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如果說新生一班裡除了蘇邈邈宿舍幾個女生外，其餘新生還不清楚商彥是個什麽性格的， 那麽對這一點已經體會整整一年的大二學生們， 此時的心情就已經完全無法用語言表達了。

　　幾乎是在聽清商彥話音的第一時間，他們的目光就齊整地落向男生的身前——

　　棒球帽， 黑色口罩， 小白T， 淺色牛仔小夾克和牛仔長褲。

　　有大二的男生之前便注意到這個氣質亮眼的學妹， 此時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黎晴：「班長， 這個戴口罩的學妹是什麽情况？」

　　黎晴遲疑了下， 沒有開口，目光落過去。

　　就算之前她只是對過敏的說法持懷疑態度，等到現在， 在看到商彥對這個小學妹出現的古怪反應之後， 她已經有很大的把握——蘇學妹是爲了躲某人才這樣裝扮的。

　　至於某人是誰……

　　答案顯而易見。

　　而另一邊。

　　蘇邈邈心裡有些無力的沮喪。別說觀察和試探， 才第一天就被發現了……早知道他會來參加素拓， 她怎麽也會想辦法告假的。

　　然而此時再反省也無用了。

　　蘇邈邈垂下眼睫，一隻手抬起， 纖細的指尖挽起耳邊垂落的長髮，她食指輕勾住黑色口罩的細帶， 一撥， 便將口罩摘下。

　　形綫修長優美的頸項之上， 艶麗精緻的五官露了出來。

　　看清女孩兒的長相， 這一方角落裡， 空氣有那麽幾秒是安靜得近乎停滯的。

　　連不遠處站著的吳泓博都懵了幾秒。

　　兩年前， 高中時候的女孩兒的漂亮大概還只是一種剛露雛形、含苞待放的初態；而現在，兩年後的今天，那最嬌嫩的花瓣已經從花苞間抽剝開來，在陽光下恣肆地搖曳。

　　——美得驚艶而張揚，讓人挪不開眼。

　　對面大二一班的男生們看得待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壓不住地低聲議論起來：

　　「臥槽好漂亮……」

　　「這這什麽情况？之前怎麽沒聽說對口班有這麽仙女的小學妹？？」

　　「迎新那幫太廢了！這樣的消息都沒傳回來！」

　　「這實打實的新校花了吧……臥槽早知道我出門就該洗洗頭的！」

　　「日日日老子今天形象怎麽樣、帥不帥！？」

　　「——你覺得你能跟彥神比？」

　　「…………」

　　不知道誰說的最後一句，登時一盆冷水，把亢奮得蠢蠢欲動的大二學長們澆了個透心凉。

　　他們依依不捨地看向女孩兒。

　　而摘了口罩的蘇邈邈正在此時抬眸，仰頭望向面前的男生。

　　「什麽？」

　　商彥低著眉眼看她，眸子深裡壓抑著漆黑的情緒。

　　他輕眯起眼，重複一遍。

　　「選我。」

　　女孩兒會意，點頭。

　　聲音輕軟。

　　「不要。」

　　所有人：「…………？？」

　　「新學妹剛剛是把彥神拒絕了嗎？」

　　「好像……是的。」

　　「……」

　　「現在的新生都這麽了不得了？」

　　「佩服佩服。」

　　「我不想素拓了，我只想看戲。」

　　「所以，我們是不是又有機會了？」

　　「假如不怕未來三年每門課交作業前都被彥神黑了系統，你就試試。」

　　「……」

　　而做下創舉的蘇邈邈眼神平靜淡定，她側眸看向旁邊空地。

　　「吳泓博，我們一組可以嗎？」

　　「……」

　　商彥面無表情地跟著看過去。

　　吳泓博：「…………」

　　這特麽是哪兒飛來的一口巨鍋，怎麽就這麽穩准狠地扣到他腦袋上來了？？

　　吳泓博被商彥那眼神盯得，頂著這酷暑的烈陽，都忍不住背後冒冷汗。

　　所幸急中生智，他抱住肚子就地一蹲——

　　「對不住啊小蘇，我今天肚子不舒服，做不了活動了！」

　　說完，像是生怕被殃及池魚，吳泓博以一種超出體型局限的靈敏度，最快速度地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綫裡。

　　商彥嘴角輕勾，轉回身來。

　　「選我。」

　　「……」

　　蘇邈邈不甘心地從已經跑出操場外的吳泓博的背影上收回目光。

　　聞言，女孩兒仰起漂亮的臉孔，烏黑的瞳仁安安靜靜地望著男生。

　　「有那麽多人，我爲什麽要選你？」

　　「……」

　　商彥輕眯起眼。

　　對視幾秒，他恢復了鬆懶神態，回眸掃了一眼身後大二一班的全體學生。

　　「他們都不會跟你一組……這個理由怎麽樣？」

　　蘇邈邈皺眉，「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會？」

　　商彥低聲哼笑，「除非，他們今後所有的電子作業和論文都不想交了。」

　　大二一班集體：「………………」

　　mmp。

　　他們招誰惹誰了。

　　蘇邈邈：「商彥，你別威脅人。」

　　商彥：「我實話實說。」

　　蘇邈邈：「……」

　　商彥：「選我。」

　　蘇邈邈：「…………」

　　在這「淫威」下，蘇邈邈終於還是別無選擇地被分配到了和商彥一組，幷且被計入到了第一梯隊。

　　黎晴和大二幾個班委負責幫各組綁腿。到了蘇邈邈和商彥這裡，黎晴蹲下身前，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

