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阮啾啾壓根不在乎向戎是怎麼想的。

　　她今天的目的就是跟他們徹底斷了關係，讓他們最後一點想拿錢的念想也沒了。

　　“不過，這件事並不是最重要的，向戎在這個圈子玩得開，該不至於生氣？”

　　阮啾啾的聲音又輕又柔：“最不濟，黎芸重新接盤嘛。”

　　被戳中心事，黎芸猛地坐直了身體，有些惶惶不安地瞟了向戎一眼。

　　她以為想阮啾啾這麼蠢的女人，根本不會發現他們曾經有過一腿的事情，現在看來，她都知道了？

　　阮啾啾雙手抱肩，望著她們倆。

　　“我呢，昨天好好算了一筆賬。我們當初有一起投資過一個專案對，我投下我所有的積蓄，其中還包括向別人借了一筆錢。都這麼長時間了，盈利還是虧損，帳呢？”

　　“呃……那個，帳都在財務那兒，你先別著急……”

　　“沒事沒事，我不著急。”

　　阮啾啾搖搖頭，狀似惆悵地說：“只不過我丈夫那邊可能不太好說話，因為提出離婚我的帳被查，現在那筆鉅款去向不明，說是可能要報警或是請律師，你們可一定得快一點。”

　　“哎哎哎！別啊！”

　　不待黎芸站起身，坐在沙發上的孫嵐沉不住氣，頓時急了：“明天算了賬就給你打回去行不行，連帶投資一起！”

　　她們當初可是清楚原主離婚是明知道丈夫不會給房子，所以才打算拿到程氏的股份。

　　原本想著待原主離婚之後，借投資虧損為名索要股份賠償，現在倒好，偷雞不成蝕把米。

　　程氏不是大公司，但好歹融資上千萬，發展前景良好，經阮啾啾這麼一說她們不由誤會，以為是程氏總裁察覺到她們的計畫，這才慌了手腳。

　　誤打誤撞，阮啾啾正巧威脅在點子上。

　　阮啾啾沒想到效果這麼好。她短暫的呆愣之後迅速恢復淡定，平靜地點頭。

　　“這樣對你我都好。”

　　她能如此淡定，一副大局在握的樣子，讓她們兩人的心更慌了，恨不得立即就把原主投的那點錢都扔回去。

　　協商結束，阮啾啾沒打算久留。她拎著購物袋轉身離開，身後有一道身影立即跟上前，在走廊裡攔住了阮啾啾的去路。

　　是小白臉向戎。

　　阮啾啾冷眼看著他：“你還想怎麼樣。”

　　向戎磨了磨後槽牙，恨恨地盯著面前大變樣的阮啾啾。他本就打算要甩掉這個庸俗的女人，現在反而讓他的心裡燃起不甘，這點兒小心思讓他坐臥不安。

　　“你就不怕我報復？”他眯起眼睛。

　　“你還能怎麼樣報復我？”阮啾啾幽幽歎口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黎芸的那點破事？以前是不想說，現在是懶得說，向戎，女人不愛你的時候，才是最心狠的時候。”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就像抓不住的輕風，轉瞬即逝。

　　“你已經沒辦法報復我了。”

　　“……”

　　聽到最後一句，向戎愣在原地。他望著那張昔日塗脂抹粉的臉清淡美麗，那雙眼眸望著他的時候不再帶著熱切，她的唇角的笑意都是冷的，凍得他一個哆嗦。

　　向戎怔怔地望著阮啾啾的背影遠去，忽然想到——她，這是在恨他嗎？

　　所以像他昔日玩弄她一樣嘲弄回去，所以像個扎手的刺蝟，壓根不在乎別人的反應，只想用鋒利的刺將每個人紮得遍體鱗傷。

　　一根細小的刺輕輕地紮了一下他的心臟，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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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啾啾在心裡默默為自己鼓掌。

　　戲精附體，演了一場大戲，她的身心愉悅。尤其是當她看到向戎那個小白臉傻愣愣的樣子，差點兒沒控制住笑出了聲。

　　就讓這位水仙花沉浸在自己的風花雪月中。她還得回去做飯呢。

　　想到這兒，阮啾啾掏出手機，在微信裡找了好久，終於找到程雋的名字。

　　猶豫片刻，阮啾啾發了一條信息。

　　[晚上想吃什麼？]

