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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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問,我對他,做了什麼。」
譚瑞瑞:「……」
譚瑞瑞眼神飄了——許星洲狐疑地看著譚瑞瑞的眼睛。她似乎不想再和許星洲扯上關係。
許星洲只覺自己清白受辱,壓低了聲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沒上他!」
譚瑞瑞艱難道:「……我不是……」
許星洲氣憤地說:「我也沒給他喂媽富隆!」
譚瑞瑞:「那個我不是……」
許星洲怒道:「你的眼神出賣了你!你在控訴我!我不是拔屌無情的渣男!」
譚瑞瑞有口難言:「……我……」
許星洲輕輕拭去眼角的鱷魚淚,悲傷地捏著蘭花指說:「部長、部長!我的朱麗葉!你明明知道我這一生隻鍾情於你,你就像我維洛那花園的玫瑰,我如何容忍我的心兒被別的野男人染指……」
譚瑞瑞:「……」
譚瑞瑞說:「主席,下午好。」
然後譚瑞瑞摁住許星洲的肩膀,將她轉了個身,迫使她面對世界真實的一面。
春雨黃昏,數十年的理教潮濕昏暗,許星洲身後站了個青年。
青年一頭棕髮向後梳,穿了雙拼色AJ,夾克上一個針繡的虎頭,顯得極為玩世不恭、浪蕩不馴。
那個青年人——秦渡一揉眉骨,不走心地點點頭表示知道,繼而朝許星洲走了過來。
許星洲瞬間,大腦當機……
許星洲猛然之間毫無遮掩地面對秦渡,險些慘叫出聲!原本心裡那點『可能認錯了人』的僥倖蒸發得一乾二淨,他絕對認識自己!她此時滿腦子只剩求生欲,簡直想要落荒而逃。
「這就是,」秦渡道:「宣傳部的副部長啊?」
又一道晴天霹靂,將許星洲劈得焦糊漆黑。
那天晚上許星洲的確喝了酒,卻沒喝斷片,發生的一切仍歷歷在目——那個羞恥、中二且找揍的夜晚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以至於她這幾個星期連『酒』字都看不得。
秦渡以手抵住下顎,手裡還拿著本講義,沒甚表情地問:「副部你大幾?什麼院的?名字叫啥?」
——三連問。
許星洲一心想著甩鍋,連腦子都沒過就信口胡謅:「法學院法學三班,因為是大二……」
「……所以名字叫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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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講義啪的一聲砸了她腦門。
許星洲捂著額頭,嗷嗚一聲……
許星洲浪了一輩子,頭一次被人拿拓撲講義拍臉,疼得呲牙咧嘴……
秦渡冷漠地又抖了抖兇器——講義,抱著雙臂道:「別以為我不打女的。」
許星洲怒道:「打我幹嘛!自我介紹有錯嗎?」
「我這有學生會成員的資料,」秦渡眼睛危險一眯:「你的班級姓名錯一個字你被我拿書抽一下怎麼樣?」
許星洲:「……」
許星洲早預料到了秦渡大概率不買她的賬,但沒想到是這種程度……
秦渡漫不經心地摸出手機,問:「幹不幹?」
譚瑞瑞在一邊頭疼道:「說實話。否則秦渡真的會抽你。」
許星洲委委屈屈地說:「……許星洲。」
秦渡眉毛一動,極具侵略性地望了過來。
「新院新聞學專業……」許星洲憋屈地說:「……三班的,大二。」
她又問:「要我報學號和GPA嗎?」
秦渡沒說話,隻盯著她,眉峰不置可否地上挑。
平常人這時候多半要被嚇死,許星洲就不一樣了,她敏銳地嗅到了秦渡想找她算帳卻又不知從何算起的氣息——他居然連從何找茬都沒想好!這時候不溜更待何時!
許星洲當即立斷,拉著譚瑞瑞,溜得連影兒都不剩……
春夜的雨不住落入大地,秦渡在窗邊看著許星洲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根煙叼著,黑暗中他的打火機一撥,火光微微亮起。
他咬著煙,在明滅火光中,看著那背影,嗤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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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洲逃命時沒拿自己的小花傘,一出樓就覺得不對勁,但又不敢上去再面對秦渡一次。星洲只得冒著雨一路風馳電掣狂奔回宿舍,到宿舍時連頭髮都淋得一綹一道地貼在臉上。
程雁茫然地問:「怎麼了這是?」
許星洲痛苦抓頭:「在理教見鬼了!靠北啊真的過於刺激!雁雁我洗澡的筐呢?」
程雁:「廁所裡。你要去澡堂?我跟你一起?」
許星洲說:「沒打算對你裸誠相見,大爺我自己去。」
程雁:「……」
「我得冷水衝頭冷靜一下……」許星洲擰了擰自己頭髮裡的水,將裝著身體乳和洗髮水的筐一拎,咕咚咚咚地衝了出去。
程雁:「???」
片刻後許星洲又衝回來拿毛巾,又雞飛狗跳地跑了。
程雁:「……」
程雁一頭霧水,只當許星洲腦子瓦特了——這種事情並不罕見——於是她在椅子上翹了個二郎腿,打開了學校bbs。
BBS新帖裡赫然一條:「有沒有人認識新聞學院許星洲?」
程雁更摸不著頭腦,點開帖子看了看。
她們新聞學的學生個頂個的水bbs,裡面回復的幾乎都是和許星洲一起上過課的人,一樓就問:「是不是那個大一下學期去和西伯利亞熊搏鬥的那個?」
程雁:「……」
二樓的人:以前一起上過通識課2333333特別好玩的一個漂亮小師妹。
LZ回復:妹子是新聞學哪個班的?
