高，幾乎整桌的人都對他投去了贊許的目光。

　　藍淨遲是脫稿演講的，面對這巨大的禮堂，他並沒有露出一點生澀或是恐懼來。等到最後演講結束鞠躬致謝的時候，段珩夜聽到自己的背後傳來了學生們激動地掌聲。

　　因為最近一陣子手上的工作還有研究比較重，且藍淨遲也沒有將這些事主動告訴段珩夜的緣故。直到今天，段教授才隱約感受到，現在藍淨遲的實力已經被人們所瞭解和承認，而他大概也已經成為了整個安羅的風雲人物。

　　作為學生代表的藍淨遲，講完話之後便按照流程回到了會場的後方去。而又經過幾項活動，今天的歡迎宴會終於正式開始了。段珩夜的背後坐著的那桌幾乎都是安羅教授，宴會一開始的時候，現場還比較安靜，所以對方壓低音量的說話聲便非常輕鬆的傳到了段珩夜的耳邊來。

　　他們聊天的內容，正好是有關於藍淨遲的。

　　“……剛才臺上講話的是你們院的學生啊？”單聽聲音，說話的人應該有些年紀了，他顯然對現在的安羅不是非常瞭解。

　　“是”另一人應了一聲，接著說道，“藍淨遲，上次得過獎的。現在已經跳級了……年輕人的前途不可估量啊。”

　　果不其然，聽到了“跳級”那兩個字之後，最先問話的人忍不住“嘖”了一下，過了一會後他才繼續說：“他的身上真的有點當年段教授的影子。”

　　忽然被提到，段珩夜自己也忍不住愣了一小下。而緊接著，身後一桌的人便開始給那位不怎麼瞭解藍淨遲的人科普起了他與段珩夜的關係來。講話的人語氣中不乏感慨之意，顯然他沒有想到，當年那場簡單的偶遇竟然後續又會發展出這樣一段故事來。

　　這個時候，會場漸漸的嘈雜了起來，段珩夜身邊的人陸續離席，開始和坐在別處的老友或是同學寒暄。

　　一會之後就連身旁的蘇明歌也站了起來，他朝著較後方的一桌走去，看樣子是去見同學。

　　這時現場也不乏有人想找段珩夜聊天的，但卻都被他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給唬住，故而此時段教授的身邊顯得格外冷清。

　　見到宴會的主要環節已經結束，段珩夜便想直接離開會場。不過在起身之後，他還是猶豫一下，接著放棄了直接從側門出去，而是拐到了禮堂的後方。

　　雖然段珩夜的身邊沒有人聊天，但大家卻都在默默的注視著他，段珩夜起身朝禮堂後方走去的動作自然沒有被遺漏。現在的段珩夜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景象，雖然知道有人在看自己，可他的表情和行動卻一點也不受影響。

　　很快段珩夜便走到了會場的最後方，接著看到了被一堆學生包圍著的藍淨遲。現在藍淨遲的身邊非常熱鬧，以至於沒有人注意段珩夜已經默默的走到了這邊來。就當段珩夜想著，自己要不要先離開這裏，等到藍淨遲有空的時候再去找對方的時候，被人群所緊緊包圍著的藍淨遲忽然抬起了頭。

　　看到段珩夜，藍淨遲的臉上瞬間便露出了一副驚喜的神情，接著朝那邊叫道：“段教授！”

　　藍淨遲的聲音並不大，但足夠叫那些圍在他周圍的人聽清。所以等到藍淨遲的話音落下之後，那些圍在他身邊的學生立刻將視線朝著段珩夜所在的方向投來。畢竟不是機甲系的學生，大家對於段教授還有些畏懼的。

　　於是在看到藍淨遲剛才叫的人的確是段珩夜之後，那些學生便瞬間切換成緊張模式，接著朝段珩夜打過招呼，飛快的離開了藍淨遲這邊。

　　還沒等段珩夜走過去，藍淨遲便先一步到了他的身邊來。段珩夜見藍淨遲現在的心情顯然不錯，便也先將自己剛才的困惑放下，轉而和對方談起了方才的致辭來。

　　雖然聽的時候段珩夜有些分神，但是主內容卻沒有漏掉多少，故而誇獎做還是很到位的。幾句話之後，藍淨遲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接著對段珩夜說道：“其實今天這個活動……我自己收到通知的時候也很意外。沒有告訴段教授您，是想要留個驚喜給今天。”

