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場感冒，在家裡睡了好幾天。

　　阮啾啾總懷疑是因為跟程雋住在一起，兩個人交叉感染，才導致感冒怎麼都好不起來。

　　公司那邊並沒有通知阮啾啾離開，只是說她要放長假，就連老孟都不清楚。再過幾天，阮啾啾便會重新回到公司繼續上班，對於這個結果，阮啾啾哭笑不得。

　　總有種離家出走失敗被揪回來繼續上學的即視感啊。

　　塗南作為一名積極的舔狗，聽到老闆和老闆娘都感冒的消息，主動上門來看望他們。他給阮啾啾發了消息，阮啾啾還沒回。至於塗南為什麼沒有給老闆發消息，是因為，至今都是被老闆拉黑的狀態……

　　塗南風騷地上了髮蠟，蛇形走位晃晃悠悠地到了門前，叮咚一聲按響門鈴。

　　阮啾啾聽到門鈴聲，說：“應該是我的快遞，你接一下。”

　　“好。”

　　程雋打開一瓶養樂多，慢吞吞地擰開門，他沉默一秒，不待阮啾啾反應，又砰地一聲關上門。

　　阮啾啾：“？誰啊？”

　　程雋：“走錯了。”

　　門外響起不合時宜的塗南的幹嚎：“嫂子啊，是我來看你們了啊！”

　　阮啾啾：“……”

　　程雋：“……”

　　“還是不開門比較好。”

　　“是的。”

　　兩人本來打算裝死，不料塗南是個狠人，坐在門口就開始唱小白菜，聲音顫顫悠悠，肝腸寸斷，唱到上樓路過的大媽眼淚汪汪，非要帶著他去老年團表演。

　　門外吵吵鬧鬧，眼看要掀翻了房頂，阮啾啾連忙叫程雋出去拉人，程雋一臉倦怠地出門，利索地把塗南拽了回來。

　　塗南的手裡還抱著一捧花和一盒補品，連忙放在桌上。

　　“嫂子啊！老闆啊！我來看你們了鴨！”

　　“……”阮啾啾忽然後悔了。她應該狠狠心直接叫保安把塗南拖走。

　　等等。

　　阮啾啾面無表情地指著桌上的一捧花：“這是什麼？”

　　塗南一臉肯定：“好看的，白花花。白百合？”

　　阮啾啾：“這叫白菊花。”

　　塗南冷汗下來了。

　　“正好正好，降火是不是，你們可以用來泡茶。”

　　“還有，”阮啾啾指著補品，“為什麼帶一盒腦白金？”

　　“因為……今年過節不收禮？”

　　阮啾啾忽然意識到，塗南單身是有原因的。她長長歎了口氣，一手搭在塗南的肩上，表情深沉地道：“嫂子給你說啊，如果你想脫單，千萬別學你程老闆。你看他現在混成什麼樣了？”

　　正在喝養樂多的程雋沉默，涼颼颼地瞟了一眼兩人。

　　塗南頭皮一緊，訕訕地笑了一聲：“我能有老闆的萬分之一就夠不錯了！他是那天上的仙，我這等凡人怎麼企及。”

　　阮啾啾忍無可忍：“求求你別舔狗了行嗎？”

　　塗南來的時候正是飯點，阮啾啾準備做飯，自然地留下了塗南。塗南不假思索地答應，唯有程雋的死亡凝視伴隨著他。程雋慢吞吞地說：“只有兩雙筷子。”

　　“沒事沒事，我可以吃手抓飯！”塗南歡快地搖起尾巴。

　　程雋沉思片刻，給阮啾啾提議：“吃火鍋。”

　　阮啾啾：“噗。”

　　有時候程雋真是幼稚到不行，阮啾啾簡直要被他打敗了。

　　塗南裝作委屈巴巴的樣子要跟阮啾啾賣慘，被老闆的幽幽眼神嚇到，瞬間意識到自己現在的作死行為很有可能遭到老闆的報復。更何況，他直到現在還沒能通過老闆的好友申請呢！

　　阮啾啾說：“正好坐咖喱雞飯好了，塗南你可以嗎？”

　　“當然可以！”

　　塗南試圖去廚房幫忙，被阮啾啾指使到客廳，她只是嫌他添亂，能坐在沙發上別動就是對阮啾啾最大的幫助了。

　　他鬱悶地坐在沙發上，眼睛一亮，連忙打開群聊，艾特傅子澄和焦樊。

　　塗南：我即將吃到嫂子的飯啊哈哈哈哈哈！羡慕不羡慕！嫉妒不嫉妒！

　　傅子澄：臥槽？為什麼不叫我？

　　焦樊：塗南你別太放肆，前車之鑒謝謝。

　　塗南：放心老闆這個點肯定不會看手機。

　　塗南：你們看到了，我就撤回，他什麼都發現不了。

　　群消息提示。塗南已經被程雋移出“群聊”群。

　　剩下兩人瑟瑟發抖。

　　阮啾啾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她的動作很快，熬好了咖喱，蓋上米飯就可以上桌。塗南哭喪著臉走到阮啾啾身後，說：“嫂子，我被老闆嫌棄了。”

　　他試圖在嫂子身上找到安慰。

　　溫柔的嫂子微笑著說：“這不是很正常嗎？”

　　塗南表示，女人都是魔鬼。魔鬼！

　　可是飯真的好好吃啊！該死的美味！

　　他感動得都要哭了。最近出差，客戶是一個吃不慣中餐的外國人，頓頓西餐，吃到塗南懷疑人生。現在，他坐在老闆的家中，吃著可口的咖喱飯，一邊吃一邊聊天，感受著家的溫馨而又有生活氣息的感覺，突然不想回到自己空檔而冷冰冰的大房子裡了。

