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商彥， 你嘴唇被我咬破了。」

　　「……」

　　已經起身的商彥驀地身形一停。

　　過了兩秒， 在對上門口轉回來的任思恬不可置信的目光後，站在椅子旁的男生驀地垂眼， 了然地低笑了聲。

　　他側回身。

　　說完之後的女孩兒似乎已經羞赧得無地自容了，正拼命地低下頭。柔軟的黑色長髮從她的肩頭滑下，垂到嬌俏得吹彈可破的臉頰側。

　　却也掩不住那順著纖弱的白晰頸子下慢慢染上來的嫣色。

　　商彥忍不住退回兩步， 俯下身。

　　他伸手戲謔地勾著女孩兒的下頜抬起來， 在對上那雙烏黑的眼瞳裡微惱又赧然的情緒後， 笑得更愉悅了。

　　「……嘖。」

　　他的視綫慢慢落到女孩兒嫣紅瑩潤的唇瓣上。

　　烏黑的眸子裡眼神微深。

　　「好像確實是破了……這是我的血麽？」

　　蘇邈邈：「…………」

　　儘管這個話頭是她挑開的，但……

　　就沒有什麽騷話，是這個人接不住的吧？

　　蘇邈邈更懊惱地睖了男生一眼，下巴輕抬，避開了他的手，跳下椅子。

　　站在門旁的任思恬全程盯著兩人， 早就臉色發青了。她終於忍不住皺起眉。

　　「彥神， 他們還在等子平臺演示。」

　　「……知道了。」

　　男生懶洋洋地噙著笑起身， 單手插進褲袋裡， 他從已經轉身的女孩兒後方跨出， 順手輕揉了揉她的長髮。

　　然後擦肩過去——

　　「下次你可以咬得更用力點。」

　　「——我求之不得。」

　　蘇邈邈：「………………！」

　　……

　　解决完防欺詐數據分析子平臺的bug又給新生們做完演示後， 工作室的窗外天色已經擦黑。

　　目送最後一個戀戀不捨的新生離開了工作室， 商彥抽回身，抬起腕表瞥了一眼。

　　他微挑眉。

　　「已經六點多了？」

　　「彥爹， 你竟然才注意到？」

　　吳泓博抱著他空掉的薯片袋子， 盤腿坐在他那張特大號的椅子裡， 一臉哀怨。

　　「我肚子都快餓癟了，所以今天可以『下班』了嗎，老闆？」

　　「……」

　　商彥視綫掃過去，在吳泓博那寬大T恤也遮掩不住的肚子上掃了一眼，最後落在吳泓博懷裡空蕩的薯片袋上。

　　他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抬眼。

　　「我怎麽一點都沒看到你嘴閒著過？」

　　吳泓博：「……」

　　吳泓博慢慢把薯片袋往身後塞，同時心虛地移開了眼，「一定是彥爹你的錯覺。」

　　商彥懶得跟他廢話。

　　他反身往裡間走，同時開口：「掉一點薯片渣到地上，那你今晚就別吃火鍋了、只在工作室裡給我拖地板。」

　　吳泓博一楞，十分靈活地嗖一下從椅子上跳下來，喜出望外。

　　「彥爹，今晚你要請全工作室吃火鍋嗎！」

　　商彥此時已經走到裡間外，停脚時靠到門邊。

　　他側回眼。

　　「下午剛出bug，晚上還想我請客吃火鍋？」

　　「……」

　　吳泓博臉一喪，剛頽廢地準備縮回去，就聽商彥低笑了聲。

　　「我請女朋友，你們是沾光。」

　　吳泓博眼睛亮了：「……彥爹我愛你！」

　　商彥：「滾。」

　　笑著駡完，商彥回身去敲裡間的門。

　　門內輕應了聲。

　　商彥按下門柄，推門進去。

　　房間裡昏暗。

　　單人床上鼓起來小小的一團，此時聽見了動靜，正從被子邊慢慢探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女孩兒眼神帶著初醒的懵懂和茫然。

