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分外眼紅

　回去的路上，韓嬌嬌一直心神不寧。

　她的臉色太差，任誰都看出她心裡藏了事，韓嬌嬌本想強打起精神遮掩一二，卻發現連一絲笑容也擠不出來，最後索性也不再掩飾，藉口說自己有些暈車，閉上眼楮靠在韓翊懷裡休息。

　她不敢看他。

　到了晚上要睡覺時，韓嬌嬌的心情更加忐忑起來。今天見到秦文昊之後，她滿腦子裡都是前世那些事，她很擔心……晚上會做夢。

　韓嬌嬌一邊鋪床，一邊悄悄看她的哥哥。

　洗過澡的韓翊慵懶的靠在一把軟椅上，他的頭髮還微微有些濕，長腿放在書桌上，手裡捧著一本書，正慢慢翻看著。

　哥哥看起來……似乎和平時一樣。他應該不會每天晚上都看她的夢境吧……總會漏那麼幾晚上吧？再說，她也不是天天晚上都做夢啊……不會那麼巧今天做夢今天就被看到吧？……

　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

　啊……也不一定，有時候越是這樣想，就越有可能發生……

　韓翊抬頭看她，眼裡瀉出暖暖的笑意，“寶貝怎麼了？一直看著哥哥，嗯？”

　韓嬌嬌的目光閃躲，支吾道︰“沒事哎……哥哥還要看多久，我幫你把檯燈打開吧，屋裡光線不太亮，會看壞眼……”

　韓翊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合起書本，道︰“不用了，時候不早了，睡覺吧。”

　“哦……”

　和往常一樣，韓嬌嬌側身躺在床上，整個人蜷在他懷裡。只是今天，她遲遲不敢閉上眼楮。她在黑暗中睜著一雙大大的眼楮，腦子裡一團亂麻。

　她強制性的讓自己去想一些別的事情，比如時空獸，比如異能，可是不管想到什麼，最後總會彎彎繞繞回到秦文昊這個人身上。

　她忍不住去想秦文昊怎麼害死的哥哥。

　韓嬌嬌就像是在自己跟自己打仗一樣，和自己的意識戰鬥，和自己身體的睏倦戰鬥，即使什麼都沒做，躺在床上也出了一身細汗。不知道折騰了多久，她終於聽見韓翊綿長悠遠的呼吸聲，心中那根緊繃的弦鬆弛下來……

　哥哥睡著了。

　韓嬌嬌安心的閉上了眼楮。

　——還是那個熟悉的下水道，陰暗，潮濕，腐臭。

　哥哥抱著她不停的向前跑，整個巢穴的異種都在找他們。她記不清哥哥已經殺了多少異種，也許是幾百隻，也許是幾千隻。抱著她的那一雙手在微微顫抖，卻仍然堅定的緊緊摟著她。

　她很想對哥哥說︰哥哥，殺了我吧……不要浪費力氣帶我逃了，殺了我吧。

　可是她的大腦開始昏沉，聲音也漸漸嘶啞得說不出話了。

　眼前微微透過光亮，韓翊的步伐也猛地停住。

　韓嬌嬌心想，哥哥找到出口了嗎？

　很快她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語氣極其狂傲的說道︰“韓翊！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吧？想出來嗎？求求我啊，拿出你平時的威風啊！哈哈哈哈！”

　韓嬌嬌聽見哥哥咬牙切齒的喊出對方的名字——“秦文昊！”

　她努力了好久，終於看清那個男人猙獰的臉，他身邊環繞著藍紫色的閃電，十分刺眼，亦十分危險。

　“怎麼樣？！韓翊！死到臨頭的滋味如何？不如求求我，讓我給你一個痛快！”

　一雙微涼的手覆蓋住了她的雙眼，韓翊低聲對她說︰“乖，別睜眼看。”

　她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出！緊接著整個世界山崩地裂般劇烈的搖晃！耳邊轟鳴，眼前更是一片爆炸的眩光與飛濺的塵土！她看不見她的哥哥了！

　哥哥？！哥哥！！！

　她被困在他用最後一絲力氣凝結出的精神罩裡，毫髮無損。可是她的哥哥，卻與秦文昊一起埋葬在下水道裡。

　下水道的出口被爆炸的碎石泥土掩埋，空氣中滿是焦糊的氣味。

　等到精神罩的力量弱了下來，韓嬌嬌急衝出去，撲在出口處拚命的刨抓！手指頭很快破了皮，血染了一手，她尤不知痛，只是埋頭死命的挖，她挖出衣服布料的一角，挖出血肉模糊的碎塊，挖出面目全非的哥哥……

　那一刻，韓嬌嬌抱著他殘缺不全的屍體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她的哥哥沒了。

　那個愛著她，護著她的男人，沒有了。

　她止不住的哭泣，直到聲音乾啞，直到失去知覺，她這一生的淚水，都彷彿流盡了……

　——韓嬌嬌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看清四周環境後，慢慢的吐出一口氣。

　臉上涼冰冰的，韓嬌嬌摸了摸，一手的淚水。

　她果然做噩夢了……

　韓嬌嬌扭頭看了看床上的韓翊，心裡微微一鬆。

　還好，哥哥沒醒，他還在睡。

　此時的她從噩夢中驚醒，已經睡意全無，便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想去外面透透氣。正要小心打開房門，身後響起韓翊的聲音——

　“去哪？”

　啪！床邊的夜燈被打開，韓翊依在床頭，目光幽深的望著她。

　韓嬌嬌被驚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我……我去廁所。”

　韓翊靜靜的看著她，他的眼眸暗沉，深不見底，韓嬌嬌被他盯得一陣心虛，心中亂如飛絮。

　“做噩夢了？”韓翊問她，聲音冷淡，聽不出情緒。

　韓嬌嬌搖頭，“沒有……”

　她嘴上否認，眼楮卻忍不住看向韓翊。夢境裡那些片段還殘留在腦海裡，哥哥血肉模糊的身體……他死前都想著遮住她的眼楮……

　是擔心她會害怕嗎？……

　韓嬌嬌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韓翊走過來，將她抱緊，安撫的輕拍她的後背。

　“連哥哥也不能說嗎？”韓翊問她。

　韓嬌嬌的雙手緊緊摟住韓翊，聲音哽咽︰“……哥哥，別丟下我。”

　韓翊心中一緊，聲音卻越發低緩輕柔︰“寶貝，別怕。那只是一個夢……只是一個夢而已。”

　“那不是夢！”韓嬌嬌突然激烈的喊道！

　——那是真的！那些事真真切切的發生過！

　可是，當她對上韓翊那雙深邃的眼眸，心中那股湧起的忿恨卻忽地無力依託……

　她該怎麼說？

　難道要告訴你，是我害死了你？……哥哥……是我，是我害死你了……

　韓嬌嬌埋進他的懷裡，喃喃道︰“哥哥，對不起。”

　韓翊緊緊擁著她，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

　“別怕，沒事了，哥哥在。”

　韓嬌嬌在他懷裡抽抽搭搭的點了下頭。

　韓翊把她抱回到床上，抽出紙巾給她擦去淚水。見她哭得傷心，他心中隱痛，卻不能發作，只能將她的那個夢……牢牢記在心中。

　夢裡，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