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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LORD:不死者之王(第二卷)》第2章
第一章 兩個冒險者

1

  位於鄰國巴哈斯帝國和斯連教國的重要邊境,裡·耶斯提傑王國的都市耶·蘭提爾由三層城牆重重保護,因此就如同它的外觀一樣取名為要塞都市,在各個城牆內的城鎮都有不同的特色。

  最外圈的區域用來作為王國的駐軍基地,因此設有完善的軍事設備。

  最內圈的區域是都市的中樞行政區,該區也設有儲備兵糧的倉庫,屬於重兵層層保護的區域。

  至於位於兩個區域之間的中間區域,則是市民的生活區。聽到都市這個名字,腦中浮現的景象正是這個區域。

  位於該區的幾個廣場裡,最大的一個名為中央廣場,許多人在這裡擺設攤位,擺放蔬菜、調理食品等各式各樣的商品。

  在熙來攘往的熱鬧人群中,老闆對街上行人發出充滿氣勢的叫賣聲努力拉客,上了年紀的婦人和商人討價還價尋覓新鮮食材,受到烤肉香氣吸引的青年購買肉汁滿溢的烤肉串……

  在這個白天擁有特殊活力的廣場裡,喧囂的熱鬧氣氛將會一直延續到日落時分吧。不過就在鄰近的五層樓建築物中走出一道人影時,熱鬧的氣氛頓時畫下句點。

  廣場上的所有目光都被一對搭檔吸引,全體呆立原地。

  這對搭檔之一是個女性,年齡介於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眼尾細長的眼睛散發有如黑曜石的耀眼光芒,充滿光澤的茂密黑髮綁成馬尾,細緻的雪白肌膚在陽光照射下彷彿珍珠閃閃發亮。

  最吸引目光的地方莫過於她那高雅的氣質,還有任何人都會多看一眼、充滿異國風情的美貌。那襲深棕色長袍雖然平凡無奇,穿在她身上卻變得像是豪華禮服。

  至於和她走一起的搭檔性別不明,應該說沒有露出可以判斷性別的地方。

  廣場上有人喃喃說聲:「黑暗戰士。」

  沒錯,那個人身穿點綴金紫花紋、絢爛華麗的全身鎧甲。從全罩頭盔的細微縫隙,無法窺見裡面的五官。紅色披風底下看得到背在背上的兩把巨劍,與桀驁不馴的風格相得益彰。

  兩人環顧四周,全身鎧甲的人物率先邁出步伐。

  人們目送逐漸遠去的兩人,之後議論紛紛。那是類似目睹珍奇事物的情緒,沒有一絲對兩人全副武裝感到警戒與恐懼的情感。

  因為兩人走出的建築物,是名為「冒險者工會」的中介所,只有狩獵怪物的專家才會造訪,有武裝人士出入並不稀奇。實際上在兩人離開之後,也有數名武裝人士進出,而且眼尖的人還會發現兩人的脖子上掛著有個小銅牌的項鏈。

  正因為如此,兩人會受到矚目,只是由於女生的美麗容貌和過於氣派的鎧甲。

  雙人搭檔默默走在不算寬闊的路上。

  路上車輪軌跡裡的積水反射陽光,由泥巴與沙土混合的道路不像石板路那樣結實,非常難以行走,一不小心或許就會跌倒。但是兩人的平衡感極佳,行走的速度幾乎和走在石板路上時一模一樣。

  步伐輕盈走在路上的女子確認週遭沒人,對著並肩而行的全身鎧甲人物開口:

  「安茲大……」

  「——不,我的名字叫飛飛。至於你也不是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戰鬥女僕娜貝拉爾·伽瑪,而是飛飛的冒險搭檔娜貝。」全身鎧甲的人物——安茲隨即打斷女子娜貝拉爾的發言響應。

  「啊!真是抱歉,飛飛大人。」

  「也別叫我大人。我們只是普通冒險者,也是同伴,叫我大人很奇怪吧?」

  「可、可是!怎麼可以對至高無上的您如此無禮!」

  安茲以手勢制止聲音不由得有些高亢的娜貝拉爾,要她放低音量,以有些放棄與無奈的語氣回應:

