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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寵愛(原名:病態寵愛)》第19章
19.她好香

  七中的爬山活動是第一年舉行, 校領導分外重視這次爬山,畢竟開創先例以後, 也許還會成為學校的傳統。

  然而安全因素卻是學校最為憂慮的一個點,畢竟那麼多學生, 要保證一個都不出事,也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因此整個學校的出行分了好幾天,十二個班級為一個大團體,班主任老師隨行約束學生。

  學校和教育局報備過,挑了個比較好的天氣出行,山下甚至還守著幾輛警車和救護車。

  週二又上了一天課,同學們都在期待週三的萬古山之行。

  週三如期而至。

  孟聽早上從家裡出發的時候,舒爸爸特地叮囑道:「萬古山很高,那顆老樹在山頂,聽聽你要是覺得累, 就給老師請假知道嗎?」畢竟眼睛才好,太累的時候會脹痛。

  孟聽點點頭, 她知道量力而行。

  舒爸爸又讓她把保溫杯、雨傘、還有中午的盒飯都在書包裡放好。保溫杯裡裝了熱乎乎的葡萄糖水, 雨傘是以防萬一的,畢竟h市的秋天, 秋雨說下就下。

  盒飯是孟聽自己炒的蛋炒飯, 舒爸爸的實驗室很忙, 幾個孩子生活都蠻獨立。那年萬古山還沒有開發, 山上自然沒有賣水和飯的地方, 孟聽把家裡白色和藍色的飯盒洗乾淨, 炒飯分裝進去,穿上保暖的外套就出門了。

  同樣的東西,舒楊也有一份,孟聽把藍色的飯盒遞給他,舒楊沉默地接過來,轉身就走了。

  舒爸爸瞪眼:「臭小子!」不免又要叮囑舒楊照顧姐姐。

  孟聽失笑,跟在舒楊身後出了門。

  他們需要去學校門口集合,班長清點好人數以後,十二個班級排好隊浩浩蕩蕩向萬古山出發。

  孟聽他們是一班,於是排在了最前面。

  學校今天倒是人性化了,隻讓學生注意保暖,沒要求穿校服。

  一群青春蓬勃的少年少女在班主任的領導下精神飽滿地出發了。

  人多就走得比較慢,學生們打打鬧鬧,像是被放出了籠子的鳥兒,興奮無比。

  樊惠茵搖搖頭,卻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人群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歡快地唱起歌來。

  孟聽和趙暖橙並肩走在一起,趙暖橙時不時就要偏頭來看孟聽一眼,然後臉蛋紅紅地轉過去,媽呀她還不適應聽聽變得這麼漂亮。朦朧山色晨光裡,孟聽臉頰都仿佛有種柔和美麗的光。

  不光她在偷偷看,一班的同學也忍不住看過來。

  趙暖橙聽她們唱歌,有些激動:「聽聽你會唱歌嗎?」

  孟聽愣了愣,點點頭。

  趙暖橙興奮慘了:「我從來沒有聽過你唱歌,聽聽你唱首歌唄。」

  人群蜿蜒,群山盡在腳下。

  重活一輩子,孟聽看著許多青春的面孔,感激生命的來之不易。

  她心情輕鬆,於是沒有掃了趙暖橙的興,想了想:「我會唱的不多,你別嫌棄。」

  她順著山路輕輕唱:

  「從一個高的地方去遠方

  從低處回家稍縱即逝的快樂

  轉動的車輪它載著我

  偶然遇見月光傾瀉的蒼白色」

  她語調很輕,被晨風一吹,有種輕顫的甜蜜。趙暖橙一時聽待了,她只是隨便提議,但是沒想到聽聽唱歌真的很好聽啊!

