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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第314章
第314章

  殷渺渺和曲聽靈彼此不信任, 即便早有盟約, 亦不敢真的鬆懈以對, 多少有幾分試探對方實力的意思, 算是半真半假地在打。

  衛九峰和慕天光的則不然,一上來就是殺招。

  此地萬里積雪,正是適合慕天光發揮易水劍的好地方,然而,衛九峰揮舞著一把銀色鐮刀, 竟然不落下風。

  白光一閃一滅,宛若彎月急墜。

  叮噹!雪際劍與秘銀刀相接,發出玉石碰撞的脆響,清澈悅耳。

  衛九峰眼裡閃過驚异,這把劍絕對不是凡品, 可惜他對劍器所知甚少, 認不出這是那把曾因尋不到主人而沉睡千年的名劍。

  不愧是歸元門的弟子。

  而他呢?

  爲了煉製手上的秘銀刀, 不知幾次在收集材料的途中身受重傷,後來更是耗費無數心思, 才求得那個柳洲隱姓埋名的煉器大師出手。

  如此艱辛得來的秘銀刀,却幷未在對戰中占據上風。

  不過, 那又如何?衛九峰心中冷笑,此人修爲不如他,能與他打得平分秋色, 不過是仗著兵器之利。他徒然猛攻, 秘銀刀在空中留下銀白的掠影, 速度太快,影子層層叠叠,好若千萬隻飛鳥迎面撲來。

  這是他所習刀法中極具殺傷力的一招,名曰「風聲驚雀」。

  柔軟的雪地上出現了交錯的溝壑。

  慕天光掠身避開,提劍倒抹,細細的雪沫縈繞在劍刃上,勾勒出靈力內斂抱守的形態。

  雪漫長空,風聲呼嘯。

  砰!空氣中響起爆裂聲,地上的積雪被二人對招的力量激得紛飛四濺,陣陣氣波蕩開,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陷坑。近些日子落下的雪已然全部不見,留下的是被凍結了一百多年的厚冰層。

  太陽懸在他們頭頂,强烈的日光被冰層白雪反射,照得人眼暈目痛。

  衛九峰的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氣定神閒地打量著慕天光,評價道:「不錯。」

  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幷沒有觸怒慕天光。

  他和甲劍交過手,相比之下,衛九峰的實力應該更高一些,且精通陣法煉丹,就算放在歸元門也算是個天才人物了。他不認爲自己在金丹中期的時候就能贏過他,但若是拖延一些時間,倒還不成問題。

  因爲衛九峰的修爲雖高,才智亦很出衆,可在武道的心境上猶有不足。

  僅此一點,就無法戰勝他。

  百來招後,衛九峰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武道一事,講究得是心無雜念,心境純粹,境界就超脫,時常能躍過境界的壓制,越級反殺。

  可他偏偏就做不到「純粹」。

  他沒有辦法隻爲了練刀而練刀,而是會去想這一招該如何取人性命,又是否能够改進,使得威力更加强大。

  是了,他追逐的是力量,不是武道。

  但因此就能判定他的心境不如對方嗎?他不服!刀本就是爲了殺人而誕生的,刀……本身就是力量。

  銀色的圓弧輪轉,似玉盤疾旋,縈繞的氣息如千萬條游蛇四竄,滲入骨髓,粘膩腥冷,活像是被鐵綫蟲寄生了。

  雪際劍上傳來厚重的壓力,慕天光蹙起了眉頭,發覺這一招十分難纏,同樣的動作要耗費數倍的靈力才能施展。

  有點麻煩了。

  與此同時,曲聽靈的餘光亦瞥見了這一招,不由暗暗心驚,衛九峰的實力果然又有精進,這一刀換做她是絕對接不住的。

  幸好她有父親留下的寶貝,但那玩意兒必須出奇不意才有效果。

  她想著,故意露了個破綻出來。

  殷渺渺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信號,烈焰擦著她的鬢邊席捲而過,燎去了她一小撮頭髮,半點不留情面。

  曲聽靈倒吸了口冷氣,懷疑她是想借機報仇。不就是跟踪了她一次,想要奪走火離砂晶而已,至於這麽記仇麽?她腹誹著躲開,高高揚起手臂舞動銀絲索,它如蛇吐信,瞬間分叉成三股,從左中右三個方向絞向敵人。

  紅蓮徐徐綻放,耀眼的火光衝天而起,將來勢汹汹的銀絲索盡數吞沒。

  噠、噠、噠。九百九十九根細絲拈成的繩索逐根斷裂,不一會兒就崩成了數截,軟軟地飄落在了地上,隱在雪中,轉瞬就消失了踪迹。

  不是自己的法寶,曲聽靈也不是很心疼,隻裝出驚慌的神色靠向衛九峰。

  衛九峰自顧不暇,哪裡有功夫管她,全神貫注地盯著慕天光的動作,心中已然萌生退意:即便受了傷,對手也比想像中要强,若遲遲不能得手,拖下去對他們沒有好處,萬一援兵來了就麻煩了。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收手,餘光就瞥見遠遠有人影疾馳而來:「不好!」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他們的同伴來得未免也太快了些,「我們走……」