  「我說過好幾次了,在這裡的我是黑暗戰士飛飛……不,只是飛飛,是你的搭檔。所以別叫我大人。這是命令。」

  沉默了一會兒,娜貝拉爾才不甘不願地回答:

  「遵命,飛飛大……先生。」

  「算了,這樣也行吧,其實不加稱謂也無所謂。若是稱呼同伴還要加上稱謂,該怎麼說,別人可能會認為我們之間有些隔閡。」

  「那樣……未免太不敬了……」

  安茲對支支吾吾的娜貝拉爾聳肩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不能曝光。關於這點你應該很清楚吧?」

  「您說得沒錯。」

  「語氣……嗯,算了。總之……我要說的是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

  「遵命,飛飛大……先生。不過由我陪伴真的可以嗎?雅兒貝德大人那樣美麗又溫柔的人不是更適合嗎?」

  「雅兒貝德嗎……」安茲的話中隱藏複雜的情緒,「在我外出的這段時間,她必須管理納薩力克。」

  「恕我冒昧,如果要管理納薩力克,也可以交給科塞特斯大人。守護者大人們也是這麼說……考慮到您的安全,最佳守護者雅兒貝德大人才是最適合的人選吧?」

  娜貝拉爾的疑問讓安茲露出苦笑。

  當安茲表示自己要前往耶·蘭提爾時,守護者當中反對意見最強烈的人就是雅兒貝德,而且是從知道自己無法隨行的那一刻起。

  之前安茲不想帶著隨從而擅自外出,讓雅兒貝德有些自責,因此無法強力反駁她的意見。但是這次和之前的擅自行動不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所以無法退讓。

  對方是會乖乖聽從「命令」的守護者,即使違背自己的心意也會遵從命令。然而,安茲不認為那是好事:因為將自己的意思強行加諸公會同伴創造出來的守護者身上,還是會覺得有些愧疚。

  試著說服的安茲和堅決反對的雅兒貝德,兩人的意見沒有交集。原本以為永遠無法取得共識,但是在迪米烏哥斯不知在雅兒貝德耳邊說了什麼之後,雅兒貝德突然不再反對,最後甚至帶著完全認同的溫和笑容目送安茲。

  至今還是不知道迪米烏哥斯說了什麼,只是讓雅兒貝德出現那樣劇烈的轉變,安茲感到有些不安。

  「我沒有帶著她,是因為沒有人可以讓我如此信任。正是因為有她,我才能安心離開納薩力克。」

  「果然是那樣!也就是說,雅兒貝德大人是飛飛大……先生最親近的人吧?」

  雖然不至於說出「嗯,就是那樣」,但他還是點頭響應娜貝拉爾的問題。

  「我很清楚這麼做有危險。」

  安茲舉起戴著金屬手套的右手,移動無名指,「不過這裡必須由我親自出馬。光是在納薩力克里指揮,有可能會對這個未知世界有所失算吧。有必要試著實際接觸外面的世界,或許有些方法可以利用,但是在這種充滿未知的情況下,會有很多不安。」

  安茲從頭盔縫隙望著嚴肅回答「原來如此」並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的娜貝拉爾,接著以有些不安的聲音詢問: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覺得人類是低等生物嗎?」

  「正是如此。人類是毫無價值的廢物。」

  打從心底如此認為的娜貝拉爾毫不遲疑的回答,讓安茲輕聲說了一句「啊,果然你也是這麼認為」。但是聲音太小,沒有傳進娜貝拉爾的耳裡。接著安茲繼續發牢騷:「她的性格就是那樣,所以我才不想讓她隨便來到人類的城鎮,果然還是應該先搞清楚部下的個性。」

  沒有帶雅兒貝德過來的理由之一,就是因為她斬釘截鐵地認為人類是低等生物。要是把有這種想法的人帶到眾人聚集的都市,稍不留神就可能出現腥風血雨的殺戮戰場,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雅兒貝德沒有偽裝系的技能,無法隱藏犄角和翅膀也是理由之一。