  「彩色的路標

  禁止通行的警告

  天空之下

  我們輕得像羽毛」

  一輩子有時候卻是輕得像羽毛。

  她聲音甜得不行,卻沒有那種膩人的嗲,周圍離得近的人都不唱了,吃驚地看過來。孟聽有些不好意思,唱完一段有些囧。

  趙暖橙激動到語無倫次:「我的天呐嗷嗷嗷,聽聽你唱歌好好聽啊!」

  孟聽她有幾分失神,其實她跳舞和彈鋼琴每一樣都比唱歌有天賦,然而這些東西,隔了兩輩子的時光,成了不敢觸碰的回憶。

  這是一首幾年前的老歌,叫《日光傾城》,孟聽唱起來卻別有一番韻味。

  一開始學生們還是興奮的,然而爬山爬到四分之一的時候,才發現這條路遠遠不是他們想像的遊山玩水。

  趙暖橙覺得自己成了一條岸上將死的魚,腳上灌了鉛一樣沉重。

  「媽呀不想走了,這比軍訓還磨人。」

  不光學生們受不了,女老師也呼呼喘氣,哪怕今天大家都穿的平底鞋,然而腳後跟還是隱隱作痛。

  樊惠茵也累,但是作為班主任她要做好表率:「同學們!老師常常說要堅持,學習和爬山一個道理,到了山頂的概率和考上好大學一樣艱難,每個人都要有頑強的毅力才行!」

  趙暖橙要吐血了,小聲在孟聽耳邊道:「道理我們都懂,然而真的好累啊天呐!」

  孟聽擦擦額上的汗,書包裡的水杯和飯盒都不輕,她也有些吃不消。他們早上七點半就開始爬山了,現在十點了,才爬了四分之一,很讓人絕望了。

  樊老師帶頭往前走:「我們早點上去許完願,就可以早點下山!」

  學生們垂頭喪氣地跟上去,再也沒人有唱歌的興致了。

  沒多久,排好隊的同學徹底打亂了順序。有些同學跟不上也沒辦法。

  老師們一合計,歎了口氣,讓女老師留下來照顧體力不支的女學生們,他們帶隊繼續爬山。許多人舒了口氣。

  樊老師向來倔強,引領著一班的學生往上走。

  一班的同學:「……」他們心裡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

  十二班在最後,沈羽晴的早就邊走邊罵了:「爬什麼破山啊,不如放一天假。」得知體力不支的可以停下來,她趕緊請了假,這回也不顧及形象了,找了個石頭坐上去。

  然後美滋滋地看著一班的被迫爬山做表率。

  嘿那一班的班主任可是滅絕師太,怎麼這麼狠!

  她閨蜜待了待,用手拍了下她。

  「做什麼,別煩……」她話音卡在嗓子裡,看見了遠遠跟在他們班後面的少年們。

  她的目光落在最前面的少年身上,一瞬間失了音。

  江忍手插兜裡,外套搭在肩上,有幾分懶散的氣質。嚼著口香糖慢悠悠地跟。

  他不是七中的學生,然而今天他是黑色的頭髮!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寸頭!

  寸頭!

  就是那年男同學們滿大街拉出來剪得規規矩矩的髮型。

  賀俊明昨天看見的時候,整個人憋笑都要憋瘋了。

  忍哥瘋了嗎!

  江忍爬山穿的黑色運動褲和運動鞋,他的病讓他難以克制自己的情緒,從幼兒園開始就有多動症。然而也給了這個少年一身的熱血與力氣。

  他們這群職高的紈絝們,累得跟死狗一樣了。他黑色的眼睛依然發亮。

  沈羽晴坐在石頭上,一時間覺得快不認識江忍了。

  他黑髮很短,和銀髮時那種痞痞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顯得利落了許多,然而……江忍的眉眼野,有股子壓不住的硬朗氣,這樣一來就顯得有幾分凶,卻也很帥很男人。總之和書卷氣一點都不搭邊。