　　“嫂子，還有飯嗎？”塗南極其地不把自己當外人，腆著臉端起盤子。

　　“還有還有。”

　　幸好阮啾啾的咖喱煮多了，她給塗南盛了一大盤，輪到程雋的時候只剩下了半盤，程雋的氣場更陰鬱了。

　　塗南毫無知覺，還在嫌命不夠長似的，挑起了關於顧遊的話題。

　　“對了，嫂子，明天俱樂部的比賽你會看嗎？”

　　“哎？明天？”

　　算一算，即將到月末，大概也就是顧遊打決賽的日期。阮啾啾的眼睛一亮，說：“你放心，我一定會看直播的！”

　　“如果你想看現場我還有票，第一排的。”

　　“不用了，在電視上看就很好了。”她對於電競遊戲不是很熱衷，但見證男主的巔峰時刻，應該也是非常值得紀念的事情了。

　　程雋全程陰雲籠罩在頭頂。

　　當塗南意識到老闆的表情不太對時，已經遲了。吃了飯的他就被老闆趕出去，手裡拎著菊花和腦白金。塗南茫然地站在原地，倍感淒涼。

　　“我想有個家。還有一個她。”

　　……

　　阮啾啾只不過是去了一趟洗手間的功夫，探出頭就沒了塗南的身影。

　　“咦，他人呢。”

　　程雋回答得言簡意賅：“加班。”

　　“哦。”

　　阮啾啾還記得明天俱樂部決賽的事情，轉頭就忘記了塗南。翌日，她早早吃完午飯，準備觀看下午的直播，程雋卻磨磨蹭蹭，一會兒說沒有電，一會兒又說一起出門去超市，擾得阮啾啾不得安寧。

　　阮啾啾拽住他：“能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看會兒電視？”

　　程雋：“不能。”

　　阮啾啾一臉鬱悶。如果不是知道程雋是正兒八經的嘉澄老闆，她真是要懷疑程雋是不是對嘉澄有意見了，給自己家的俱樂部加油打氣，不去現場助陣也就算了，現在還反倒一副不想看的架勢是什麼意思？

　　“不要打擾我，走開走開。”

　　偏偏不如阮啾啾的意，程雋坐在她的身邊，一副咬定青山不放鬆的樣子，不知從哪兒拿來一袋樂事薯片，嘎吱嘎吱地吃起來。

　　主持人：“接下來介紹一下今天的……”

　　“嘎吱嘎吱……”

　　“比賽即將開始，大家……”

　　“嘎吱嘎吱……”

　　耳旁吃薯片的噪音持續不間斷，阮啾啾把音量調大，蓋住了程雋吃東西的動靜。

　　程雋：“調這麼大聲音，對耳朵不好。”

　　阮啾啾怒目而視：“你說我為什麼調這麼大？”

　　直播的現場，一場比賽正式開始。解說的主播心情想必很激動。再加上他是嘉澄俱樂部的鐵粉，全程聲音高昂而抑揚頓挫，阮啾啾一個不太懂電競的玩家也被代入進去，看得她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臥槽臥槽臥槽顧遊太厲害了！”

　　“天哪剛才是顧遊嗎？carry全場啊超帥！”

　　果然如書中所描述，顧遊這一場比賽超神，全程狀態超常發揮，帶著隊友連連拿分。伴隨著解說激動到破了音的高喊，阮啾啾跟著興奮得臉都紅了。

　　“顧遊太帥了！”

　　“……”

　　身旁坐著一名電競神話，真正的大佬，卻在此刻徹徹底底地被阮啾啾冷落，這是何等淒涼。可以說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他的目光幽幽，一直關注著阮啾啾的動靜，幾年過去，第一次有了想複出的念頭。

　　嫉妒心令人無法呼吸。

　　終於，嘉澄的俱樂部結束比賽，以非常光彩耀眼的成績拿到第一。

　　阮啾啾興奮地轉發微博：“嘉澄大發！”

　　慶功會上，塗南在場，有特別錄製的視頻。他恭喜大家今天的成績，特別是要恭喜顧遊。再這樣特殊的場合，宣佈顧遊第一次代表嘉澄比賽，也是最後一次。

　　顧遊的突然退役引得眾人紛紛唏噓。

　　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顧遊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最終，握成拳頭。

　　面對記者，他微笑著說了一段話：“有時候要懂得適可而止，不要自不量力，高估自己，這是嘉澄的老闆給我的忠告。及時收手給自己留條後路，希望我的人生在這一個轉捩點結束後，即將迎來新的人生。

　　有舍有得。”

　　他終於沒有忍住，遺憾地歎了口氣。

　　這時候的阮啾啾已經關了電視，沒有看到接下來關於顧遊的採訪。

　　阮啾啾興奮地說：“怎麼辦，我也想玩遊戲了！感覺很有意思的樣子！”

　　至於程雋，已經被她從頭忽視到結尾。

　　大概是網路精准捕捉太準確，待到阮啾啾感慨完畢之後，她玩手機，玩電腦，發現都在給她推送關於電競遊戲的視頻和新聞。

　　【李斯特，當之無愧的神之手！】

　　【李斯特再次奪冠！究竟誰還能打破不敗神話！】

　　【理討一下今天顧遊的表現有超過李斯特嗎？我覺得差距還是很大。】

　　李斯特……

　　李斯特……

　　彷彿中了病毒，整個螢幕都是李斯特。

　　阮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