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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摁住她》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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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的夜,窗外靜謐, 隻依稀有雨砸玻璃之聲。

  秦渡問完那個問題後, 許星洲微微駭了一下, 問:「瞞你什麼?」

  秦渡探究地看了她片刻, 他的眼神其實非常銳利, 許星洲一瞬間, 甚至以為秦渡把自己像X光掃描一般從頭看穿到了尾。

  「你說呢?」秦渡慢條斯理道:「許星洲, 你說說看,你瞞了什麼?」

  許星洲:「……」

  許星洲心虛地說:「我的GPA真的只有3,沒有騙你。」

  秦渡:「……」

  秦渡眯起了眼睛。

  ——這個青年長得非常英俊, 在黑暗中眼神卻透徹得可怕, 一看就相當難以欺騙。

  許星洲一看發現自己瞞不過, 只得委屈道:「……好、好吧, 2.94, 四捨五入三點零……」

  秦渡:「……」

  許星洲立即大聲爭辯:「我大一曠課太多!大二才幡然醒悟!這個學期我就能刷到3.2了!」

  秦渡連想都不想:「期末考試跟我泡圖書館。」

  許星洲:「……」

  「虧你還好意思四捨五入, 」秦渡漫不經心道, 「別逼我用翻你們專業課的方式羞辱你。」

  許星洲:「???」

  你羞辱的還少嗎,許星洲腹誹, 腦子好了不起啊!

  有本事你來學……學什麼?我們有什麼專業課來著?許星洲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專業課, 好像還真沒有比數學系那幾座大山更難的,哪一門都不存在任何秦渡學不好的可能性。

  頓時, 許星洲陷入了極深的自我厭棄之中。

  明明當年在高中也是尖子生啊……

  但是尖子生行列也分三六九等, 許星洲自認只算有點普通小聰明的、尖子生食物鏈的底端, 秦渡卻是實打實的食物鏈頂端生物, 傳說中的金牌保送大佬。

  所以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剛過秦渡……

  許星洲一有這個念頭,頓時覺得心裡發堵,有點想暴打秦渡狗頭。

  但是秦渡是打不過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過,許星洲一想這點就覺得心更塞了。

  秦渡隨口問:「沒有別的了?」

  「還能有什麼?」許星洲不開心道:「我瞞你幹嘛,我頂多就是沒告訴你而已。」

  秦渡:「……」

  秦渡聞言,探究地看向許星洲,許星洲立即堂堂正正地回望。

  「——我不是在好奇那些你沒告訴我的事情,你不可能把從小到大的經歷都告訴我,我知道。」秦渡道。

  」可我問這個問題,是因為我有一種感覺……」

  「……你在和我相處的過程中,刻意瞞著什麼。」

  秦渡說完,眯著眼看了她一瞬,終於斷定許星洲所說都是事實,而且她良心半點不疼,顯然是理直氣壯的。

  然後他伸手在許星洲頭上安撫地揉了揉,甚至故意揉了揉發旋兒。車裡燈光溫暖地落了下來,秦渡的手心溫暖。

  可是,許星洲莫名地有種錯覺——

  ——仿佛,秦渡那一瞬間是想親她似的。

  車裡安靜了很久,雨刮吱嘎一聲劃過寂靜,許星洲才心虛地說出了那句話:

  「……我才沒有。」

  -

  其實,從秦渡一開始問那個問題時,許星洲心裡就是咯噔一沉。

  ——許星洲絲絕不會否認自己是個撒謊精的事實,她對秦渡撒過的謊何止一兩個?可是每一個謊言都是又假又玩笑的,撒出來好玩的,一眼就能看穿的謊話。

  這麼多半真半假的故事裡,只有一個,是許星洲刻意地瞞著他的。

  秦渡是怎麼知道的?是已經知道了真相來求證的嗎?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秦渡會歧視我麼,還是會從此將我區別對待?許星洲腦子裡一時間劈劈啪啪的簡直像是短路的電線,但是下一秒,許星洲斷定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許星洲的那點病史,放眼整個上海,可能都只有兩個人知道。

  第一個人是從初中就跟她一路走過來的程雁,第二個人是入學時許星洲彙報過自己情況的輔導員。

  程雁的嘴許星洲信得過——畢竟程雁整個高中三年,沒對任何一個人提過哪怕一句許星洲有時反復發作的病情,是許星洲絕對的白名單。而輔導員則更不可能,畢竟秦渡怕是根本意識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瞭解所有新生情況的人叫做導員。

  於是許星洲立刻探了下秦渡的口風,並且很輕易地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秦渡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他沒問過程雁,也沒問過新院這屆的導員,於是非常輕易地就被糊弄了過去。

  而且他確實沒有關注這件事的動機,許星洲在他面前從未崩塌。許星洲思及至此,鬆了口氣。

  黑暗中,許星洲將腦袋磕在車窗玻璃上,發出輕輕的『咚』一聲。

  天穹下,如同捅漏了雨,連綿雨水莎莎地落在這個空間外,暖黃車燈映亮了前路,雨簾外是一個燈紅酒綠的城市。

  一片幽幽黑暗中,秦渡突然道:「你前面那個格子,打開有零食。自己拿著吃。」

  許星洲:「……誒?」

  秦渡哼了一聲,語氣相當不爽:「誒什麼誒?不吃拉倒。」

  許星洲納悶道:「你居然還會在車裡放吃的?」

  秦渡不解地問:「小師妹,你不是愛吃麼?我是給你帶的。」

  許星洲聽完,頓時,連耳尖都有點紅……

  接著許星洲從格子裡頭拿出了兩小包山核桃。秦渡挑零食頗為精准,也不知道為什麼全都是許星洲最好的那一口兒——又甜又鹹,有時候還帶點辣頭,走心又走腎,完美辦公室解饞零食。

