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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第146章
第146章

  沒有認出殷渺渺的來歷, 實在不是楚蛟的錯,三大宗門的人他接觸過, 對方周身的氣派就和中洲的修士迥然不同, 一眼就能認出來。

  可是, 殷渺渺穿了件當地特産的嫣紅色薄紗衫子,烏髮綰了個矮髻,不見任何珍貴的首飾法器,只有當地售賣的茉莉花圍, 潔白細小的花蕾用棉綫編織成花帶, 纏繞著黑髮間, 香氣盈人。

  腰間只有儲物袋, 連個環佩也無,手腕系著紅綫, 空蕩蕩的沒個鐲子戴,從頭看到尾,哪裡像是衝霄宗的弟子?

  不過, 楚蛟知道孔離不會騙人, 臉頰上的肌肉微微抽動,擠出個笑來:「原來是素微前輩,是晚輩有眼不識泰山了。」

  「沒什麽,你本來就不認得我。」殷渺渺不在意,「還打嗎?」

  仁心書院不够, 再來個衝霄宗弟子, 楚蛟能說什麽, 只好哈哈一笑:「那就讓舍妹再打攪段時日吧,告辭。」

  再搞手段只會叫人看笑話,楚蛟走得非常乾脆。孔離鬆了口氣,關心起楚蟬來:「她這是陷入幻術了吧?」

  「是啊。」殷渺渺解開幻術,把小姑娘叫醒,「回去吧,再亂跑就不管你了。」

  楚蟬扁扁嘴:「你是誰啊?有什麽資格教訓……」話音未落,腦袋上就挨了孔離一扇子:「人家修爲比你高,老老實實叫前輩,別擺什麽王姬的架子,人家來頭可比你大。」

  殷渺渺一本正經道:「可不是,王姬怎麽了,我還是皇后呢。」

  「你可真愛說笑。」孔離壓根沒當真,揪著楚蟬教訓,「叫你待著別亂跑,你又不聽話,從今天開始,你不准踏出慈善堂一步,給我老老實實閉個關。」

  楚蟬委屈得要哭了。

  殷渺渺說:「其實是這樣的,修士們結緣講究的是共覓仙緣,修爲相當很重要。大部分道侶結緣時是同等境界,只有採補才不在意修爲。」

  楚蟬腮邊挂著眼泪:「真的假的?」

  孔離道:「當然是真的!找個境界低的拖後腿嗎?早死怎麽辦?」

  楚蟬破涕爲笑,抹抹泪:「好,我去閉關。」

  殷渺渺&孔離:「……」

  總之,事情解决了。

  兩個月後,楚、吳聯姻的事確定了下來,代替楚蟬嫁到吳國去的是楚湯的另一個女兒。不錯,人們都覺得齊盼兮這樣的女修與多個男人有染是不守婦道,故而多加宣揚,但楚湯同樣不缺女人,他少年風流,煉氣時就有一子,築基後又有侍妾爲他生了個女兒,只是不如楚蟬有名罷了。

  齊、楚、吳聯盟,秦、越也有動作。風雲會將近,各大門派紛紛派人到往中洲,秦子羽不知怎麽的,邀請到了禦獸山的人去秦城做客,疑似想借禦獸山的靈獸增强實力,引起軒然大-波。