　　最近幾天忙著測試新遊戲，由於開服人流量太大，再加上即將迎來七夕節日，遊戲準備正式開啟姻緣系統，各種活動廣告一波接一波的炒熱度，忙得他們不可開交。

　　今天終於完成任務，聽說平日神龍不見首尾的大老闆就待在辦公室，公司裡的小姑娘們都可積極了，只想親眼看到大老闆的長相。

　　茶水室的幾個小職員爭著搶著想給大老闆送咖啡，這時一道穿著白色長裙的倩影走上前，赫然是漂亮又有氣質的安柔。她微微地抿唇笑了一下，接過咖啡，說：“這件事就由我來做，你們可以下班了。”

　　幾個小職員立即喪了氣，悻悻然望著她的背影遠去。

　　“真羡慕啊，我也要努力升職見大老闆，聽說長得超帥的！”

　　“可是我怎麼聽說大老闆好像結婚了啊。”

　　“哎不會——”

　　“如果結婚了，安柔主管這麼殷勤幹嘛，她是想撬牆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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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柔端著咖啡進入會議室。

　　塗南正在做分析資料，寥寥幾人圍著桌子坐成一圈。最引人矚目的是坐在一角的穿著灰色連帽衫的男人，他低垂著眼瞼，細長的眼眸有些漫不經心，不知道在想什麼。

　　手機突然嗡地一聲，他點開螢幕看了一眼，破天荒地沒有放下。

　　他盯著手機螢幕看了好久，異樣的舉動就連塗南也忘記自己在彙報什麼，偷偷瞄向程雋所在的方向。其他人也朝著程雋的方向望去，包括一進門的安柔，有些小心機地捋順幾縷碎髮，好讓她看起來更具有生活氣息一些。

　　“……”

　　程雋細長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飛快地戳了幾下，點擊消息發送。

　　他慢吞吞地抬起頭，面對著一群八卦的吃瓜群眾的注視，表情平淡：“今晚不加班。”

　　“老闆你要幹嘛去？？”塗南的疑問代表了諸位單身漢的心聲。

　　程雋合上文件。

　　“回家吃飯。”

　　單身漢們先是一愣，隨即發出哀怨的狼嚎。

　　“我的天哪，二十一世紀還會有妻子叫老公回家吃飯的嗎！請你們別秀了好嗎！”

　　“老闆，求求你說說嫂子的飯長什麼樣！我只有在網上看到過！”

　　“對不起我完全想不出來這是什麼神仙日子。”

　　“我哭了，我自閉了。”

　　一群單身汪鬼哭狼嚎。打從進了IT行業，不是光棍也變光棍，他們也想成家啊！

　　唯有安柔握住手中的咖啡紙杯，灼熱的溫度燙得手心一陣發熱，她卻恍然不覺，笑容也有些僵硬。

　　*

　　晚飯。

　　阮啾啾特意做了三菜一湯犒勞程雋。

　　兩人吃飯模式非常和諧，阮啾啾負責做飯，程雋負責洗鍋，阮啾啾吃一小碗，程雋能把剩下的所有菜和飯都吃得乾乾淨淨。

　　阮啾啾望著程雋埋頭吃飯，有種成就感和被認同的幸福感。

　　不同于其他人對阮啾啾前後外貌變化的巨大反應，程雋無動於衷，連一秒的怔忪都無，這讓阮啾啾有種錯覺，彷彿他真的在直視著這副皮囊下的真正的靈魂。

　　飯後，阮啾啾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程雋戴上她買的粉色小碎花的圍裙洗碗，有種畫風詭異的激萌。阮啾啾按住自己的手，默默告訴自己不能拍。

　　她有些閑得無聊，隨手拿起抽屜裡的紙張練手。

　　好久沒有畫畫，阮啾啾差點兒找不到手感。中性筆的簡單筆劃一步步成型，在阮啾啾的構想中，一個可愛的小人兒戴著圍裙的背影躍然於紙上。她很好地抓住了萌點，畫面上的小人兒有些呆呆傻傻，又有幾分笨拙的可愛，頭上翹著一根呆毛。

　　畫完了畫，阮啾啾收到黎芸的資訊，說是要給她發過來帳目明細。她瞟了一眼動作溫吞還在洗洗涮涮的程雋，放下筆回到臥室，興高采烈地細細算帳去了。

　　程雋摘下圍裙，朝著書房走去。

　　路過客廳的沙發，茶几上擺著一張紙，上面的Q版小人很是惹眼。

　　他的腳步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