  許星洲最愛吃山核桃,在裡面看到了一大包,眼睛都笑成了兩彎小月牙兒:「謝謝你呀。」

  秦渡漫不經心道:「嗯,不用謝師兄了,是師兄應該做的。」

  一顆顆小山核桃在路燈下晶瑩透亮,香酥撲鼻,許星洲撕開小包裝,捏了一小把,剛要吃呢——

  秦渡就補充了一句:「不過別吃太多,畢竟快過期了。」

  許星洲:「……」

  許星洲差點把核桃噴出來,氣得用核桃打他,秦渡嗤嗤地笑著躲了兩下,許星洲怎麼打都打不到——簡直氣人。然後許星洲氣鼓鼓地把頭別了過去。

  秦渡說:「你打算給我擦車嗎?這車清理皮具很貴的。」

  許星洲悲憤大喊:「清你個頭!你吃屎吧!」

  然後許星洲蒙上了頭,讓秦渡去吃屎,自己則插上耳機聽音樂,聽了一會兒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就把剩下的一袋小山核桃翻了過來在燈下一看。

  ——生產日期是上周。

  許星洲:「……」

  -

  秦渡信口胡謅的結果,就是他開著車,猝不及防,又被山核桃砸了一下腦門……

  秦渡揉了揉頭,威脅般問:「許星洲你丟了幾個核桃?我去4S保養車內皮具的時候你是準備你來出錢嗎?」

  許星洲說:「呵呵。」

  「很貴的,」秦渡使壞道:「小師妹,你想好了再丟。」

  許師妹連想都不想,拿山核桃吧唧吧唧就是兩下。

  秦渡:「你——」

  許星洲說:「你就是在碰瓷我。」

  「有錢有屁用啊,」許星洲惡意地道:「洗車還不是要訛小師妹,連山核桃的瓷都要碰,辣雞。」

  秦渡眯起眼睛:「嗯?辣雞?你什麼意思?」

  許星洲故意道:「攻擊你的意思。車貴有屁用,再說你朋友的車比你貴多了吧,人家一句話可都沒說,到了你了你就會拿這個壓我。」

  秦渡:「你說陳博濤那個傻逼?」

  他嗤之以鼻:「那傻逼天天開保時捷上學,招搖過市他校頭條,現在休學回國打職業還他媽一輛保時捷——你拿他跟我比?」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在滴滴打網約車打到過奧迪,」許星洲惡毒地道:「可我沒打到過保時捷,你弄明白這一點。」

  秦渡:「……」

  和這個混蛋相處這麼久,許星洲終於出了一口惡氣,心裡給陳博濤和他那輛騷雞盾牌車點了十萬個贊。

  秦渡說:「師兄比他有錢。」

  許星洲連想都不想:「網約車。」

  秦渡這次,沉默了很久很久……

  然後秦渡一開車鎖,說:「你給我下去。」

  許星洲:「……」

  許星洲立即拽住秦渡的車椅子,委屈地大聲喊道:「你這下連網約車都不如了!網約車都知道接了人要送到目的地——!」

  秦渡把車門鎖關了,不爽道:「網約車你個頭,安全帶系上。」

  許星洲點頭,抽了抽鼻子:「嗯。」

  外頭仍然在下雨,秦渡居然將車開得出奇地慢,二十多分鐘都沒到她宿舍樓下。許星洲注意到秦渡車裡居然放著一把小雨傘,是白底小紅碎花的——特別眼熟,似乎是她第一次見面時,留在理教的那一把。

  許星洲伸手去夠。

  秦渡眉峰一挑:「……那把傘?」

  「是我掉在理教的那把誒……」許星洲懵懵地道:「居然在你這兒?」

  這個女孩看人的時候眼裡有光,那黑亮的眼睛,令秦渡想起於水中燃燒的蓮花。

  秦渡喉結一動。

  他將來該如何對許星洲說起他自己?秦渡想。

  如果有朝一日,許星洲終於能接受這樣潦草荒唐的秦渡,他該怎麼對這個女孩說起這滿腔溫柔的情緒?

  ——秦渡將如何講述他的一見鍾情?

  ——秦渡以後將如何描述,他從地上撿起許星洲的那把雨傘的瞬間。

  …………

  ……

  ——他不知道怎麼描述,秦渡想。

  「誰說是你的了,」秦渡漫不經心地說:「寫你的名字了嗎?我撿了就是我的。」

  許星洲坐在座位上,不爽地動了動,覺得秦渡摳門死了,連把女式雨傘都想搶,一時之間簡直想拿網約車再電電他。

  然後,許星洲摸出手機,按下了開機鍵。

  屏幕亮起,關機了足足三天的手機仍是100%電量,許星洲看到中國聯通的歡迎頁面,接著屏幕左下方的電話和短信砰地炸了,未接來電多到直接用『……』顯示,光是未讀短信就有五十六條之多。

  許星洲簡直難以置信——短信怎麼會有這麼多?都是誰發的啊?

  該不會是林邵凡吧……許星洲納悶地想,三天沒回,老林是不是已經炸了……

  於是,她當著秦渡的面兒,好奇地,點開了短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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