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人魚現
自以為做了好事幫了大忙讓江寧欠了人情的江恆抱著手臂, 看著陷入沉思的兩人,悠悠然的提醒, 「錢對我們來說就和糞土一樣掉價,你們覺得最好的,不一定就最適合捉鬼師,我們最常缺的無非就是那幾樣, 法器,異獸, 符篆, 幫手……」
說到這裡微微一頓,他又看向江寧, 疑惑道:「話說我也不知道你任何身份背景, 最難得的魂魄類法器你都有, 看樣子法器你好像也不缺,異獸也有那麼兩隻,奴鬼還有個實力很不一般的, 錢你肯定也不缺,你到底缺什麼?說出來也好讓他們給你找啊!」
江寧:「……」
我最缺的被你說成最不缺的,我到底還有什麼臉面說我缺錢!
他深吸口氣,勉強平靜下自己躁動的心緒。
秦牧說過,江恆是江家大爺江昀之子,也是他父親江殷的哥哥之子, 據說江昀和江殷的關係一向很不錯, 在江殷被逐出江家之後也一直頗多照應, 江恆既然是江昀的兒子,就是他堂哥,沾了那麼點血緣關係,也算是一家人。
況且他好歹也是為了幫他。
雖然是幫了倒忙,讓他氣得想揍人。
他壓下翻湧的思緒,淡淡開口,依舊是簡潔直接的兩個字,「玉魂。」頓了頓,補充,「十塊。」
江恆眼皮一跳。
玉魂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不僅是靠實力,更是靠運氣,得到一塊已經是運氣使然了,當然這是沒有任何勢力背景的普通捉鬼師,以江家的能力,短時間內弄個六七塊也不在話下,以鄭家的能力,是可以拿出十塊玉魂,不過這是在鄭遠岑徹底掌控住整個鄭家的情況下。
顯然,這個代價即使是對鄭家來說,也絕對不輕鬆。
鄭遠岑微微皺起眉。
十塊玉魂他是可以拿出,但那是在作為家主的情況下,今天這次行動就算可以成功,但回去之後他也不可能馬上擁有家主的權利,除非是做一些不太上得了檯面的事情,比如在鄭老太爺身上做一些手腳。
但,老太爺好歹也是他的親生父親,不到最後生死相搏的時候,他不想走這一步棋。
但是,這次的的商會非同小可,若這個代價付不出去,人救不出來,行動失敗,他基本就會遠離家主之位,甚至會被鄭老爺子短時間放逐,而他那個私生子弟弟絕對不會手軟,到時候,最壞的情況下,他能不能活著都不一定。
答應,還是不答應?
就在他沉吟之時,沈晨的聲音忽的插入進來,「我可以拿出三塊。」
鄭遠岑側頭看了他一眼,忽的有些明悟。
江寧從始至終問的都是他們兩個人,他之前是將沈晨作為自己的僱傭保鏢身份看待,沒有把他需要付出的代價考慮在內,如今他既然付出三塊玉魂的代價,證明他們不再是從屬關係,而是合作關係。
這也意味著,即便鄭遠岑幫沈晨坐上了保鏢公司總裁的位置,他們也不是從屬關係,而只會是合作關係,只是因為他出的玉魂比較少,在這場三個人的合作之中,只是屬於墊底位置,沒有什麼發言權。
這場交易他不得不答應,因為他現在壓根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如果對方是任意一個實力高強的捉鬼師,他都有自信讓他帶自己前去,但偏偏是曾經有過恩怨的江寧……
他不把他們丟下已經是在忍耐了。
他眼眸微微一閃,緩緩點頭,「我出七塊。」
江恆打了個響指,「行,十塊玉魂,交易達成,那麼,我們現在就出發?」
江寧點頭,「可以。」
江恆早就迫不及待要走了,他是陰陽署的人,受過一些特殊的訓練,救人和任務就是他的責任,眼看有望登島,這三人卻在這裡談什麼條件,早就不耐煩了,是以才會一直在中間推波助瀾,這會兒一看可以走,立刻一躍跳到船前,小小的遊艇發出「轟隆」咆哮,猛的便向濃霧之中駛了進去。
江恆在前邊開著遊艇,江寧坐在中間抱著他的貓一下一下的撫摸,鄭遠岑和沈晨便坐在了最後邊。
因為交易已經達成,兩人不再擔心自己被拋下,心中微鬆口氣的同時,氣氛也慢慢靜默下來。
「咳……」鄭遠岑有意說些什麼緩減下三人之間的關係,便開口道:「江寧,之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你怎麼一下變了這麼多?」
江寧手指一下一下摸著懷裡閉目養神的布偶貓,倒也沒有故意裝大佬冷漠氣氛,只是說出口的話卻比不說還要讓他們尷尬。
他是這麼說的:「托兩位的福,在被那三個混混追趕的時候,無意間碰上了一些機緣。」
兩人眼神飄忽了一下,臉色頓時更加不自在了。
這件事沈晨是知道的最清楚的,鄭遠岑只是托他稍微「照顧」下江寧,真正動手的其實是沈晨,但是這社會畢竟是個法制社會,真的動用他的那些保鏢手下,事情敗露少不得得被牽扯進去,所以他只是找了幾個街頭混混,給了他們一筆錢,讓他們幫忙去教訓下某個人。