　　藍淨遲的座位在禮堂靠後位置，但是卻比較居中，段珩夜與他一道站在這裏說話的樣子有些顯眼。故而一邊說著剛才講話的事，段珩夜便和藍淨遲一道向著會場的角落處走去。

　　此時段珩夜的背後正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因為遠離會場核心區的緣故，站在這裏之後，他們幾乎只能聽到落地窗外人造小溪的流水聲。

　　稍微猶豫了一下，段珩夜終於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我剛才聽說，你拒絕了藥劑學研究院的邀請？”這件事雖然沒有大範圍的傳播開，但是在藍淨遲就讀的藥劑學專業裏，卻早已經人盡皆知。

　　儘管藍淨遲同樣覺得這種“小事”不會立刻傳到段珩夜耳邊，但是他卻也知道，對方總有一天會聽聞這件事。

　　今天段珩夜來找自己的時候，藍淨遲就已經做好了對方會問這件事的心理準備。所以聽到段珩夜的話，藍淨遲慢慢的地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不過，我非常感謝時容思院長的邀請。”

　　“去那邊工作是藥劑學專業畢業生最好的選擇……”說到這裏，段珩夜想了想又問道，“是不是你覺得現在時間還有些早？”雖然藍淨遲目前已經成為了安羅一堆學生的“學長”，不過藥劑學也是一個有些耗資歷的專業，這個原因也算勉強合理。

　　倘若是別人擔心，以自己目前的資歷還不夠去的話，段珩夜還能夠理解。但是從上一回見面時候藍淨遲的反應與所講的話能夠看的出來，他並不是一個會以這種理由拒絕邀請的人。

　　果不其然，藍淨遲半刻猶豫也沒有的便搖了頭，他對段珩夜說：“我不喜歡帝國研究院的氛圍，也不適合去那裏工作。”

　　這個理由也算在段珩夜的預料之中——不管現在的藍淨遲變現成怎樣一副正統好學生的樣子，骨子裏的他依舊是那個選擇一氣之下從安羅退學的少年。

　　“你要自己做獨立研究嗎？”段珩夜不由問道。藥劑學研究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援，當年退學之後，為了繼續自己的研究事業，藍淨遲便開始與星際灰色勢力打交道。不過現在有段珩夜在，他當然不會看著藍淨遲走上書中的那條路。

　　儘管那條路同樣可以叫藍淨遲盡情的揮灑他的才華，但是卻也是一條十足的危險之路。於是還沒等藍淨遲回答，段珩夜便繼續說：“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做研究的資助人。”

　　“不。”非常意外的是，藍淨遲極其乾脆的否定了段珩夜的話。

　　難道是自己剛才說的太直白了？段珩夜被藍淨遲的話搞得有些疑惑，接著不由得在心裏面反思到。

　　沒想藍淨遲朝著段珩夜笑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不用您的資助，我也不選擇自己進行獨立研究。”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著窗外看了眼，“雖然獲得了一點成績，但是我現在的資歷還比較淺，如果在這個階段就開始盲目的獨立研究的話……那麼無疑是對寶貴的研究和學習時間的浪費。”

　　段珩夜發現，藍淨遲比書中同一時期的他成熟了許多。

　　藍淨遲說的沒有錯，他雖然已經有了“天才”之名，但是在很多地方依舊有些稚嫩。獨立研究當然好，但是對現在的藍淨遲來說卻有些早了。不由得，段珩夜輕輕地朝著對方點了一下頭，而藍淨遲則繼續說道：“我打算去另外一家藥劑學研究機構。”

　　聽了藍淨遲剛才的話之後，段珩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

　　因為中毒的事情，段珩夜之前曾經好好的將星際上的各大研究院分析過一通，時容思的那裏或許氣氛不是很好，研究的自由度也不高，但卻是名符其實的星際頂級研究機構。除了那裏以外，還有什麼合適的頂級研究機構呢？

　　等等……

　　難道說藍淨遲選擇了南諸星下屬的那一家！

　　說起來從克隆藥物研究好，且工作忙碌起來之後，段珩夜已經好久沒有像以前一樣閑著沒事便和AI聊上兩句了。所以現在猛地竟然想不起它的準確名字來，畢竟那家研究院只有一個代號而已。