  還有一項絕對無法說出口的最大理由。

  那就是區區一介上班族的安茲,如果沒有親眼看過,只是根據別人提供的情報,根本沒有自信可以看清組織的未來如何好好經營。正因為如此,才會把運作組織的重責大任交給有才能的雅兒貝德。如果部下優秀,那麼讓部下全權負責才是明智之舉。無能的上司多管閒事,只會導致悲慘的結果吧。

  而且雅兒貝德受到對安茲的「忠心」與「愛情」兩道枷鎖牢牢拘束,所以安茲才能放心地將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交給她。

  (愛情嗎……)

  只要看到雅兒貝德,還有聽到她對安茲表達愛意時,安茲就會想起自己改寫雅兒貝德的設定這個錯誤。沒錯,安茲在遊戲結束前的瞬間,將雅兒貝德的「角色設定」改為深愛著飛鼠——也就是安茲。當然了,當時完全不曉得自己會來到這個未知的異世界,所以那只不過是想在最後開個小玩笑。

  可是回頭想想——即使雅兒貝德不在意——翠玉錄這個朋友要是知道安茲現在做的蠢事,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若是自己又是如何?自己創造的NPC遭到同伴竄改……

  不僅如此,還打著如意算盤,認為雅兒貝德一定不會背叛自己而加以利用,真是討厭這樣的自己。

  安茲甩頭拋開負面思緒。身體變成不死者之後,只要出現強烈的情感波動就會遭到壓抑。不過這種程度的情感,還是可以像身為人類時那樣清楚感受。要是完全變成不死者的精神,或許連這種罪惡感也感覺不到吧。

  心不在焉想著這些事,頭戴全罩頭盔的安茲把臉轉向娜貝拉爾說道:

  「娜貝,我不會叫你拋棄那種想法,但是至少要克制。這裡是人類的城鎮,而且還不知道在人類之中有什麼樣的高手,所以儘量不要有那種會引來敵人的想法。」

  對深深鞠躬表示忠心與服從的娜貝拉爾伸出手,抬起她的臉後,安茲再次叮嚀:

  「還有一點,雖然不知道我們想戰鬥或是想動手時,是否會出現令人類感到威脅的……殺氣,不過好像會散發類似的東西。所以沒有我的允許絕對不可輕舉妄動,知道嗎?」

  「遵命,飛飛大……先生。」

  「很好……那麼,事先打聽到的旅館應該是在附近。」

  安茲環顧四周。附近有好幾家商店開門做生意,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客人進出。稍微往旁邊望了一下,有幾個穿著工作圍裙的工人在搬東西,不過人數不多。他們在這個商店林立的區域,根據掛在商店前方畫有圖案的招牌尋找旅館。

  因為安茲和娜貝拉爾都不認識這個國家的文字。

  不久終於發現目標「圖案」的安茲不由自主加快腳步,娜貝拉爾也快步跟上。拍落沾在裝甲靴上的泥土,爬上兩階樓梯,安茲雙手推開雙開門走進店內。

  採光窗戶幾乎都關上,因此室內有些昏暗,習慣室外光線的人們會有瞬間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吧。但是對具有夜視能力的安茲來說,這樣的光線已經足夠。

  室內相當寬敞,一樓是餐飲區,裡面有個櫃檯,櫃檯後面有個兩層櫃,上面擺放著幾十瓶酒。櫃檯旁邊的門裡應該是廚房吧。在餐飲區角落,有個中間轉彎向上的樓梯。根據工會櫃檯小姐的說法,二三樓是客房。

  可以看到稀稀疏疏的客人散落在幾張圓桌。幾乎全是男人,感覺現場氣氛充滿暴力。所有目光都聚集到安茲身上,那些眼神像是在評頭論足。唯一沒有留意安茲他們的是一個坐在角落的女人,她只是目不轉睛注視自己桌上的瓶子。

  這樣的旅館景象讓安茲在全罩頭盔下皺起不存在的眉毛。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是比想像中還要污穢。在YGGDRASIL這個遊戲裡,也有骯髒和噁心的場所。就連安茲統治的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中也有,例如恐怖公之廳和蠱毒巨洞等。