  而最弱小的越城不甘示弱,浣紗仙子被人看到與萬水閣的游百川同行,緋聞之餘,不禁讓人疑惑萬水閣是不是想要支持越城。

  風雲會沒有召開,整個中洲就風起雲涌,山雨欲來了。

  在這目不暇接的八卦新聞中,殷渺渺留意到了稻禾莊的消失,聽起來似乎與迷心花之事有幾分相似。她特意向孔離打聽了稻禾莊的位置,離青龍城不遠。

  時間富餘,她便和雲瀲走了一趟。

  稻禾莊選的既是一個河水衝積而成的平原地帶,背靠一座矮山,據說曾在山脚下栽種上千畝的靈稻,到了收穫的季節,放眼望去是無邊無際的金燦稻田。

  然而現在,這裡什麽都沒有。

  殷渺渺聽傳聞說「什麽都沒了」,以爲是像迷心花出現時那樣,活物不存,草木雕零,到了一看才發現是她誤解了。

  什麽都沒了,消失了,憑空蒸發,形容得都不够精准。

  稻禾莊的情形要打個比方的話,好像是有一把驚天巨鏟,一口氣鏟走了方圓一公里內的土壤層,所以上頭的建築、活人、稻禾、衝獸,全都被弄走了。

  從半空中俯瞰,鏟走的邊緣非常明顯,不具備過渡區域,一河之隔的凡間鄉村就完好無損,而河的另一頭成了不毛之地。

  殷渺渺繞著這片區域飛了幾圈:「師哥,你怎麽看?」

  雲瀲道:「很怪。」

  殷渺渺神情凝重:「這不是迷心花的套路,但絕對是個厲害的東西。事情發生快兩年了,這片地裡居然連根雜草都沒生出來。」

  她落到地上,伸手抓了一把土,土質很幹,輕輕一碰就碎,顔色是淺淺的黃。就算她不懂農事,也知道這塊土地廢了,更重要的是,看河流的積水和對面的農田就知道,氣候和降水沒有發生改變,在這樣的情况下,兩年的休養生息,竟然長不出一根野草,嚴重性可見一斑。

  可以說,這塊土地的營養全部流失了,一絲不剩,情况比沙漠還要糟糕。

  雲瀲用了個準確的描述:「生機斷絕。」

  「又是個凶惡的東西。」殷渺渺眉尖緊蹙,「世道將亂,必有异象,我現在相信無策峰說的『大劫將至』了。」

  是有人在秘密籌劃什麽驚天大陰謀,還是十四洲太平得久了,天道維衡,到了凶物出世之日呢?

  ***

  陌洲的經歷對飛英來說十分特別。在那裡,他得到了一份珍貴的傳承,摻和了一件「造反」的大事,懂得了修真是怎麽回事……尤其對比宗門內平靜的生活,陌洲的日子就好像是一場冒險,時不時就要回味一下。

  他當然也記得謝小瑩。老實說,向天涯和謝小瑩、廖珠、廖雨之間的恩怨情仇,大大刺激到了還是個寶寶的飛英,讓他覺得談情說愛是件非常可怕的事,確立了不結緣隻修煉的人生方針!

  咳,扯遠了。

  飛英很好奇謝小瑩怎麽會出現在中洲,聽她的口吻,仿若謝家出了什麽事,又和魔音魅姬有關。但謝小瑩來去匆匆,不等他搭訕套話就走了,只好無奈放弃。

  喬平打趣他:「哎呦,你怎麽老盯著她看?一見鍾情了嗎?」

  飛英吐出口氣,嘆息道:「喬師兄,你不懂。」

  「你小師叔才不懂,我有什麽不懂的?」喬平用手肘撞撞他,「和我說說唄。」

  飛英正色道:「我很好奇化仙丹的來歷,想她是追著魅姬來的,或許知道什麽也說不定。」

  喬平「切」了聲,頓覺沒趣:「果然是乳臭未乾的小孩子。」

  飛英:「……」你看過她千里追殺未婚夫就不會這麽想了,「喬師兄喜歡她?」

  「不不,我喜歡溫柔可愛的姑娘。」喬平覷著慕天光,「說起來,門派裡這樣的女修不多見,小師叔你說呢?」

  慕天光:「無聊。」頓了頓,又道,「化仙丹的事的確蹊蹺得很,若是有人在風雲會上使用……」

  喬平和飛英不說話了,化仙丹如此神奇,若是有人用在風雲會的比賽上,恐怕要添許多變數。

  飛英兩手托腮:「唉,感覺要出大事了。」

  *

  紫微城。一座隱秘的私宅。

  院落深處,羅帷香閨裡,千嬌百媚的女子靠在玉枕上,裸-露的大片肌膚膩如乳膏,粉光致致,嗓音亦婉轉得不像話:「這就要走了?」

  「是啊。」男人從她床榻上下來,彎腰拾起落在地上的衣裳。

  女子慵懶地抬眸,視綫由上而下,掃過他寬闊的肩膀、光-裸的後背、勁瘦的窄腰,這具身體,真是無一處不合她的心意,哪怕是她這樣的人,也升起了占有的心意:「你就這麽不願意多陪我一會兒嗎?」

