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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膽丹心》第25章
二五

  所以你們如果決定乘船前往,我便打算仍借這匹馬做個前站,先趕進京去,將此間情形告訴周路二位做個商量,那馬兄等便在路上行程稍遲也無妨咧。”

  天雄道:“我也正愁水路難免中途羈延,惟恐誤事,又怕曹寅那老奴才再做手腳,若得白兄先行,再有那匹寶馬,便一切無妨咧。只是風塵僕僕,打上幾個數千里路的來回,這卻令我難安咧。”

  白泰官大笑道:“你別先把事情搞去,我這筆帳決不算在你頭上,固然這是公事,任憑是誰,稍微出上點力,算不了什麼,即使丟開公事不說,我要算這本帳也該找那年賢侄和鳳丫頭去,卻與你無關咧。”

  翠娘笑道:“那你幾時走咧?”

  泰官道:“本來我可以明天就走,但此間事尚未了,如走得太早,反而要有許多事不接頭。現在我是打算等你們開船,我便上馬,鬧個水陸並進,便可兼顧起來。到京固然遲不了,此間所有情形也不會遺漏,這其間相距不過十朝半月,便算曹寅那老奴才會弄玄虛,他致多不過用八百里加急羽遞,我有這匹龍馬也不會落在他後面。”

  接著又笑道:“你問我的行期,是打算再托我寄上一封信給鳳姑娘嗎?那也行,只管慢慢的寫便了,便到臨行之際再交給我也還不遲咧。”

  翠娘道:“我才不再和她打那啞謎,只煩你到京以後,著人去告訴她一聲,就說我不日到京,有話要當面問她便行咧。”

  白泰官大笑道:“那你是打算大興問罪之師了,那更容易,我決替你把話傳到便了。”

  曾靜在旁忙道:“白兄所見雖然極是,你先行趕到北京更是必然,不過如果等我輩開船再走,卻未免稍遲。須知那曹寅,既有驛遞之便,也許每天全有消息報出去,雖然不能全用八百里六百里加急,但那老奴才有的是錢,又有宮中勢力,說不定最重要的消息,便專人遞傳,不走驛路。我們雖然有這匹龍馬,但必須白兄前往,才能把話傳到,說不定便會落在後面。

  要依我之見,不如在我們行前兩三天便動身,才能決不至誤事,否則卻難說咧。”

  翠娘笑道:“可惜這龍馬只有一匹,否則能有上兩三匹那便好辦咧,照這麼一說,那只有屈白叔先行數日了。”

  泰官聞言連忙點頭稱善,當下便決定了,在開船之前三日,由他先行趕向北京,那魚老則每天均到江天寺去尋了因大師閒話或者下棋消遣,當日無話。第二天一清早,那曹寅果然又派人來,邀請天雄泰官曾靜三人飲宴,天雄本不欲前往,卻被曾白二人又一陣勸說,不得已只好又一同去了。魚老也一起來,便趨向金山。船上只剩下翠娘和丁七姑,那曹姨太太卻又一乘轎子抬了來,仍在船頭下轎,一進艙門,便向翠娘笑道:“我又來咧,您不討厭嗎?”

  翠娘一看,那隨轎老媽子,除攜了唾壺煙袋之類而外,還挾著一個紫檀拜盒,心知必又有餽贈情事,連忙笑道:“貴客光臨,焉有討厭之理,不過家父已經說過,我們這魚船太小,更乏婢媼,卻無法多為款待咧。”

  曹姨太太忙道:“我能常來伺候老太太,向魚小姐和姨太太求教,便是前世緣法,你怎麼說這話咧?”

  正說著,丁七姑也從後艙走出來,悄悄的說道:“對不起姨太太,我們老太太睡得正香,卻無法請你到後艙去,只好在這艙內落座了。”

  接著又笑道:“好在我們老將軍一清早便出去了,那三位外客又被曹大人請去,否則還真無法接待咧。”

  曹姨太太連忙福了一福道:“既如此說,那我不驚動老太太咧。”

  一面又雙蛾一蹙道:“昨天我已說過,這船上雖好,委實卻不是養病的地方,二位何妨勸勸老將軍老太太,反正我們那座房子還空著好多院落,何不先請上去暫住些時,也好延醫調理,等她老人家病全好了,再回到船上來不好嗎?在這船上委實諸多不便咧。”

  翠娘道:“她老人家這是老病,一時決好不了,醫藥倒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只是人來客去不便而已。”