　　「彥神，我這位親學妹，跟你是……？」

　　「師徒。」

　　在商彥開口前，女孩兒輕軟的聲音壓在了他的前面。

　　男生眼神有點危險地低下頭。

　　而被盯著的女孩兒似乎全無所覺，卷翹的眼睫輕輕眨了下，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高中計算機小組，他是我師父。」

　　「……」

　　看著旁邊商彥想「吃」人的眼神，黎晴心裡對這個答案持保留態度。

　　黎晴給兩人綁好一隻腿，幷且讓兩人背靠背夾住一隻氣球。

　　她囑咐：「等下哨聲一響，一分鐘內，你們要保證氣球不落地，幷且把它送到對面那個大桶裡，ok？」

　　「麻煩學姐了。」

　　女孩兒輕垂彎著眼角，輕聲道謝。

　　黎晴衝她笑笑。

　　等黎晴轉身離開後，商彥側過視綫，低聲：

　　「『師徒關係』？」

　　蘇邈邈和男生背對背，低著頭，輕飄飄地應了一聲。

　　「嗯。」

　　商彥氣笑了。

　　「……好。到底是什麽關係，我不急著確定。」男生擰起眉，「你只需要告訴我，一年前你就已經回國——爲什麽不跟我聯繫、甚至想方設法讓我找不到你？」

　　女孩兒的眸子一栗。

　　幾秒後，突然響起的哨聲叫回了她的意識，蘇邈邈醒神，輕皺起眉，試圖挪動被綁住的脚踝。

　　「比賽開始了，我們——」

　　「回答我，蘇邈邈。」

　　「……」

　　眼看旁邊幾組已經艱難地挪了出去，而圍觀的其他梯隊的學生們好奇又議論地盯著他們，蘇邈邈低聲：

　　「先比賽，等結束……」

　　話聲未落，她身後被氣球頂著背部而傳來的壓力一輕。

　　——

　　氣球落地。

　　旁邊圍觀的學生目瞪口呆。

　　而商彥像是怕不够徹底，他低頭，抬脚，眼也不眨地一脚踩爆了氣球。

　　「砰」的一聲炸響，把其他幾組的學生都嚇得回頭看過來。

　　這炸響之後的安靜裡，男生的聲音聽起來格外靜寂。

　　——

　　「比賽結束，你可以說了。」

　　蘇邈邈：「…………」

　　蘇邈邈氣極了，「商彥，你是不是……」

　　「我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商彥說。

　　「兩年前你不是就知道了？」

　　蘇邈邈沒有來得及開口，黎晴已經哭笑不得地走到兩人旁邊。

　　「恭喜啊，你們可是今天第一組輸在了起跑綫上的隊伍——準備接受懲罰吧。」

　　黎晴說著，將手裡氣球遞到兩人面前。

　　「懲罰規則也挺簡單的，剛好由你們來給大家做個示範——用身體的任意部位，除了手和脚，且兩人均參與地擠爆氣球，一顆即可。」

　　蘇邈邈下意識地皺了皺鼻尖，表情苦巴巴的。

　　「學姐，隊友惡意犯規的，可以申請換隊友嗎？」

　　黎晴：「我考慮以後的素拓加入這一條規定。現在——」她遞出氣球，笑，「來吧。」

　　蘇邈邈：「……」

　　黎晴：「背靠背擠爆氣球其實不難，要不要我幫你們放到中間？」

　　她話沒說完，左側的男生已經蹲下身，伸手解了兩人腿上的繩子。

　　然後他站起身，拿過黎晴手裡的氣球。

　　「……？」

　　蘇邈邈聽見動靜，剛準備轉身，便被按著肩膀站在原地。

　　——

　　「別動。」

　　感覺到肩上稍稍施力的手，蘇邈邈身形微僵，心裡隱約浮起點不好的預感，「不是背靠背擠爆氣球嗎？」

　　「那樣太慢。」

　　商彥說著，將氣球抵在女孩兒微微凹陷的腰脊間。

　　「……捂耳朵。」

　　低沉微啞的男聲仿佛就貼在耳尖上。

　　蘇邈邈心裡一抖，下意識地聽話，抬手捂住耳朵。

　　下一秒。她腰間一緊，被一雙手臂從後抱住。

　　「砰」的一聲悶響。

　　以一個親密無比的背擁姿勢，商彥壓爆了女孩兒腰脊後的氣球。

　　呼吸貼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