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下）

　楊明麗停了音樂，放下話筒，瞧見蛋糕，驚訝了句：“誰買的啊？”

　沒等李知前說話，孔凡厚說：“李總。”

　簡兮如坐針氈，抿了抿紅唇，挑起眼瞼看他。

　李知前守著人沒有過分張揚，雙臂撐著膝蓋側頭看她，攤手示意了一下，說：“今天過來也沒別得……就給你說句生日快樂。”

　簡兮聞言頗不爭氣，情緒略微失控，緊抿著嘴，好半天才清著嗓子啞然淺笑了下。

　打開蓋子，李知前送出手的東西肯定不會太俗套，是時下年輕人比較熱衷的創意蛋糕，不太實惠，卻容易討女人歡心。

　蠟燭點燃，楊明麗催促簡兮許願，她沒照做，搖頭辯解說：“剛才部門裡的人也買了蛋糕，已經許過願了，許多了太貪心，就不頂用了。”說罷就吹了蠟燭。

　蠟燭熄滅之後來不及取出來就有人下了手，往她臉上抹，鬧了一陣，她臉上身上頭髮上全是，在洗手間清理了半天才乾淨。

　從衛生間剛出來，瞧見李知前站在外面，似乎是在等她，手裡拎著她的包，還有她的外套。

　他臉上沒有，衣袖上卻泛著白色，來回踱步，瞧見她便停下。

　“人呢？”

　“都走了。”

　她驚訝，“走這麼快？”

　李知前看了下時間，提醒說：“十點了。”

　簡兮忽地響起還要回家，父母等著她吃蛋糕。

　她去接外套，李知前躲避了下，抖開衣服，雙手捏著撐起來。

　她略微吃驚，也沒有拒絕，背過去身，抬胳膊穿上。

　他拿著包沒給她，開得負一層的房間，簡兮忘了，不知道出口在哪，李知前手掌虛搭在她背上，引著她上樓。

　崔國雲楊明麗他們還未離開，在一樓大廳裡等代駕，車子放到了蘭庭地下車庫，需要功夫開來。

　司培森睡了個把小時，已然清醒過來，不過唱歌的地方暖氣充足，他沒脫外套，這裡的夜晚還有些冷氣嗖嗖，乍一出來便有些涼，頭髮淩亂，兜著手打哈欠，哪還有往常吸引小姑娘的神氣。

　等他的車子過來，簡兮敲了敲車窗，他落下來，“啊？”

　“到家給我發個消息。”

　“沒事，酒已經醒了。”他往李知前那望了一眼，“低估他了，反倒被灌醉了。”

　簡兮歎息：“行了，趕緊走吧，路上小心。”

　“你也是。”他揮手再見，升起來車窗。

　楊明麗有人接，崔國雲跟著孔凡厚，簡兮目送公司的人相繼離開後才抬眼看了看李知前。

　問他：“你怎麼走？”

　“當然是先送你。”

　簡兮默了默，也沒跟他客氣，跟他去蘭庭地下車庫取車。

　車庫比外面略微昏暗一些，她鑽進車裡，系上安全帶，隨口問他：“今天你怎麼也來了？崔總邀請你的嗎？”

　“不是，”他啟動了車子，用十邁左右的速度駛出地庫，只說：“你們公司內部人員給你慶祝生日，當然不可能邀請我。”

　“那你怎麼知道有飯局？又怎麼知道在哪？”

　“皇天不負有心人。”

　“是不是又拿連藝那塊地壓崔總？對我也是這樣……我以為你一個大老闆，總要公私分明的……上次跟你們公司吃飯，原本是請孔經理，從簽了合同，一直都是我跟他兩方負責。”

　“我的確耍了小心機，你明白就好。”

　崔國雲那次臭駡了儲備部的新人，簡兮被牽連，流言蜚語立馬傳開，大體就說如果儲備部解散，要走的估計不僅是那些新人，還有她這剛晉聘沒有實幹能力的經理，也要跟著一塊卷包袱滾蛋。

