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周靖既疑懼又納悶,他不相信對方是鬼,然而對方的一舉一動,又那麼的神秘恐怖,確乎不類常人……
在飢火中燒之下,他不客氣地用完了酒飯。
“鬼”的聲音又起:“人,現在向谷主稟陳你與甘江結識的經過?”
周靖一躍身而起,道:“谷主在哪裡?”
“在注視著你,說吧!”
周靖游自四顧,任何影子都沒有看到,房內,除了自己,什麼也沒有,但聲音確實近在耳邊,當下激動地道:“在下無緣渴見谷主?”
“人鬼殊途,不必了!”
“可是在下受甘江義兄重託,面見谷主……”
一個冰冷低沉的聲音道:“老身在此,數十年不見生人,孩子,只有讓你失望了!”
說完,一聲淒涼至極的嘆息。
周靖硬起頭皮道:“晚輩可否稱谷主為伯母?”
“當然可以!”
“如此晚輩斗膽請問伯母,請釋人鬼之疑?”
那淒涼低沉的聲音道:“孩子,人,莫不有死,死則為鬼……!”
“這是世俗的說法!”
“你不相信有鬼?”
“人死而神滅,鬼魂之說,本來無稽!”
“你不是鬼,安知人死後神隨同形一起毀滅?”
“這個……”
“孩子,聽著,當一個人活著而喪失了生的意義時,雖然他仍有一口氣在,實則與鬼無異,也就是說內死而存軀殼,又或許形體己滅,而一點精靈不泯,這是真正的鬼,你明白這道理嗎?”
周靖智慧超人,若有所悟地道:“伯母是屬於前者?”
“前者後者,老身不欲置辯,你與江兒如何結識?”
周靖一窒之後,道:“是……是偶然邂逅的!”
“他現在何處?”
“他……萍蹤無定!”
“他為什麼會贈你‘血心?”
“甘江身要晚輩請谷主賜一功半技……”
“用意只此?”
周靖倒吸了一口冷氣,硬起心腸道:“是的,只此而已!”
“你叫周靖?”
“是的!”
“你確實姓周?”
這一問使得周靖怦然心動,他的身世有許多人懷疑過,看來自己恐怕真的身世不明,據“神風掌”王魁說,父親“霸王鞭”周公鐸少時下體已殘,終生未娶,當然不會有兒子,但奇怪的是“血谷谷主”何以也有此一問呢?
當下惑然道:“伯母因何有此一問?”
“這個……你既是真的姓周,不說也罷!”
“伯母問這話必有所本?”
“因你像一個人,唉……”
周靖心中一動,“逆旅怪客”也說自己像他一個老友,莫非……
“晚輩像誰?”
“老身不願提及此人!”
話聲竟然一變而為憤怒,這人是誰?是她的仇家,還是……
周靖心中疑念雖熾,但不敢再追問下去。
“血谷主人”語音又為庭冷地道:“孩子,你要求一項武功?”
“是的,不過仍以伯母之意見為主!”
“傳你武功不難,但恐怕害了你……”
周靖不由一震道:“為什麼?”
“恐怕你會遭殺身之禍!”
“晚輩不解?”
“當然,你當然無法瞭解其中因由……”
話到這裡,話聲突然中止了。
周靖忍不住道:“武林傳言,‘血谷’武功天下無敵?”
“武功一途如瀚海無邊,豈可如此斷言,不過事實上如果能學成全部,可能難逢對手,但,本谷武功不能全部傳與外人!”
“晚輩無此奢望,但求一鱗半爪,於願己足!”
周靖人極高傲,他說這話完全基於對甘江的諾言而發,如果他不能得到出類拔萃的武功,勢無法為父兄復仇,取之於彼,用之於彼,這在內心並無不安。
他斷定了一點,對方是人,決不是鬼,這種出聲不現形的怪現象,必是一種極為玄奇的武功,至於其他,可就非他所能想像的了。
久久--
“血谷主人”的聲音再起:“看在江兒的份上,老身破例傳你‘玄龜神功’,習得此功,掌指刀劍,皆難傷你性命,而且百毒不浸……”
周靖心中一喜,但隨即他想到了一個問題,義兄甘江是被毒殺的,他既是“血谷”少主,功力之高,自不在話下,難道他沒有習到“玄龜神功”,否則怎麼會被毒死呢?
當下忍不住道:“以晚輩所知,義兄甘江沒有習此神功?”
“不錯,他沒有!”
“這,為什麼呢?”
“當然有其原因,你不必知道!”
周靖心裡打上了一個結,對方顯然有難言之隱,他自是無法追問。
“現在你全力向壁間發一掌!”
周靖略一遲疑之後,雙掌挾帶畢生動力,猛然擊出,他自忖這一掌非把這牆壁震坍不可,但,事實上大謬不然,掌力吐出,身側起了一陣微鳳,如山掌勁,竟然被消卸得無形無蹤,不由寒氣頓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