　　但是，越是躲避的事實越是容易成真。藍淨遲甚至沒有報出它的代號，而是直接對段珩夜說：“我打算去南諸星下屬的那家藥劑學研究機構。”

　　段珩夜不覺得，做為一名藥劑學專業在校生，藍淨遲會輕易知道那家研究院背後就是南諸星。

　　看到段珩夜瞬間變得古怪的表情之後，藍淨遲也意外的沒有半點隱瞞或者賣關子。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便對段珩夜說道：“這件事……是元帥親自來找我談的。”

　　孟錦淮親自去找藍淨遲談？聽到他的話之後，不由得覺得這個世界有些過分的玄幻。不管未來的藍淨遲到底會取得多大的成就。可目前的事實是——孟錦淮是高高在上，星際上無人不知不人不曉的帝國元帥，而藍淨遲只是一個在本專業內稍有名氣的學生而已。

　　在旁人看來，孟錦淮和藍淨遲完全就不屬於一個世界。

　　聽到藍淨遲的話之後，段珩夜不由得自言自語般的將他的話重複了一遍，“孟錦淮來找你麼……”

　　“嗯。”藍淨遲點了點頭，“他親自來安羅找的我。”

　　儘管最近帝國整體環境比較太平，但是孟錦淮的工作依舊非常繁忙。段珩夜完全想像不出來，孟錦淮究竟是什麼時候抽空來安羅找的藍淨遲。“他不叫我告訴你這件事。”藍淨遲非常坦蕩的補充道，顯然是將元帥大人的“告誡”當成了耳旁風。

　　見到藍淨遲這麼的不按照套路出牌，段珩夜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想了一會之後，段珩夜索性也像藍淨遲這樣，直接的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段珩夜朝藍淨遲問道：“孟錦淮他……都說什麼了？”

　　藍淨遲回憶了一下，接著回答道：“元帥大人他對我說……我上一次獲獎的那個研究能夠幫到你，所以他希望我能夠去南諸星那邊的研究院繼續這個項目。”

　　雖然心裏隱隱約約的猜到了幾分，但是真的聽到這話從藍淨遲嘴裏說出來之後，段珩夜還是不免被震撼了一下。

　　段珩夜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身為帝國元帥的孟錦淮竟然會為了自己，去找一個在校生。不過，孟錦淮除了這件事以外，還對藍淨遲說了別的什麼嗎？

　　大概是這一刻段珩夜的心情全部都寫到了臉上，還沒等他問，藍淨遲就說：“段教授您別緊張，元帥他其實也只說了這一小部分。但是他也說，未來會告訴我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藍淨遲沒有告訴段珩夜，那天孟錦淮來找自己的時候自己有多麼的震驚。雖然孟錦淮放下了工作特意趕到了渡光星和藍淨遲見面，並且許下了非常誘人的研究條件。但是在今天見到段珩夜之前，藍淨遲的心裏還在猶豫。可是看到段珩夜此時的表情之後，藍淨遲便在心底徹底的確定了，自己要加入南諸星下屬研究院。

　　段珩夜的心中百味雜陳，過了好久之後，他終於對藍淨遲說了句“謝謝。”

　　聽到段珩夜的話之後，藍淨遲朝著他異常爽朗的笑了一下，接著說道：“段教授您幫了我這麼多，千萬不要說謝。畢竟南諸星那裏對我來說，也是最合適的一個研究環境。”

　　這點藍淨遲真的不是在客氣，南諸星下屬研究院的科研實力極強，並且有著很高的自由度。再加上有孟錦淮給藍淨遲的承諾，去那裏對他而言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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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來參加校慶的嘉賓許多年事已高的緣故，今天的這場活動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而等到宴會正式結束，見過校領導並回到住處之後，段珩夜沒有像以往一樣打開光腦工作，而是……一反常態的在星網上點開了與孟錦淮的通訊。

　　這一次兩人用的是語音通訊，通訊的另外一邊，孟錦淮正在工作。作為帝國的元帥，孟錦淮每一天都要處理各種各樣的事務。說來也巧，段珩夜與他聊天的時候，孟錦淮正好在看最近一段時間軍部機甲狀況統計表。

　　這算是挨上了段珩夜的專業領域，於是孟錦淮便也一邊工作一邊和段珩夜分享著其中的內容。要是旁人聽到了的話，大概會覺得段珩夜和孟錦淮聊天的內容有些枯燥，但是他們兩卻真的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並且一點也不嫌煩。