  曹姨太太不由臉上有點不快,但仍笑道:“我是因為老太太生病,在船上養病恐非所宜,其實並無他意,您卻不必誤會咧。”

  翠娘未及答言,七姑又笑道:“姨太太,你是不知道,我們老將軍就是這個倔脾氣,老實說,便連姨太太到我們這船上來,他全不太願意咧。”

  曹姨太太聞言忙道:“老將軍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大人因為敬重老將軍為人,才打發我來,向老太太和姨太太請安,卻非有意麻煩咧,還望姨太太和小姐多多解釋才好。”

  接著又勉強笑道:“我真不知道,老將軍這是什麼想法,雖然這船很大,姨太太小姐也不愁吃不愁穿,可是何苦誤了小姐的終身,害得老太大和姨太太跟著受罪咧。就算他老人家忠臣不事二主,住上岸去不也是一樣,難道他就打算教全家住在這船上一輩子嗎?我雖然不懂什麼,自古忠臣也不知多少,卻沒聽說過有一輩子藏在船上的咧。”

  翠娘道:“他老人家要在這船上倒也不全是為了氣節,一半也是天性如此,便我也弄慣了,也許住到那高堂大廈內面去,倒覺得天地太小,令人不舒服咧。”

  七姑也道:“真的,不知道的人,也許疑惑我們是在這兒受罪,其實卻不盡然咧。別瞧我們現在以打漁為生,這份清福卻是達官貴人享不到的。老實說,便是我們老將軍在延平王麾下的時候,也決沒有這等自在舒服。不但他老人家少受若干上司的臉色,便我們也自在多了。不用說別的,便拿姨太太來做個比方,你要不是為了大人在江南做官,上面有話,著他搜求這些山林隱逸,能屈尊到我們這船上來嗎?”

  接著又笑道:“我也許說錯了,姨太太可不用見怪,不過各人所見不同,因為我們老將軍疏懶慣了,所以我們也跟著學了他的樣兒,卻是真的,我想你或者生性不同便不是如此看法亦未可知。”

  曹姨太太不由滿腹不快,但因奉命而來,曹寅又交代過,無論對方如何刻薄挖苦,全不得出言不遜反唇相譏,不把要說的話說完決不許回去,只好又忍著,仍然笑道:“我們且不談這個,今天我是奉了大人之命,給魚小姐送東西來了,您可不許璧回咧。”

  翠娘忙道:“前此叨擾已經不當,哪敢再受大人厚賜,再說寒舍雖在江下打漁,卻非真正靠此為生,金銀財貨固然不是我們所需,便珠寶玩好之物,我們這船上也殊有不配,還請帶回才好。要不然家父一旦得知,勢必大加呵斥,那便轉令我為難了。”

  曾姨太太笑道:“我們大人早說過了,金銀珠寶決不配拿來送您,這件東西,卻是您用得著的咧,還請不必推卻才好。”

  說著向門艙裡一招手道:“高媽,你還不快將那拜盒拿來,我現在就要請魚小姐先過一過目咧。”

  那僕婦連忙答應一聲是,便捧了那拜盒走來。曹姨太太雙手接過,打開盒蓋,裡面卻是一個古錦香囊,其長不過七寸有零,囊底約有茶杯大小,囊口卻只有虎口粗細,裡面似乎盛著一件東西。曹姨太太一面將拜盒放在桌上,一面取過那錦囊,遞在翠娘手中,又笑了一笑道:“我們大人說,這東西本不成敬意,不過恰合魚小姐使用,且請打開一看便知明白,您如再推卻,不但辜負了我們大人的一番用心,也委屈了這件東西咧。”

  翠娘見她說得奇怪,又不知那囊中藏著什麼東西,心中仍舊疑惑是什麼鐲釧首飾之類,忙道:“我是一個終身奔走江湖的野丫頭,這些東西卻用不著,便有負大人盛意也怪不得咧,還是姨太太留著吧!”

  說著仍然用手推開,曹姨太太卻不依道:“這絕不是珠寶首飾,我留著沒有用,還顯得有點怕人咧,您便不肯賞收,難道就連看一看也不屑嗎?”

