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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第52章
第52章

  妓-院的陳設極盡富麗,推門而入, 映入眼中的是一架精美絕倫的彩屏, 綉了十二個盡態極妍的裸女, 或回首凝笑, 或掩胸害羞,或醉臥露媚,或欲拒還迎, 皆面目如生,宛若真人。

  屏風後坐著幾個吹拉彈唱的妓-女, 都是煉氣一二層的修爲,膚如凝脂,嬌聲曼語,正簇擁著今兒的正主說笑打趣。

  殷渺渺向前跨出了一步, 門兩側的落地纏枝燈恰好照著她的倩影映在了屏風上, 瞬間吸引了劉一的目光:「喲, 來了。」

  劉一是劉家主的獨生子,來妓-院裡消遣也極有派頭,彈唱說笑的姑娘只要美貌就好, 可採補的對象却是非處子不可。

  殷渺渺隱在彩屏後, 他便看不出她元陰已失,仍舊調笑道:「過來。」話音未落,原本就混沌的腦袋愈發沉重起來, 陶然如醉酒, 意識不到自己說了什麽, 「你們都、都出去……」

  「是。」彈唱的妓-女們施施然退下,有個好奇地望了屏風一眼,怎麽都猜不出來的是哪個姐妹。

  殷渺渺是頭次用魂術惑人,果真如《風月錄》中所言,「魂飛魄散」還是「迷魂奪魄」,都在一念之間。

  她生性謹慎,見劉一身上的法衣有不弱的防禦功能,就叫他自己把衣服脫了。劉一的神識意外得弱小,昏昏沉沉聽見了命令也不疑有他,主動脫掉了法衣。

  殷渺渺確定沒有問題後,把神識化爲尖刺狠狠刺向了劉一的靈台。

  她做好了他情急之下反擊的準備,沒有想到劉一的神識弱得可憐,受創後下意識地啓動了自動保護機制,直接暈過去了。

  殷渺渺沒想到那麽省事,以爲有詐,特地試探一二,見他真的昏了過去,這才走過去拿劍抹了他的脖子。

  血管徒然被割開,鮮血因爲壓力作用而噴濺開來,落在華麗的錦帳上好像一樹盛開的桃花。

  暴力,又極具美感,但少了些什麽。

  對了,不够憤怒。

  殷渺渺揮劍在劉一身上留下了更多的傷口,熱血汩汩地從破裂的皮膚裡涌出來,腥氣逼人。她俯身用手指沾了劉一的血,在雪白的墻上留下了「誅季」兩個血字,未幹的血水順著筆劃停頓的地方流淌下來,蜿蜒成幾道歪歪扭扭的曲綫,格外滲人。

  妓-院、殘忍的殺害手法、復仇訊息……這個凶案具備足够多的爆點,想必不久之後就能傳遍陌洲。

  殷渺渺非常滿意,臨走前沒忘記拿走對方的儲物袋,最後確認了一遍現場,這才跳窗遁走。

  向天涯沒聽見動靜,以爲失敗了:「被發現了?」

  「完事了。」殷渺渺飛身上了兔虎,「撤!」

  話音剛落,原本該去服侍的妓-女推門而入,隨後,妓-院裡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殷渺渺的唇角不禁微微勾起。