  但是這裡的污穢與那些地方不同。

  地板上到處都是莫名食物的碎屑,還有不知名的液體;牆壁上的奇怪污漬;掉在角落已經發霉的神秘塊狀物……

  安茲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看向店內。那裡站著一名圍著骯髒圍巾的男人,捲起袖子露出兩隻粗壯的手臂,上面可以看到幾道不知是被野獸抓過還是被刀劍砍過的傷痕。

  長相介於剽悍和野獸之間,臉上也可以看到傷痕,頭頂完全剃光沒有半根頭髮。與其說是老闆不如說比較像保鏢的男人一手拿著抹布,肆無忌憚地打量安茲。

  「投宿是吧。要住幾晚?」有如破鐘的混濁聲音傳來。

  「我們想住一晚。」

  老闆粗魯地回答:「……銅牌啊。通鋪一天五個銅板。食物有燕麥粥和青菜,想吃肉的話加一個銅板,不過可能會用幾天前的面包代替燕麥粥。」

  「可以的話,我想要一間雙人房。」

  有些嗤之以鼻的聲音響起:「……在這個城鎮中,冒險者專用的旅館有三間,在這三間裡我的店是最差的……你知道為什麼工會的人要介紹這裡給你嗎?」

  「不知道,願聞其詳。」

  面對回問的安茲,老闆的眉毛揚起,呈現嚇人的角度:「稍微動一下腦筋!那個氣派的頭盔裡面是空的嗎!」

  即使聽到老闆帶點不耐煩的中氣十足的聲音,安茲從容不迫的態度依然沒變。能夠無動於衷地當成小孩子在發脾氣,或許是經歷過前幾天的戰鬥的緣故吧。

  從那場戰鬥,以及之後從俘虜口中逼問出來的情報,安茲稍微瞭解了自己的強大。正因為如此,才能面對怒吼依然心平氣和。

  看見安茲的反應,老闆顯得有點驚訝:「還蠻有膽識的嘛……來這裡投宿的客人大多是持有銅牌或者鐵牌的冒險者。如果實力相當,即使素昧平生只要有一面之緣就可以組隊冒險。所以想要尋找實力相當的人組隊,我們這裡最適合不過……」

  老闆的眼睛閃過光芒:「你想睡房間也可以,但是如果沒有交集,可沒辦法找到組隊的同伴喔。要是無法組成實力均衡的隊伍,和魔物戰鬥等於死路一條。所以欠缺同伴的菜鳥,大多會在人多的地方推銷自己。最後再問一次,你想要通鋪還是雙人房?」

  「雙人房。餐點就免了。」

  「咋,不懂別人友好的傢伙……還是說你自命不凡,想告訴大家你這副全身鎧甲不是裝飾品?算了,一天七個銅板。當然是先付賬。」旅館的主人利落地伸手。

  在評頭論足的目光中,安茲帶著後面的娜貝拉爾邁開步伐——突然有只腳伸出來,像是要阻擋安茲前進。

  安茲停下腳步,只是移動目光打量伸出腳的男子。

  男子面帶討人厭的輕浮笑容。同桌的人也都露出相同的笑容,或是目不轉睛盯著安茲和娜貝拉爾。

  不管是老闆或其他客人,全都默不作聲,沒有人出面制止。

  雖然大家都是乍看之下似乎沒什麼興趣,或是等著看好戲的眼神,不過其中也隱藏著不放過一舉一動的銳利目光。

  (哎呀哎呀。)