  他本來就是個暴脾氣,如今輕飄飄地看人一眼,就有種格外強勢霸道的感覺。

  賀俊明累得不行,哭喪著臉:「不行了,我也要歇歇。」

  何翰噴笑:「男人不能輕易說不行。」

  「滾!還是不是兄弟!」

  賀俊明腆著臉混在了放棄的大部隊裡。反正人這麼多,老師都顧不過來,肯定也分不清他們這幾個職高的。

  沈羽晴眼中露出驚喜和期待,她站起來:「江忍,你是來……」

  方譚笑笑:「不是,沈羽晴同學,你小聲點行不?」

  他話裡有威脅的感覺。

  畢竟這幾個職高的「壞胚子」是混進山的,現在隊伍亂了過來才沒人注意到他們。

  江忍拍拍方譚的肩,繼續往前走。

  方譚也沒打算繼續走了,嘖,他心裡有數。

  於是也和賀俊明他們在半山腰蹲著。

  江忍繼續往上走。

  樊惠茵最後也撐不住了,沒辦法,讓學生們能堅持的就繼續。畢竟上去的人,可以拿到小旗子,那個可以班級評加假操行分的,旨在表揚堅韌的精神。

  趙暖橙小聲說:「我們走出老師的視野再休息吧。」

  孟聽點頭,她也不強求上山,關鍵是書包太重了,她現在肩膀酸疼。

  等到樊惠茵看不見了,她們倆才在石頭上坐下來。

  孟聽出了一身汗,把書包接下來放在腿上,她拿出保溫杯喝了幾口,涼風習習,總算好受了許多。

  孟聽早就把外套脫了放在書包裡,如今裡面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豆綠色棉長袖,像是春天裡嬌嫩嫩的小蜻蜓。

  她愜意地閉了閉眼,風拂在臉上很舒服。

  再一睜眼就看見了黑髮少年。

  他在她面前停下,眼裡漾著笑:「好巧啊好學生。」

  孟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怎麼還是跟來了?

  趙暖橙的表情也凝固了。

  孟聽身姿單薄,坐在高高的大石頭上,雙腿微微懸在空中。

  風吹起衣衫貼在她纖細的身段上。

  帶來少女的暖香,她腰很細,露在外面的臉頰和脖子都很白。鎖骨半露,仰起臉看他。

  他……他的頭髮。

  江忍覺察了她驚訝的目光,笑得有點兒壞:「才覺得老子帥啊!」

  孟聽臉頰微紅,他怎麼這麼不要臉!

  她別過頭,也不和他搭話。

  趙暖橙害怕江忍,緊緊握住孟聽的手,黑髮的江忍……好凶啊。嗚嗚嗚好可怕,趙暖橙環視一周,發現她們找了個休息的好地兒,卻是難得的死角。

  同學們要嘛放棄了,要嘛早走了,反正周圍連個求助的人都沒有。

  江忍看著她瑩白的臉頰,漂亮得跟什麼似的,簡直招人稀罕。

  卻也發現了孟聽話都不太想跟他說。

  怎麼著,在她朋友面前覺得和他搭話丟臉了?

  他挑眉,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把人拉過來:「不是要上山嗎?我帶你上去啊。」

  「你放開,我不上去了。」

  江忍彎了彎唇:「你們上去的人不是可以加什麼分嗎,好學生,為班級爭光懂不懂!」

  孟聽感受著手腕上的力道,又羞又氣:「我腳疼,上不去。你想去你去吧。」

  趙暖橙看著眼前這一幕快嚇哭了,她勇敢道:「江忍,你放開聽聽,不然我去告訴我們學校老師了。」

  江忍冷笑了聲,看了她眼。

  少年眉眼鋒銳,霸道帶著三分野。

  趙暖橙:「……」打擾了打擾了。

  江忍一把連人帶包講孟聽抱起來,他眼中帶著笑意:「有我在,你上得去!」

  孟聽被他打橫抱起,驚呼聲壓在喉嚨裡。

  他眉眼帶著幾分壓得很深的溫柔笑意,邊走邊說:「別叫知道不,不然你們老師來了你不好解釋。反正老子名聲壞,你可不成。」

  又回頭看了眼跟上來的趙暖橙:「回去,別惹老子。不會對她做什麼,你跟上來卻不一定了。」

  他就像是電視劇裡那種最壞的壞蛋,拿捏住了人的死穴,讓人羞惱到想打死他。

  孟聽一手抓住自己沉重的包,被人強迫著上山,她快氣哭了。

  上輩子也沒這事,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她想想江忍可是連人都敢殺的,一時間又怒又畏懼。

  他抱著她,卻不太費力。

  孟聽知道跑不掉,只好說:「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他笑笑:「不累啊你。」

  「不累。」

  這樣好彆扭呀。

  他把她放下來,那時候山中一片翠綠,巍峨的山峰像是縈繞了淡淡的仙氣。他看出來她害怕了,抱緊了那個鼓囊囊的包,眼睛不知道是痛還是怕,有層淡淡的水光。

  十七歲的少女,像朵枝頭上帶露的花苞兒一樣。

  他不是都把頭髮染回來了嗎?