  三天後,劉家家主的小兒子被復仇者在妓院裡的殺害消息像是長了翅膀,轉眼傳遍了小半個陌洲。

  劉家自然是氣個半死,掘地三尺想要把人找出來,可陌洲之大,要找幾個有意躲藏起來的人無异於是大海撈針,自然是白忙活。

  事情按照計劃發展,殷渺渺却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和其他人一起躲了起來。

  「這次只是運氣好,下回可沒那麽容易了,還是等各位養好傷以後,我們再做打算。」

  她這回幹掉了劉一,最大的收穫是他儲物袋裡的丹藥,各類丹藥皆是上品,原本重傷的文茜等人服下傷藥之後,傷勢總算不再惡化,但要恢復到尋常水準,還需要一兩個月的調養。

  爲了讓他們安心養傷,殷渺渺選了一個僻靜之處,讓飛英連設「迷踪」、「聚靈」、「幻殺」三個陣法,確保就算被人發現了也能及時逃跑。

  就是這個時候,殷渺渺得知飛英和文茜有過一面之緣。

  飛英耿耿於懷:「早知道是她害得你,我就不賣給她了。」

  殷渺渺摸了摸他的腦袋,渾不在意道:「不用想太多,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

  韓羽辛辛苦苦忙了一個多月,終於讓翠石峰模樣大變。

  一道瀑布從山頂飛流直下,貫穿整座山峰,在山脚下彙聚成一個偌大的池塘。池塘邊種著一種奇特的桃花,一年開四季,春是粉白,夏是粉紅,秋是嫣紅,待到了冬季,便是海棠紅,每逢換季,滿樹花朵就會隨風飄散,落入池塘,美不勝收。

  同時,山脚下還建著一片精緻錯落的木屋,那是韓羽給自己以及未來的雜役弟子建的。通向山上的白玉階梯兩側,則種滿了紫藤蘿,從那裡走過,好像是在花中穿行。

  再往上一些的山腰,是用以待客的地方,飛檐翹角,廊橋流水,姹紫嫣紅環繞,隱蔽又清幽。

  山頂是韓羽最少動的地方,那裡的竹屋精緻錯落,溪流潺潺,十分幽靜,他不過是栽種了些許睡蓮,爲原本僻靜的山頂增添了幾分幽美。

  呃……說了那麽多,也不能掩蓋翠石峰現在變得很奇怪的事實。

  任無爲就在懷疑人生:「爲什麽有那麽多花?」

  「師妹喜歡花。」雲瀲答得很自然。

  任無爲:「……」他環顧四周,瀑布和池塘是用來練劍的,現在種滿了花,訓練場雖然空著,周圍也種滿了花,最不能理解的是石梯上周圍的花不僅在兩側,頭頂上都被細碎的花朵鋪滿。

  雖然衆多的花卉在韓羽的巧妙設計下幷不顯雜亂,反而與錯落有致的建築群相輝映,呈現出了一種「瓊樓玉宇,奇花异卉,仙境當如斯」的感覺,但是看在任無爲這樣的鋼鐵直男眼裡,只有一種效果:放眼望去,全都是花。

  一個住了兩個大老爺們的地方,種滿了花……任無爲久久地沉默了。

  雲瀲還說:「師妹會喜歡的。」

  任無爲:「……」

  「師父認爲呢?」

  任無爲咽下一口老血:「師父也覺得挺好的。」忍了忍了,這種小事,徒弟高興就好,不就是翠石峰變成百花峰嘛,也沒什麽大不了。

  他决定跳過這個插曲,直奔主題:「我已經叫韓羽去留意年試的弟子了,你嘛……該去給新弟子講學了吧。」

  雲瀲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

  「去替我看看新收進門的人裡有沒有好苗子。」任無爲給他布置任務。

  按照衝霄宗的規定,新入門的弟子不必參與當年的考試,他們剛剛引氣入體,還需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雲瀲應下:「是。」

  任無爲又看了看他,不太放心:「知道什麽樣的叫好苗子嗎?」

  雲瀲想想:「感覺。」

  任無爲勉勉强强:「行吧,你自己看著辦。」修煉坐忘心訣的人偶爾能感應因果,合了這大徒弟的眼緣,或許比其他什麽都重要。

  但他還是想念能幹的小徒弟。

  唉!這人世茫茫,希望小徒弟看在那麽多花的份上早點回來,要不然,他真怕自己哪天忍無可忍,一劍把這花裡胡哨的山頭給削沒了。

  「師父。」

  「怎麽?」任無爲回過神。

  雲瀲靜靜看著他:「不要動這些花。」

  任無爲:「……」

  「師妹會回來的。」他說,「我感覺到了。」

  ***

  東躲西藏等待小夥伴養傷的日子裡,殷渺渺也沒有閒著。她斷斷續續打聽出了張斐然和蔡家兄妹的來歷,可以說,敢孤注一擲搞荊軻刺秦的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故事。

  張斐然是張家的旁支子弟,張家以擅長煉丹出名,從前在陌洲還有幾分薄名,可張斐然從小就對煉丹沒有天分,頻頻炸丹爐,他又是旁支,一直不得重用。有一次偶然的機會,他救了一個重傷劍修,對方見他適合學劍,便將自己的一套劍法教給他,算是還了因果。