  太遲了。

  趕到的人一看在混戰,啥也不問,抬手就用上了困陣。十六道光柱自四面八方升起,將他們團團圍住,結界閉合,此地已然成爲一個封閉的空間。

  「想走?晚了。」殷渺渺好整以暇,「兩位突然出手,總得給個說法吧。」

  曲聽靈給了個挑不出錯的理由:「又不止你們想要這東西。」

  「這倒是有趣了,搶別的我也信了,偏偏是這同心花。」殷渺渺沒有掩飾自己的狐疑,冷笑道,「花開的時候動手,誰和誰白頭到老呢?」

  衛九峰早就領教過她的機敏,見她不信才覺得正常,淡淡道:「同心花?你們認錯了,這是一朵罕見的幷蒂冰蓮花。」

  「不管是什麽花,你們出手搶奪總沒錯。」喬平開口道,「這兩人鬼鬼祟祟,說不定早就跟著我們了,不能放他們離開。」

  飛英想起商量計劃時,曲聽靈說過衛九峰疑心重且十分傲氣,多數時候會因爲謹慎而不戀戰,然而,要是有人看不起他,他便一定要叫對方好看,遂點頭如啄米,火上澆油:「就是就是,給他們點厲害瞧瞧。」

  衛九峰果然目露怒色,就算他們有三個金丹,但沒有一個是金丹後期,居然妄想給他一個大圓滿好看,真的是給三分顔色就要開染坊了,豈有此理!

  「想要我好看,可沒這麽容易。」他傲然道。

  曲聽靈往他身邊靠了靠,小聲說:「叔叔……」

  衛九峰冷冷瞥了她眼,神色不善。曲聽靈頓時噤聲,低頭裝死。

  殷渺渺估算了下他們兩人間的距離,給慕天光使了個眼色,他會意頷首。下一刻,兩人同時出手,劍氣與烈焰幷行,前後夾擊衛九峰。

  前方冰天雪地,後面火海燎原。

  兩者相觸的瞬間,霜雪被氣化爲灼熱的白汽,裊裊騰騰,冉冉而起。一時間,山谷中霧涌雲蒸,滿是遮人眼目的烟氣。

  殷渺渺尚嫌不足,手中紈扇輕搖,神識場如漣漪激蕩,哀傷的情緒如從天而降的囚籠,精准地籠罩在了他們頭上。在她的黯然銷魂中,神識就好比是透射過凹凸不平的玻璃的光,會發生微妙的偏轉與扭曲,如果此時有人定位他人的位置,就會出現了微小的偏差。

  真的很細微,不會超過五寸,可是對於偷襲而言,已然足够了。

  曲聽靈知道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當下再不遲疑,袖中滑落準備已久的暗器,緊緊扣在手中,口中驚慌地尖叫:「叔叔!」

  衛九峰下意識地呵斥:「閉嘴!」

  短短兩字,暴露了他的位置。

  曲聽靈抬起手,一根細如毫毛的針精准無比地射入了衛九峰的後背。他或許察覺到了,或許沒有,但就算感覺不到針扎的感覺,空心的針管裡所蘊含的藥物却不是好玩的,不出三息,靈力就凝滯了起來。

  衛九峰的動作明顯一頓,說時遲那時快,劍氣自他肋下刺過,一綫鮮血飈了出來,染紅了他的錦衣。

  靈力的運轉速度更慢了,經脉好似被棉絮堵住,怎麽都流動不起來。怎麽回事?中毒了嗎?他震驚地捂著肋下的傷口,忙不迭取出煉製的解毒丸服下。

  可是沒有任何效果,靈力如凍結的河流,再也動不起來了。

  曲聽靈輕輕舒了口氣,沒想到父親留下的暗器有這般神效,能讓衛九峰這樣一個金丹圓滿在頃刻間就失去了戰鬥力。

  「我們走。」衛九峰心中升起濃濃的危險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低聲囑咐。

  曲聽靈沒動,靜靜地看著他。

  衛九峰意識到了什麽,驚疑不定地看著她,握緊的手慢慢鬆了下來:「是你?!」

  「叔叔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曲聽靈甜甜地笑著,眉毛彎彎。

  衛九峰左右一看,見其他人都沒動手的意思,心裡就有數了,淡淡道:「原來如此,今天這一出,從頭到尾都是你的算計吧。」

  曲聽靈露出訝异的神色,無辜地說:「叔叔爲何這麽說?」

  「不必裝模作樣了。」衛九峰冷冷道,「你是我養大的,我還不瞭解你?呵,恐怕你想殺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笑意一點點收回眼中,曲聽靈綳起了臉:「是又如何?我爲什麽要殺你,叔叔自己不知道嗎?」

  衛九峰沒有理會她,掃了殷渺渺等人一眼,不怒反笑:「你們肯幫她來對付我,是她開了什麽你們拒絕不了的條件,還是說了個凄慘可憐的故事?」

  「都有。」殷渺渺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有不同說法,也可以講來聽聽。」

  衛九峰暗中調動靈力,却屢試屢敗,不得不以言語拖延:「我不知道她和你們說了什麽,但我可以指天發誓,沒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他們曲家。」

  曲聽靈諷刺道:「叔叔真了不起,說謊眼皮子也不眨一下,也不怕心魔纏身不得好死!」

  「我有什麽地方說了謊?是你父親說要我照顧你長大,我沒做到?還是尋找傳承一事,我沒有找人進來試煉?」衛九峰一句接一句,咄咄逼人。

  曲聽靈道:「你搶了我的寒鴉堡,這本是我爹留給我的!」

  「留給你?你那時不過七八歲,元嬰真君的洞府留給你,你守得住嗎?」衛九峰睃著在場的人,痛心疾首,「我辛辛苦苦教養你長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倒好,聯合外人來算計自家人,真是一頭白眼狼。」

  曲聽靈嘲諷道:「叔叔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教養我長大?你指使人給我下毒,不讓我學父親的心法,不允許我久待寒鴉堡,給我布置無數我完成不了的任務,這叫教養?這是謀殺!你只不過是礙於對父親的心魔誓,不能親自下手殺我罷了。你哪一天不在盼著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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