  怎麼還怕他。

  江忍心中煩躁,他知道上山還有一半的路程,他也不是想上山,只是想看看她。他知道她不太瞧得起自己,賀俊明說得對,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今天如果不是他強行把她拉過來,她話都不會和他多說幾句。

  可是他……他需要一個機會。

  哪怕被判死刑,他也想要靠近。

  她那麼好看討人喜歡,他在職高,平時見她一面都很難。

  江忍跟到半山腰,只想和她多待一會兒,想到心都泛著說不明白的痛。

  他低眸看她,語氣情不自禁低下來:「別哭成不成,不是在欺負你,真的想帶你爬山。我之前上來過一次,山上很漂亮。」

  他沒騙她。

  為了今天,他昨天自己一個人爬上了萬古山。

  他說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事情,不做會忍不住反復想,做了血液會沸騰。怎麼都是折磨,那種青澀的,難以啟齒的感情,變成用不完的勁,可以蠢透了去拼。

  「守林人說山上有小路,知道你不喜歡讓你老師同學看見我,我帶你走那裡成不?」

  孟聽見他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半晌點點頭。

  於是他們慢慢往前走。

  江忍默不作聲把她包拿過來背在自己肩上,他外套早丟給了賀俊明他們。

  她到底走得吃力。

  他聽著她的呼吸,在她面前蹲下來:「我背你。」

  孟聽連忙搖頭。

  他嗤了聲,黑眸盯著她的眼睛:「怕什麼啊你,男生對一個女生好,只是因為喜歡她,想討好她懂不懂。給個機會唄孟聽。」

  她不是第一次聽到江忍這麼露骨的話,然而一輩子卻隻遇見過這麼一個張揚不要臉的人。

  孟聽耳尖都紅了:「你能不能別說這種話啊。」

  「什麼話啊?」他眼裡帶著三分笑意,故意逗她。

  她實在沒那個臉重複一遍,錯開他的目光。

  他知道她不願意,但是上山還遠,她自己走上去肯定不成。

  他把包還給她:「快點,抱還是背,你不選就我選了。」

  她可不可以選打死這種混帳東西啊!孟聽又不想上山,她上輩子也沒上去,心中並沒有不甘心。

  他揚眉,黑髮帶著咄咄逼人的淩厲,作勢要重新抱她。

  孟聽嚇得趕緊說:「背。」

  她語調顫顫的,甜到人心裡去。

  他低笑道:「嗯。」

  那兩截細細軟軟的胳膊環上來的時候,他心跳幾乎控制不住地加快。

  少女身體馨香溫軟,他覺得她汗水都是香的,孟聽約莫是每個男生都想擁有的那種女孩。

  不像賀俊明他們,走久了一身臭汗。

  孟聽儘量遠離他,虛虛環住他脖子。

  他走路仿佛都有用不完的力氣。

  她兩輩子沒有談過戀愛,沒上大學就死了,死那年很年輕。這時候又惱又羞。

  江忍覺察她別過臉,似乎不願意靠自己太近。他笑道:「嫌老子臭啊?」

  她離他遠遠的,不吭聲。

  他忍不住笑,他哪有她香。然而還是解釋道:「染了頭髮有點味,你別介意,沒幾天就會散了。」

  其實不臭。

  但他身上有種熱烈的東西,她敏銳地感知到了那種和常人不一樣的病態偏執。江忍像是一團地獄的火,又霸道又討人厭,她只是不喜歡這個人而已。

  然而這個她不喜歡的人,力氣很大,背著她和她沉重的包,依然走得很穩。

  江忍沿著小路,一路帶著秋天的清冷,聽著樹林細微的蟲鳴。

  走到後來他汗濕了衣服,勾勒出少年強健的軀體。

  孟聽沒想到會這麼遠。

  他們到達山頂的時候,已經下午一點了。

  一顆三人才能合抱的百年老樹屹立在風中,四周無數小紅旗飄揚,卻沒有一個人能有這樣的毅力把它們拿走。

  而江忍背著她,是唯一一個到達山頂的。

  他真可怕啊。

  少年喘著氣,讓她在老樹底下坐好,他黑色的雙瞳看著她,忍不住笑了:「喂,我沒帶水,給口水喝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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