  從此,張斐然便走上了劍修的道路,爲了練劍,他離開了家裡,四處游歷。幾十年後,他回到家鄉想要探望親人,却驚愕的發現張家已經變了天。

  原本的家主一支被殺,取而代之的新家主投靠了季家,族內反對的人都被季家殺了個乾淨,其中就包括了張斐然的親人。

  他决心報仇,蟄伏多年,終於殺了家主,隨後一直逃亡在外。

  至於蔡家則是因爲一個美人引發的慘劇,蔡家兄妹的長姐是陌洲數一數二的美人,有傾國之姿,被季家的一個金丹真人看上了,爲了逼她屈從,不惜以闔族性命相要挾。

  他們的父親是個有骨氣的,寧爲玉碎不爲瓦全,蔡家兄妹的母親預見到蔡家會有大難,將他們悄悄送走,沒過多久,他們的父母就被殺害,長姐被採補而死,其餘的蔡家族人爲了保全性命,不得已屈從了季家。

  而文茜的故事不必再說,謝家爲了搶奪萬獸圖滅了文家滿門,對唯一幸存的文茜嚴刑拷打,按照她自己的話說「我是死過一次的人,除了復仇,沒有別的意義」。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殷渺渺又和他們比試了幾場,算是探探雙方的底,打完以後,雙方都有點意外。

  蔡娥快言快語,直接就問:「你以前是哪裡人?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不是什麽有名的人,你自然沒有聽過。」殷渺渺不以爲意。

  蔡娥却道:「以你的能耐,怎麽可能一點名氣也沒有?」

  殷渺渺微微蹙起眉:「我修爲低,能有什麽名氣?」

  「這是修爲低的事嗎?」蔡娥認定她有所欺瞞,連珠炮似的道,「以你的鬥法水平,要麽是和張大哥似的,游歷在外鍛煉出來的,要麽就和我們一樣,是在家族裡受過訓練,可無論哪一種,都不該籍籍無名才對。」

  殷渺渺費解,指了指向天涯:「那你們以前聽過他嗎?」

  「聽過啊。」蔡娥理所當然地回答,「他不就是個仗著皮相好玩弄別人感情的渣男嗎?」

  向天涯躺槍:「喂喂。」

  「他名聲不太好,但實力不弱,我們都有所耳聞。」蔡娥輕蔑地瞥了向天涯一眼,「要不是還算有幾分本事,哪騙的了那麽多人?」

  向天涯:「……」他是做錯了什麽?

  殷渺渺若有所思:「原來如此,那我們打一場。」

  「真打假打啊?」

  「真的。」殷渺渺調息完畢,站起來道,「我還沒和你打過呢。」

  向天涯很爽快:「那就打。」他對她的能耐也十分好奇,旁觀總比不過實戰來得清楚。

  兩人修爲相差不多,無須刻意壓制,出手時就一點都沒留手。

  殷渺渺知道他是武修,一上來就把距離拉長,果斷風箏,但向天涯之所以能在被駡完渣男之後再添一句「實力不弱」,就是因爲他不止是個武修,學刀之前,是個實打實的法修。

  他法術用的溜,殷渺渺一拉開距離,他就用法術阻攔去路,靠得是法武兼修,雙管齊下。而殷渺渺是用進攻爲餌,誘使對方往自己準備好的坑裡跳,靠的是預判與挖坑。

  兩個人打了一會兒,互相點評。

  向天涯:「心機真深。」

  殷渺渺:「厚顔無耻。」

  圍觀的四個人能硬剛四大家族,都是實力與經驗兼備的人,裡頭的明堂看得很清楚。

  張斐然道:「向天涯名聲不佳,反倒讓人忽略他的實力,只是出身寒門的人能有這樣的修爲,天資必然不低,只是缺了機緣。」

  蔡陽更在意殷渺渺:「文道友,你以前有沒有聽過這個女修?她怎麽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散修。」

  他和妹妹是本家嫡系,妹妹被家裡寵著不諳世事就罷了,他捫心自問,就算是被當做下任家主培養起來的自己,與之相比也遠遠不如。殷渺渺的行事做派决計不是散修能有的眼光與格局。

  文茜淡淡道:「沒有聽過,她可能不是陌洲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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