　　「晚飯時間到了，」商彥戲謔，「我的『公主殿下』。」

　　「……」

　　蘇邈邈慢慢回籠了意識，聞言揉著眼睛輕聲笑著坐起來。

　　「商彥，這麽土氣的情話，我鶏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那你要慢慢習慣才行。」

　　商彥笑著走進來——

　　「畢竟我是第一次談戀愛。」

　　看女孩兒掀了薄被便下床穿鞋，他微皺起眉。

　　「你也不怕著凉？」

　　「……」

　　彎腰準備系鞋帶的女孩兒似乎被噎了一下，慢慢仰起頭看他，眼神十分無奈，像是看個弱智。

　　「現在可是盛夏，外面氣溫有35攝氏度以上——你不怕我中暑，而怕我著凉？」

　　商彥啞然。

　　回過神，他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關心過度，不由莞爾地笑起來。

　　蘇邈邈輕哼了聲。

　　「……怎麽了？」商彥問。

　　蘇邈邈：「裡間太暗了，看不清鞋帶，你幫我開一下燈。」

　　商彥：「燈在床頭。」

　　「哪裡？」

　　「……」

　　蘇邈邈直起身，商彥微微傾過去，打開了床頭的落地燈。

　　回來後他沒有讓開，而是直接屈起膝蓋蹲下身去，幫女孩兒系上鞋帶。

　　蘇邈邈一怔，無奈地笑，「我自己也可以。」

　　「換脚。」商彥給女孩兒另一隻鞋帶也系上，才仰起頭，「等我不在的時候，你再自己來。」

　　女孩兒嘆氣的聲音都很輕軟。

　　「……你是準備把我養成二級殘廢嗎？」

　　「也不是。」

　　商彥笑。「總有一些運動，比如……下午那種，是我沒辦法代勞的。」

　　「…………」

　　反應過來這人的指代，蘇邈邈有點想抬脚踹他。

　　「彥爹，我們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

　　跑到裡間門外的話聲，在撞見敞開的門後的兩人姿態時，戛然一頓。

　　吳泓博尷尬地頓住，然後在蹲身的商彥轉回來的危險目光裡，慢慢捂住了眼：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蘇邈邈：「沒有。」

　　商彥：「很高興你有這種覺悟。」

　　蘇邈邈：「……」

　　吳泓博：「…………」

　　六人最終還是一起出了工作室，乘電梯下樓。

　　到校內停車場，商彥幾人慢慢停下脚。

　　吳泓博：「六個人，現在好像一車裝不下了啊？」

　　一路沉默的任思恬不動聲色地望向蘇邈邈。

　　商彥隨手從褲袋裡摸出一隻車鑰匙，隔空拋給欒文澤。

　　「文澤，你帶兩個，沒問題吧？」

　　欒文澤接過，笑笑，「雖然有幾天沒開了，但手還不算生。」

　　「……等等，這是彥爹你那輛超酷的跑車鑰匙嗎？嗚嗚嗚老欒我要坐你那輛！」

　　吳泓博不等跑過去，被商彥一個眼神釘在原地——

　　「你上我車，路上跟我反省一下，今天下午那bug是怎麽回事。」

　　吳泓博：「…………」

　　商彥目光一掃，淡淡地說：「走吧，小孩兒。」

　　蘇邈邈輕應聲，和商彥幷肩走向已經空曠的停車場裡離他們最近的那輛黑色轎車。

　　吳泓博一步三回頭，蔫頭蔫腦地跟了上去。

　　站在原地三人之間沉默幾秒，葉淑晨眼神微閃了下。

　　她笑著轉向沉默盯著另一頭三人背影的任思恬，「任學姐，我們也走吧？」

　　「……嗯。」

　　任思恬表情不動，半晌後轉身和他們幷肩離開。

　　路上。

　　車內。

　　聽到導航播報商彥定位的目的地，坐在後排的吳泓博眼睛都亮了——

　　「彥爹，我們今天去kingdom？？」

　　打著方向盤的男生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吳泓博歡呼了聲。

　　副駕駛座上的蘇邈邈微怔了下，「kingdom？」

　　商彥尚未開口，吳泓博已經忍不住興奮地開口解釋：「A城有這麽一個品牌，幾乎所有吃喝玩樂的行業都有投資——而且沒有分店、不做營銷、不接外客，隻接待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我上次跟著彥爹去吃了一次它家的火鍋，畢生難忘！」

　　「這麽厲害？」

　　蘇邈邈驚訝地看向商彥。

　　商彥側眸，淡淡一笑。

　　「朋友的店。」

　　他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麽，嘴角微勾了下，「這位朋友，剛好和你……有點淵源。」

　　蘇邈邈：「？」

　　蘇邈邈更迷茫了，「kingdom？和我有淵源？那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哎？小蘇認識？」