  安茲受不了地輕嘆一口氣,將前方的腳輕輕踢開。

  像是在等待這個動作,男子站了起來。他沒穿鎧甲,可以清楚看見衣服底下隆起的肌肉相當結實。脖子上戴著一條和安茲類似的項鏈,不過那是鐵牌,隨著對方的動作搖晃。

  「喂喂,很痛耶。」

  男子發出銳利的聲音恐嚇,慢慢靠近安茲。大概是站起來時隨手戴上了金屬手套,一握拳就發出咔嘰的金屬摩擦聲。

  身高不相上下的兩人怒目相向,就互毆的距離來看有點太近。

  安茲先點燃戰火:「這樣啊。我戴著全罩頭盔視野較差,沒看到前面有腳,也可能是腳太短所以沒看到……這是我的理由,可以原諒我嗎?」

  「渾蛋。」

  安茲的冷嘲熱諷讓男子露出危險的眼神。不過當他把眼神轉向安茲身後的娜貝拉爾,憤怒的眼光瞬間緊盯不放:

  「你這傢伙真討厭……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只要你肯把那個女人借我一晚就原諒你。」

  「呵,呵呵呵。」安茲不由得發出冷笑,輕輕舉手制止想要上前的娜貝拉爾。

  「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竟然會說出這句和小嘍囉相得益彰的經典台詞,才會忍不住發笑。別計較了。」

  「啥?」憤怒的男子滿臉通紅。

  「啊,動手前我可以先問一下嗎?你比葛傑夫·史托羅諾夫強嗎?」

  「啥啊?你在說什麼?」

  「這樣啊,看你的反應就很清楚了。這麼看來,似乎連玩耍的力道都不用——飛吧。」

  安茲迅速伸手抓住男子的胸口,接著舉起男子的身體。

  別說躲避,連抵抗都辦不到的男子被舉起之後發出「嗚喔」的驚呼,同時在周圍看熱鬧的男子也為之騷動。能夠單手舉起一個成年男子,他的臂力到底有多驚人?現場沒有連這點想像力都沒有的人。

  店內響起一陣喧鬧和驚嘆,像是要粉碎這種驚訝的氣氛,安茲將雙腳不停擺動的男子輕輕丟出去。

  輕輕這個說法是對安茲來說。

  被扔出去的男子以驚人的氣勢飛到天花板附近,畫出拋物線重重摔落桌上。身體碰撞的聲音、桌上東西破碎的聲音、木板裂開的聲音,還有男子的痛苦哀號混雜在一起,響徹室內。像是被呻吟聲嚇到,店內突然變得鴉雀無聲。不過——

  「呀啊——」

  慢了一拍,坐在桌邊的女子發出奇怪的慘叫,那是天上飛來橫禍時的靈魂哀號。不,如果天上突然掉下一個男人,會發出這種慘叫也是理所當然吧。然而有個和驚嚇截然不同的莫名情緒,混雜在驚呼聲中。

  「……那麼,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可以一起上,省得麻煩嘛!浪費時間在這種事上也很蠢。」

  安茲對與男子同桌的人如此挑釁,男子的同伴立刻聽懂這句簡短話語的含意,急忙紛紛低下頭來:「啊?呃呃!我們的同伴得罪你了!真的非常抱歉!」

  「嗯,原諒你們。反正沒有對我造成困擾,不過可要賠給老闆桌子的錢啊。」

  「那是當然。我們會照價賠償。」

  正當安茲覺得這件事應該就此告一段落,打算離開時,突然被一道聲音叫住:

  「喂喂喂!」

  轉頭一看,剛才發出奇怪慘叫聲的女子毫不客氣地走向安茲。

  她的年紀應該是二十幾歲或更年輕,紅色頭髮亂糟糟地剪成容易活動的長度,就算說得再怎麼好聽,也不算是整齊,說得貼切一點就是像個鳥巢。

  五官看起來不差,眼神銳利,似乎沒有化妝。有著久經日曬的小麥色健康肌膚,手臂肌肉盤結,手上滿是握劍的繭。安茲腦中浮現的第一印象並非「女性」而是「戰士」,胸口還掛著串有小鐵牌的項鏈,隨著腳步劇烈擺動。