　別人之所以這麼議論，忽視她在新項目上的功勞，還不是因為男人女人那點事的緣故，不免有些生氣道：“你知道這樣會有什麼後果嗎？瞭解我的人不用我多說什麼，不瞭解我的人都說我靠男人，沒本事，沒手段，就連現在的職位，都是瞎貓碰見死耗子僥倖得來的。”

　李知前道：“你在意這個幹什麼？”

　“這不就是輿論壓力，我能不在乎？”

　“你就是太在意別人胡言亂語，”他頓了下，“我就問你，你覺得我跟孫淼還有他媽都有染，是不是聽人亂潑髒水來的？你們女人啊，聽到八卦後嘴皮子上下碰一碰就了不得了，鵪鶉蛋也能說成鴕鳥蛋那麼大。”

　簡兮聽他提孫淼，眼神暗了暗，聽他又說：“我是做那種畜牲事的人？這大部分人呢，都見不得別人好，別人一好他就眼紅。”

　“……”

　他抬頭撇了她一眼，看出來她不怎麼相信，搖了搖頭，繼續道：“祥瑞的齊總認識嗎？”

　“認識。”

　“那天他請客吃飯，我沒去，唱歌的時候又打電話非讓我過去，我就去了，就那天碰見孫淼了一次……出去抽煙手機拉沙發上了，就這樣。”

　簡兮說：“怎麼這麼巧。”

　“就是這麼巧。”他玩笑不笑看她。

　她“嗯”了聲，垂下眼沒說別得，擰著細眉沉寂了會兒，輕聲細語道：“哦，我知道了，原來是我誤會你了，可能先前這個典故聽過太多次，三人成虎，我不信也不行……一開始想著，那些都是你的過去，我是你的現在和未來，所以就沒計較，但那次才明白，女人一旦喜歡上一個男的，心就像針眼那麼大小，做不到瀟灑磊落，也做不到不計前嫌。”

　李知前聽出來意思，這算是間接拒絕他了？感情解釋了半天都是徒勞，人家一開始是因為這個想不開，現在想開了，想得太開了。

　“就這樣？”

　“就這樣。”

　“沒了？”

　“沒了。”

　這言論可真罕見，讓他失笑不已，真有意思真刺激不是？

　他按耐住脾性，略點了點頭，揚唇取笑她：“那感情，你以後準備找個沒有前嫌讓你計較的男的？沒談過戀愛，處，男，是這個意思吧？”

　簡兮淡淡道：“你這樣說就是抬杠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是……你前科累累，讓人望而卻步。”

　“誰前科累累？”

　“你。”

　“你放屁。”

　“我下車。”

　“不下。”他臉色冷淡，“別沒事找事。”

　“說誰？”

　“愛誰誰。”

　簡兮不去理會，沉著眼看他。

　車廂裡一時沒人說話，他垂眉看她，目光漸深，語調不似剛才那麼高，緩和道：“咱倆都冷靜冷靜，喊有什麼用，開著車，吵架危險。”

　簡兮挪開視線看著後視鏡，往路上打量。

　他淡淡掃過去，忽而開口，仍是取笑的語氣：“望而卻步不也跟了我一段時間？我沒那些前科難道在你身上練刀？得了便宜還賣乖。”

　簡兮沒有回答，冷靜了片刻，好奇之下問了句：“……說句實在話，談過幾個？”

　他頓了下，沒反應過來。

　她言語諷刺道：“還沒數過來？”

　“……”

　“結婚的時候，家庭講究門當戶對，男女兩個也要講究個旗鼓相當。你段數比我高那麼多，怎麼看也不搭……再說到家庭……我們更加不合適。”

　他啐了一口，被氣笑，生硬道： “我沒談過，我他媽是初戀，老子三十幾歲不是處，男，但就是沒談過，這麼說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