他的原意是,讓江寧嘗一嘗擅自逃跑的懲罰,以好更徹底的掌控他,倒並沒有要殺人的心思,事後那三個混混的確也回饋給了他消息,只說是教訓途中出現了一個青年,三兩下便把他們打趴下了。
沈晨當然不甘心江寧就此逃脫出他的掌心,只是再之後他親自出手找去江寧家的時候,發現那棟房子已經空了,之前的所有聯繫方式都聯繫不到這個人,彷彿他憑空蒸發了一樣。
沈晨再不甘心也只能放棄。
至於那個三兩下打趴下混混的人,這世上身手好的人多了去了,混混只是混混,沒什麼真正的本事,打趴下他們並不足以為奇,沈晨和他們非親非故,自然也不可能幫他們報仇,那個神秘的青年他也沒有怎麼在意。
但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那個神秘的青年,成了江寧的機緣。
而那個青年既然能在短時間內教出江寧這樣能力很強的捉鬼師,其本身能力絕對很恐怖,也就是說,江寧背後還有一個比他還厲害的人。
這樣一想,兩人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捉鬼師的能量要比普通人大得多,能力強大的捉鬼師更是富豪商客都要客客氣氣對待的存在,生怕人家一個不高興,暗中擺個什麼陣法就可以奪取家族的氣運。
得罪一個江寧已經是後悔莫及的事了,再來另一個更厲害的……
兩人對視一眼,臉色同時難看到了極點。
都說紅顏誤人,他們這一次都犯了同一個錯誤,鄭遠岑為了妍姐,沈晨為了江寧。
霎時間,所有的旖旎心思在這一刻都散了個乾淨。
愛情再怎麼重要,在他們心裡也重不過利益,只要是有利可圖,前一刻還恨不得殺死的人,下一刻都可以奉為座上賓伺候。
目前看來,江寧就是他們的座上賓。
對待座上賓,自然是有座上賓的禮儀。
鄭遠岑只稍稍整了整臉色,唇角掛起一抹歉意的微笑,聲音謙遜低沉,飽含誠意,「過去的事情是我們不對,是我沉迷美色,以致決斷錯誤,我在這裡向您道歉,只要島上的人可以救出來,回去之後三天之內,我會把七塊玉魂親手送到您手上。」
沈晨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扯,也出個笑,只是這個笑相對於鄭遠岑的謙遜優雅,就要顯得粗狂多了,只是話語的意思卻也是差不多,「以前是我被愛人背叛的憤怒沖昏了頭腦,以至於做下了這種蠢事,現在時間過了這麼久,我對他的情義也基本磨光了,以後肯定不會再有什麼踰越的舉動,回去之後,三塊玉魂我會親手送上。」
江寧也沒有要把氣氛弄得很僵的意思,畢竟之後還有一場合作,人魚島上到底什麼情況他們都不知道,自然需要提前建立下所謂的感情。
他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兩人的道歉,「如此最好。」
遊艇的速度要比輪船快得多,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已經進了海霧中心。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近晚上時分了,尤其是在濃霧之中,光線被很大程度的阻撓,環境便顯得更加陰森幽暗。
而就在這種幽暗之中,濃濃的海霧裡似乎有什麼龐大的東西一閃而逝。
正在開遊艇的江恆只顧看著前方,一時沒有察覺,鄭遠岑和沈晨心裡沉吟著如何緩和氣氛,也沒有察覺。
江寧本來微微垂著的眼簾忽而抬起,猛的一下站起身來。
秦牧尾巴上的毛瞬間炸起,身子微微緊繃,瞳孔收縮成一條豎線,警惕的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他們四週一看,卻沒發現什麼明顯的動靜,江寧微微一沉吟,看向江恆道:「是不是快到人魚島了?」
江恆算了算時間,點頭,「應該還有五分鐘左右,怎麼了?有什麼發現?」
江寧微微瞇起眼睛,「周圍有東西在靠近。」
江恆一怔,「有東西?我們在游輪上待了兩天也沒發現什麼東西攻擊我們……」
他話音未落,沈晨忽的開口,「江寧,你的包在發光……」
江寧低頭一看,裝著人魚珠的那個布包在幽暗的光線之中散出一層幽幽的螢光。
他連忙打開布包一看,裡面十二顆人魚珠頓時如同衝破束縛的光束一般一飛衝天,十二顆珠子同時散出一層朦朧夢幻的光暈,裡面原本沉睡的各色人魚如今卻悠悠然在珠子之中擺尾游動,那美麗的身姿,即使只有半個手掌大,依舊能感覺到一股驚艷世間的美麗。
就在四人被人魚珠所惑的同一時間,海霧之中忽的出現了一條巨大的尾巴。
那的確是一條尾巴,人魚的魚尾。
它看上去足足有一層樓那麼高,在海霧之中乍現的瞬間便激起滔天海浪洶湧,就像是一條魔魅的黑影在霧氣中游動,裹挾著震天的威勢,宛如一柄巨鎚從天鎚下,「轟隆」一聲對著小小的遊艇狠狠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