  「看你幹了什麼好事!」

  「什麼事?」

  「啥啊?你連自己幹了什麼好事都不知道嗎!」

  女子指向壞掉的桌子說:「都是你把那個男人丟過來,我的藥水,我重要的藥水才會破掉!你是腦袋有什麼問題才把那個龐然大物丟過來!」

  「所以呢?」

  女子的眼神變得犀利,聲音也更加低沉:「還要問嗎!你這傢伙!當然要負責賠償啊,那可是我買的藥水。」

  「只不過是瓶藥水……」

  「我可是連飯都不吃,不斷節省再節省才存夠錢,今天、今天才剛買那瓶藥水,現在卻被你打破了!即使是危險的冒險只要有了那瓶藥水就能保命,如此堅信的我,希望全部被你粉碎了,竟然還是這種態度?真是令人火大。」

  這個女子又向安茲靠近一步,安茲覺得眼前是頭瞪大通紅雙眼的激動蠻牛。

  安茲忍住嘆氣,沒有確認投擲地點就隨手亂丟,確實是自己的疏失。不過安茲也有他的理由,無法輕易答應賠償。

  「那麼你向那個男人求賠償如何?要不是他拚命伸出短腿,就不會發生這個悲劇了。我說得沒錯吧?」安茲透過頭盔縫隙瞪向男人的同伴。

  「啊,是啊……」

  「不過……」

  「算了,誰賠給我都沒關係,只要賠我藥水或是錢就好……不過那個可是價值一枚金幣又十枚銀幣喔。」

  男子們全都低下頭來,看來是沒錢可賠。

  於是女子的目光再次轉向安茲:「果然不出所料,老是喝酒怎麼可能有錢。看你穿的鎧甲這麼氣派,應該不至於沒有治療藥水吧。」

  安茲恍然大悟,原來女子會向安茲求賠償是這個緣故。

  這個請求實在有些棘手,安茲稍微想了一下,做好心理準備之後發問:

  「有是有……不過那是回覆用的藥水沒錯吧?」

  「沒錯。我可是一點一滴……」

  「好了,你別再說了。我拿藥水賠給你,就此一筆勾銷吧。」 安茲拿出低階治療藥水遞給女子。

  女子以詫異的表情望著藥水,然後不甘不願地收下。

  「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嗯,暫時沒問題了。」

  女子的語氣聽起來欲言又止,但是安茲甩開心中疑問。剛才就一直擔心娜貝拉爾會不會捅出什麼大婁子,這才是重點。

  即使有安茲的叮嚀,娜貝拉爾還是露出銳利的眼神。好像有些人感覺到她的眼神,臉上顯得有些不安。

  「走了。」

  安茲以制止的語氣簡短告知娜貝拉爾,來到旅館老闆面前。接著隨手伸進懷裡取出皮囊,拿出一枚銀幣放在老闆粗糙的手上。

  老闆默默將銀幣放進褲子的口袋裡,抽出的手中握著幾枚銅幣。

  「嗯,那麼找你六個銅幣。」

  將銅幣放到安茲戴著金屬手套的手上,隨即把小鑰匙放到櫃檯上:「上樓梯之後右轉第一間,可以把行李放到床頭的寶箱裡。不用我提醒你也應該知道,不要隨便接近別人的房間。如果遭人誤會可就麻煩了。不過要是想讓人認識你,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你看起來無論什麼狀況都能處理,只不過別給我添麻煩就行。」

  老闆瞄了躺在地上呻吟的男人一眼。

  「知道了。還有幫我們準備一下冒險所需的最低限度裝備。我們帶的東西掉了,工會那邊告訴我,只要拜託一下,你們就會替客人準備。」

  老闆看著安茲和娜貝拉爾的服裝,然後眼睛直盯安茲身上的皮囊:「嗯,我知道了。我會在晚餐之前準備妥當。你們也要準備錢。」

  「知道了。娜貝走了。」

  安茲帶著娜貝拉爾爬上老舊的樓梯,在咯吱咯吱的聲響中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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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茲的身影消失在二樓之後,被安茲丟飛出去的男子同伴急忙向男子施展治療魔法。眾人的舉動像是點燃導火線,讓原本鴉雀無聲的屋內變得喧囂起來。