二樓又回:新聞1503班。你應該不會去殺她滅口之類的吧?
LZ道:不會。。
……程雁坐直了身子,咬著美汁源果汁袋的吸管,又點了一下刷新……
二樓回復道:那就好。去吧少年(>人<;)許星洲小妹妹算是我院高嶺之花的。
LZ:好,謝謝。
程雁關了帖子,覺得一切都透著股詭異的氣息。
——有點分不清到底是許星洲的春天來了,還是她要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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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兩天後,清晨,晚春梅雨未散,滿城煙雨。
吳江校區仍未放晴,鬱金香在雨中垂下頭顱,飛鳥棲於六教簷下。
當代大學生,最痛苦的就是期末考試,其次就是週一第一節課。週一的第一節有課就已經十分痛苦,更痛苦的是週一第一節上數學。
許星洲打著哈欠,困得眼淚都出來了,拎著應用統計學的書和一杯甜豆漿朝六教206走了過去——在路上她看了一眼時間,早上7:40。
應用統計的老師比較惡毒——誰能想到學新聞居然還要學統計呢?總之倘若有人在他的課上遲到的話,要站在講臺上唱歌,還得全班起立鼓掌,羞恥得很。
許星洲爬上二樓,六教木樓梯吱吱嘎嘎,潮潮的,她今天穿了條紅裙子,腰細腿長肌膚白皙,一頭黑髮在腦後鬆鬆紮起,站在昏暗的樓梯口,猶如霧雨裡的月季,像個畫境。
她的同學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洲洲早上好呀。」
許星洲笑得眼睛彎彎,像小月牙兒,開心地和她們揮了揮手。
「別遲到,」那個女孩溫和地提醒:「早飯不要帶進教室,在外面吃完,否則會被罵。」
許星洲撓撓頭,笑著說:「好呀。」
然後許星洲左看右看,周圍同學來來往往,沒人注意這地方,就樂滋滋地蘸著水在窗臺上畫個『(/u\)』的笑臉。
……一個笑臉還不夠,許星洲畫完覺得還是手癢,又在旁邊一口氣畫了五個火柴人,火柴人在窗臺上蹦蹦跳跳,活生生的五隻多動症猴。
然後許星洲開心地一拍手,把指頭上的水在裙子上抹了抹,回過了頭——
——那一瞬間,簡直是命運的相遇。
一個意料不到的人——秦渡,雙手插兜站在教室門口,套著件supreme衛衣,散漫道:「早上好啊。」
許星洲:「……」
「來看看你呀,」秦渡漫不經心地站直,說:「——洲洲。」
許星洲:「……???」
許星洲瞠目結舌地道:「你叫誰洲洲?你這個人?你誰來著?我都快把你忘了你居然還會追到我們教室門口?!」
秦渡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我叫你洲洲,有什麼問題嗎?」
許星洲,差點嘔出一口心頭血……
「你們課程又不是秘密。」秦渡不甚在意道:「應用統計不是?我來旁聽。」
許星洲那一瞬間腎上腺素急速攀升,刹那間氣得耳朵都紅了!
「我幹了什麼?你居然來教室蹲我?」許星洲小姐出道多年,終於體會到了被氣哭的感覺:「你能不能滾回去睡覺!週一早上的課你都來,你是不是人了!」
秦渡:「叫師兄。」
許星洲:「……」
「要叫秦師兄,」秦渡悠閒地道:「我大三,你大二,見面叫師兄,學校裡的長幼尊卑呢?」
許星洲幾乎就在氣哭前一秒了:「我叫你師兄你就回去?」
秦渡揶揄地說:「這——不行。」
「我還沒找夠碴兒呢……」他敲了敲窗臺,漆黑的眼睛盯著許星洲:「你可別忘了你幹了什麼。」
許星洲有口難辯:「我……」
「……你可他媽,搶了我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