  翠娘無奈,只有勉強接過,打開錦囊一看,卻是一個金絲嵌寶的劍靶,那吞口前面卻又贅著一個茶杯口大小扁圓形的鐵匣。心中暗想,這倒像一件兵器,但在江湖上也混過多年怎麼沒有見過?再一手握著劍靶仔細看時,無心之中,一觸靶上暗簧,只聽得嗆啷啷一響,那鐵匣忽然彈出老遠,手上握的,卻是一柄二尺來長三指寬的寶劍。再一看那劍身,通體鱗紋,藍中帶亮,一望而知,便是一口寶刃,試再用手一抖,竟是軟中帶硬,便和緬刀一樣,卻又比緬刀趁手靈活。不禁暗中吃了一驚,想道:“這老奴才卻從哪裡去尋得這柄劍來?”

  連忙提劍在手,二面一看,只見劍身近吞口處,一面鐫著“盤龍”兩個八分隸書,一面鐫著“開皇元年正月吉日宇文令儀仿赫連氏舊法監製”兩行小字,心中更加駭然道:“這是一口寶劍,我雖用得著,卻無法領受曹大人這等厚賜,還請帶回為是。”

  曹姨太太笑道:“這怎麼使得?為了這東西,我們大人眼巴巴的著人特地從南京取來,便專為了送您,您如今著我帶回去,豈非令我為難?再說,我聽大人說,這口劍,他並不是化錢買來的,原本家藏舊物,當初還是我們從龍入關的老大人,從流寇手上得來的。他留著也沒有用,才拿來送您這位名震江湖的女俠,您如今教我帶回去,不但他非見怪不可,您又教他一個文人留著做什麼?據他說,惟有您才配用這口劍,這口劍也惟有送給您才不委屈,這可不是金玉珠寶,他才著我送來,您請想一想,還能再收回去嗎?”

  接著又道:“我今天便專為奉命給您送這口劍來,如今交待明白,我也該走咧,老將軍老太太面前,還請代我請安,恕不驚動咧。”

  說罷,便站起身來告辭欲去,翠娘忙道:“姨太太,你且請慢走,這柄劍還請帶去,我卻不能收咧。”

  曹姨太太笑道:“東西我已送來,收不收我不管了,您有什麼話和我們大人說去吧。不過我們大人曾經說過您如真的不收,便著我向您下跪呢,您真能那麼辦嗎?”

  說罷,真的一提裙子,彎腰下去,翠娘連忙放下那劍用手扶著,曹姨太太不禁叫聲啊哎,接著皺著眉毛道:“我可沒有李大奶奶那一手,您可不能那樣對付我,真的那麼一來,便要了我的小命咧。”

  翠娘詫異道:“我一點也沒有用力呀,難道竟碰傷了你嗎?”

  曹姨太太吃吃笑道:“您沒有用力我已受不住,真要一用力,那我只好躺在您船上不用回去咧。”

  說著又福了兩福道:“現在我還是那句話,您如不肯賞收,那便非逼我給您下跪不可了,這是我們大人之命,我也無法咧!”

  七姑在旁,見翠娘已被她纏得無法可施,二則也料到曹姨太太既是奉命而來,決不肯把那口劍帶回去,忙道:“小姐你別讓曹姨太太為難,千差萬差來人不差,你真的不受,不會先收著,自己再給曹大人送去嗎?”

  曹姨太太又慌道:“這可更不行,魚小姐真的把這口劍給大人送回去,他不說小姐您不肯賞臉,也許反而說我不會說話把事弄壞了,那便更糟咧,您兩位還是只當可憐我吧。說老實話,我也知道,我帶來麻煩,老將軍老太太一定不樂意,可是我是奉上差遣卻不得不來呢。”

  接著又眼圈兒一紅看著七姑道:“您兩位也許不知道,這做妾的苦處,別看我也一樣呼奴使婢和正室夫人差不多,只要把事弄壞了,我們大人可決不會輕易饒了我,大不了一口寶劍,您兩位真的不肯作成我嗎?”

  七姑見她忽然變得楚楚可憐,轉不好再說什麼,翠娘平日更是一付俠肝義膽,心中暗想,這曾姨太太兩次來訪,均不免受上一番冷嘲熱諷,始終並沒有敢頂撞,一切全忍受下去,還賠著笑臉,所說的話,也許有幾分可靠,曾靜白泰官又全吩咐過,如有餽贈不妨受下,略一沉吟,秀眉微聳道:“姨太太不必為難,既如此說,這口劍我權且收下就是咧。”

  曹姨太太這才又福了兩福道:“魚小姐,您這算是成全了我,那麼我先謝謝您,總算讓我回去有了交代,不至為了這個再受我們大人責罰,那我也回去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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