　　吳泓博凑上去——

　　「我之前就想認識這位老闆了！小蘇你介紹一下怎麽樣？」

　　商彥瞥他，「你爲什麽想認識？」

　　「不是，彥爹，你聽這品牌名字——kingdom，王之領域，多霸氣！」

　　商彥笑了聲，瞥向窗外夜色。

　　「確實被你蒙對了一次。」

　　「……啊？」

　　正興奮得手舞足蹈的吳泓博一楞，「我蒙對什麽了？」

　　「那個人在他們業內，代號就是King。」商彥輕打方向盤，車窗上映著的側影淡定，「至於國內的kingdom品牌，大概就是他開出來方便追他那個姓蘇的女朋友的副業群。」

　　「不正經的副業隨便做做都能這麽牛批嗎？」

　　吳泓博聽得震驚。

　　「那他正業到底是幹嘛的？」

　　商彥笑笑，黑眸一閃。

　　「這個不能說。」

　　吳泓博：「？？？」

　　吳泓博慘叫了聲：「彥爹，不帶你這麽賣關子的啊！」

　　商彥不再理會吳泓博，而副駕駛座的蘇邈邈却在思考幾秒後有些驚訝地轉過頭，看向商彥。

　　「你說的那個人，是我蘇桐表姐的男朋友嗎？」

　　——

　　跟蘇邈邈有淵源且姓蘇的同齡女孩兒，無外乎蘇家的堂姐蘇荷以及姑姑家的表姐蘇桐，蘇荷與商驍是夫妻的事情蘇邈邈已經得知了，此時猜到蘇桐身上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商彥不意外，微微點頭。

　　「嗯。」

　　提到蘇家，蘇邈邈心情有些异樣，她沉默下來，沒有再開口。

　　而後座上，被自己好奇心折磨得抓心撓肝的吳泓博終於放弃了，哀怨地趴在真皮座椅裡——

　　「彥爹，我今晚要狠狠地宰你一頓，不然不能平復我的心情。」

　　商彥輕嗤。

　　「有點出息。之前不是給你名片了，以後不必我帶，你們也能進門。」

　　吳泓博更哀怨了：「作爲在你手底下打工的工薪階層，半個鍋底就要一千的火鍋，我還是等你請客吃吧。」

　　商彥從後視鏡裡瞥他，似笑非笑的。

　　「我在工資上，沒苛待你們吧？」

　　「我那點工資還得攢著做老婆本呢。」吳泓博嘟囔了聲。「哦對，說工資我想起來了，彥爹，我看李深杰還是對我們這個項目賊心不死啊？」

　　李深杰？

　　蘇邈邈在旁邊一楞，這個名字她有印象——兩年多前，LanF大賽預賽場上，作爲IT新貴的李深杰還曾經當衆給商彥遞過名片呢。

　　那個人對他們團隊有訴求嗎？

　　蘇邈邈不安地看向駕駛座上的商彥。

　　那側顔上情緒淡定，看起來毫不意外。

　　「他怎麽了？」

　　吳泓博：「深杰科技今天又聯繫我了，想挖我去他們公司新項目組『開荒』。」

　　商彥嘴角輕撇，笑意嘲弄。

　　「什麽價位？」

　　吳泓博也笑起來，「兩個價位——帶源代碼和不帶源代碼的。」他一頓，輕眯起眼，笑，「差距還挺大，前面那個價格，我光數零就數了半天呢，可足够我好幾個老婆本的了。」

　　商彥：「所以，我現在已經欠你和欒文澤一人好幾個老婆了是吧？」

　　吳泓博眼神一閃，過了幾秒，他慢慢從那種意味深長的情緒裡剝離，轉而二傻子似的嘿嘿笑起來，腦袋都快揚到天上去了。

　　「差不多吧。」

　　「我一個都不想賠，你們不如卷捲鋪蓋走吧。」

　　商彥玩笑。

　　吳泓博：「得了吧，彥爹，往實際了說，我們又不傻。李深杰如今已經混成了個老狐狸了，他肯這麽費盡心思地挖我們，說到底不還是彥爹你的這個項目和核心算法被他看出巨大潜力了麽？勒緊腰帶往前衝，最多再過三五年，我們就能取代那老小子做IT行業的黑馬新貴——那我們是有多想不開，才會放弃那一片大好河山，就爲那麽點錢，跑去深杰科技當打工仔？」

　　吳泓博說完一大段話，歇了口氣，重新昂首挺胸——

　　「再說了，最重要的是，有彥爹你的項目和算法，我們才能有今天，誰會做那種爲了老婆扔了兄弟的畜生！」

　　轎車右拐。

　　商彥淡定接話，「我會。」

　　吳泓博：「…………」

　　吳泓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