　　南諸星和渡光星之間有著不小的時差，也不知道說了多久，段珩夜慢慢的生出了困意。通訊的時候，他正將自己窩在書房的那個小沙發上，這個沙發雖然不大，但是卻很是舒適。於是說話間，段珩夜便也越來越迷糊。

　　其實原本額段珩夜是很能熬夜的，但誰叫他最近一段時間正在學習機甲駕駛。雖然狀態已經比前陣子好了很多，但是身體依舊需要更加充足的休息來補充能量。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錦淮聽到通訊的那邊忽然沒有了聲音。從很久之前開始，孟錦淮的光腦上除了南諸星標準時間以外，也加上了渡光星還有研究院的時間。聽到那邊沒有聲音之後，孟錦淮習慣性的看了一眼渡光星時間，接著便發現，此時已經是段珩夜那裏的夜晚了。

　　儘管如此，孟錦淮依舊沒有切斷通訊，他就這樣一直保持著信號，做完了所有工作。孟錦淮的辦公室非常安靜，以至於隱隱約約間他還能夠聽到段珩夜淺淺的呼吸聲。又過了一會，孟錦淮終於結束手頭上的工作，他並沒有急著休息，而是找來自己的助理，臨時重排了接下來兩天的工作安排。

　　那張沙發雖然坐著舒服，但畢竟有些小。睡著睡著，段珩夜也隱約覺得有些難受。孟錦淮來到渡光星上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段珩夜將自己窩在了一個小小的沙發上，身上蓋著條米色的毛毯，這個畫面似曾相識……

　　看到段珩夜熟睡的樣子之後，孟錦淮不由得放緩了腳步。也直到這個時候，孟錦淮才過去輕輕的關掉了語音通訊。元帥大人沒有叫醒段珩夜，而是走去將他慢慢的從沙發上抱了起來。段珩夜的個子雖然高，但是身上卻沒有什麼肉，體重輕的有些嚇人。

　　突然離開溫暖的沙發，段珩夜不由得皺了一下眉。不過大概是困極並且對身邊的人非常信任的緣故，他竟然依舊沒有半點醒來的意思。

　　朦朧間，段珩夜感覺到自己被輕輕的放在了柔軟的床上，接著額間忽然落下了一個淺淺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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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段珩夜的生物鐘終於完全恢復，次日早晨，窗外的天空將亮的時候，段珩夜便準時的睜開了眼睛。經過一晚上充足的睡眠，段珩夜的思維這個時候格外清晰。可儘管這樣，起身之後段珩夜下意識做出的第一件事還是……伸出手去輕輕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順便，他的嘴角還帶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幾分淺淺笑意。

　　緊接著，已經完全清醒的大腦立刻告訴段珩夜，他昨晚睡著的地方並不是臥室，而是書房的沙發！

　　所以說，難道昨天晚上的感覺，並不是在做夢？段珩夜趕緊轉身朝著床空著的另外一邊看去。他發現那裏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了人，但是枕頭擺放的位置卻和昨天不一樣了。

　　段珩夜站到了床邊，接著赤著腳向屋外走去，但是還沒有等他出門，臥室洗漱間的門便被人從裏面推開。身穿黑色絲質睡衣的孟錦淮從裏面走了出來，他顯然剛才洗漱完畢，發尖上還掛著幾滴水珠。

　　看到孟錦淮的樣子之後，段珩夜徹底的愣在了那裏。在南諸星的時候，段珩夜也和孟錦淮在一間臥室中住過。但大概是那邊的房間太大，單單臥室就帶著不止一個洗漱間的原因，之前段珩夜從不曾見過這樣的元帥大人。

　　“怎麼了？”孟錦淮笑著問道，“還沒睡醒嗎？”現在段珩夜的狀態真的非常像是在夢遊。

　　聽到元帥大人的話後，他趕緊回答道：“沒……已經睡醒了。”段珩夜將視線默默的移開，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剛才短暫的陷入了一種名為“花癡”的情緒中去。

　　聞言孟錦淮笑了一下，接著對段珩夜說：“那就好。”與此同時，段珩夜也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他準備從孟錦淮身邊走過，進到洗漱間內。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孟錦淮又一次伸手拉住了段珩夜。

　　孟錦淮迎著對方疑惑的眼神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笑著輕聲對段珩夜說：“記得要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