  「來的時候天剛亮,這會兒太陽都要下山了。」男人轉過身,劍眉星目,鼻如懸膽,竟有一副罕見的英俊相貌,「這還不算久嗎?」

  女子幽幽嘆息:「你們男人就是只想著野合,對於陪人這種事,向來是不肯花費時間的。」

  男人不爲所動:「齊盼兮,這麽幽怨不適合你。」

  不錯,這個外貌看似僅二十餘歲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鼎鼎有名的齊王姬盼兮。人如其名,她最美的是一雙剪水秋瞳,盈盈凝望著誰的時候,仿佛心裡只有那個他:「不都是你招惹的。就不明白,是侍女們服侍得不够好,還是我不够叫人喜歡,你怎麽就不肯留下過夜呢。」

  「這個啊。」男人摸了摸鼻子,「我不陪你睡覺只有一個原因。」

  齊盼兮下床來,赤足踩在厚實的毯子上,裊裊婷婷:「什麽原因?看看我能不能叫你說服。」

  男人沉吟道:「怕你太恨我,趁我睡著的時候把我宰了。」

  齊盼兮一楞,隨之笑得花枝亂顛,胸前波浪起伏:「騙人也不知道編個像樣點的謊話。」

  「不騙你,我這樣混帳的人要是不小心點,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死了。」男人攤攤手,表情居然挺誠懇。

  齊盼兮對他這模樣又愛又恨,嘆著氣搖搖頭:「你不想說就算了,但我這地方舒適又隱蔽,你不如住下,好過趕來趕去。」

  「聽著是不錯。」男人握著她柔軟的腰肢,「住得好,又和你這樣的美人朝夕相對,真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服氣。」

  齊盼兮順勢將頭擱在他肩上,似委屈,似撒嬌:「那你肯不肯?」

  男人鬆開她,懶洋洋道:「不行,住在你這裡,就要趟你們五城的渾水。你要是看好三城聯盟,把女兒送出去幹什麽?」

  齊盼兮訝然:「我這個做母親的名聲不好,向來與她不親厚。但這終身大事,她既然不肯,總想如了她的意。」頓了頓,又感傷自身似的,「我過的日子,是不想叫我女兒也經歷了。」

  「別把我當傻子。」男人平靜地說,「你給了我要的東西,我幫你送女兒離開,咱們的交易就完了,你們五城的事,我這個散修沒本事摻和。」

  齊盼兮冷笑:「你以爲我的便宜是這麽好占的嗎?」

  「要不然你試試?」

  齊盼兮美目流轉,由溫情脉脉變得寒冰刺骨,殺意涌現,裹住裸軀的秀髮無風輕揚。很多人一葉障目,只看到她是個不檢點的蕩-婦,却不想想作爲道侶的楚湯爲何不敢計較頭頂上的綠帽子。

  她不僅是齊王姬,更是齊城金丹中的第一人,斃於她掌下的男修沒有十個也有七八個了。這麽近的距離,她一掌下去,對方有多大的可能全身而退?

  但是,風雲會就要開始了,正是各方人馬都敏感的時候,何况,現在撕破臉也太早,一旦中洲亂事起,說不定有要用到他的一日。

  齊盼兮藏在背後的纖纖玉手握成拳後,複又鬆開,微微一笑:「一夜夫妻百夜恩,你不念舊情,我却是狠不下這個心的。罷了,你走吧。」

  她負著手,施施然回到了羅帳裡。

  男人不意外:「再見。」

  「下次什麽時候來?」齊盼兮仿若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笑盈盈地哀求,「不要叫我等太久。」

  「再說吧。」男人擺了擺手,掀開帷幕往外走。

  走出齊盼兮的綉樓時,天空滾過一個悶雷,雲層低厚,空氣中飄散著雨水的腥氣。他駐足抬頭,自言自語道:「是場大雨啊。」

  「前輩。」綉樓裡追出來個侍女,捧了把紙傘,氣喘吁吁道,「給、給您。」

  男人轉過身,唇角含起笑意:「謝了。」說著伸出手,却沒有拿傘,而是撫過侍女的臉頰,扶正了她因小跑而傾斜的金簪,「歪了。」

  侍女被他親昵又輕佻的動作弄得滿面通紅,心如小鹿亂撞,慌亂地想說些什麽,他已然撑起傘走進了雨簾之中。

  轟隆,一聲雷響,大雨傾盆而下。

  風雲際會,山雨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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