  「看樣子不至於表裡不一。」

  「就是說啊。那種臂力遠遠超出常人水平,到底是怎麼鍛鍊出來的?」

  「除了兩柄巨劍之外,身上沒有其他武器,代表他很有自信吧。」

  「怎麼又出現這種馬上就超越我們的傢伙?」

  議論紛紛的對話中充滿感嘆、驚訝、恐懼。

  大家打從一開始就心知肚明,安茲並非泛泛之輩。根據之一就是那身氣派的行頭。全身鎧甲並非廉價品,只有不斷冒險而且經驗豐富的人才有辦法購買。如果只以報酬來看,晉陞到銀牌階段才能累積到那麼多資產。不過其中有些人還是從前人那裡繼承,或是在戰場、遺蹟當中撿到。正因為如此,才會想確認他的實力如何。

  在這裡的所有人姑且算是同伴,同時也是競爭對手。每個人都想知道新人的能力,所以才會不斷重複之前的一連串過程。

  其實在場的每個人都曾經歷過這條路。不過捫心自問,不曾有人能夠如此輕易通過。

  也就是說,戴著銅牌項鏈的雙人組……不管是身為同伴還是競爭對手,都具備獲得肯定的超強實力,這點無論看在誰的眼裡都顯而易見。

  今後該如何對待那兩人?

  「已經無法和那個美女搭訕了,如果只有兩人,可以讓他們進入我們的隊伍喔。」

  「你是不是說錯了,應該說邀請他們加入吧?」

  「那個頭盔底下到底長得怎麼樣,今晚我到那傢伙的隔壁房間偷聽。」

  「他可是提到那個在周邊國家當中最強的戰士葛傑夫·史托羅諾夫的名字啦!」

  「莫非他是戰士長的徒弟,這倒是很有可能。這個重責大任就由我這個順風耳的盜賊來負責。」

  在眾人興高采烈談論神秘二人組的嘈雜聲中,旅館老闆走到一名冒險者身邊,那個人是剛才從安茲手上拿到藥水的女子。

  「喂,布莉塔。」

  「嗯?什麼事?」女子——布莉塔稍微移開一直注視紅色藥水的目光,以興趣索然的表情看向老闆。

  「那是什麼藥水?」

  「誰知道?」

  「喂,你也不知道?不是知道那瓶藥水的價值才立刻接受他的賠償嗎?」

  「怎麼可能。話說回來,我沒看過這種藥水。大叔也是沒看過才會過來一探究竟吧?」

  布莉塔猜對了。

  「這瓶藥水抵得了賬嗎?你的藥水被打破是事實吧,這搞不好比你買的還要便宜。」

  「或許如此,這的確像賭博,不過這次我很有自信可以賭贏。這可是穿著氣派鎧甲的傢伙,聽到我的藥水價值之後給的喔。」

  「原來如此……」

  「從沒看過這種顏色的回覆系藥水,很有可能是非常稀有的珍品。要是當時一個遲疑,讓對方說出還是付錢賠償的話,豈不是入虎穴卻空手而歸嗎?總之明天我拿去鑑定一下,應該就能知道這瓶藥水的價值。」

  「喔,那麼鑑定費我來付吧。不僅如此,還順便幫你介紹一個好地方。」

  「大叔你?」

  布莉塔皺起眉頭。旅館老闆雖然人不壞,但絕對不是濫好人,其中一定有所蹊蹺。

  「啊,別露出那種表情嘛,我只是希望你能把這瓶藥水的效果也告訴我。」

  「你是這麼打算啊。」

  「這樣很划算吧?而且以我的門路,可以介紹最強的藥師給你。就是那個莉琪·巴雷亞雷喔。」

  布莉塔立刻露出吃驚的表情。

  耶·蘭提爾這個地方因為聚集許多傭兵和冒險者,專門販賣武器、道具給這些人的交易相當熱絡,其中治療藥水的交易也很興盛,所以耶·蘭提爾的藥師比普通都市來得多。

  在如此的競爭下,莉琪·巴雷亞雷以最強藥師的稱號名聞天下。在都市的所有藥師裡,她可以調製最為複雜的藥水。既然拿出最強藥師的名號,布莉塔已經無法拒絕這個選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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