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失去的右眼

　韓嬌嬌在被韓翊關了三天之後，才得到允許出門，然而這個門，也僅僅只是房門。

　她的禁足，一直持續到一週以後——

　一週後，北城基地遭遇到前所未有過的變異鳥群襲擊，紅芸在戰鬥中負傷了。

　儘管基地提前進行了高空預警，但是這次變異鳥群的規模極大，不論是軍方還是普通平民，都在這次災難中死傷無數，血流成河。

　韓嬌嬌央求了韓翊好幾天，終於得到前去探望的許可。

　醫院人滿為患，紅芸把自己的病房讓給了傷勢更重的隊員，自己則坐在走廊裡的座椅上，等著護士給自己換藥。

　韓嬌嬌看到她的時候，迫不及待的喊了她一聲。

　“紅姐！”

　紅芸轉過頭來——韓嬌嬌看到紅芸被包紮住的右眼，整個人在瞬間僵住，只覺得晴空霹靂！腦中更是一片空白！

　“嬌嬌？”紅芸看見她，先是一怔，然後慢慢露出笑容。

　韓嬌嬌呆呆的看著紅芸的傷，突然，她掙開韓翊的手，快步走上前去。

　“紅姐，你的眼楮……”韓嬌嬌的呼吸有些急促，似是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你的眼楮怎麼了？”

　“嗯，被鳥抓了一下。”紅芸的語氣輕鬆，“你這是什麼表情？我沒事的，別擔心。”

　韓嬌嬌的心跳很亂，腦子也一片亂。她不明白，紅芸為什麼和前世一樣失去了眼楮。難道是她記錯了？難道紅姐的眼楮原本就是這個時候失去的？又或者，其實她並沒有記錯，只是命運之輪……使一切事情都照著前世的軌跡向前行進……

　紅芸最終還是變成了獨眼。

　那哥哥呢？……

　難道，也會和前世一樣死於非命嗎？

　韓嬌嬌遍體生寒！

　韓翊已經從後面慢慢走了過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他看到紅芸的傷，微微皺了一下眉。

　“傷口不深，只是剛好劃到了眼楮，看起來嚇人罷了……醫生說我恢復得還不錯，我自己也有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紅芸輕輕踫觸右眼的包裹紗布，那裡脹痛不適，她一邊感受著，一邊慢慢說道，“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意志消沉，我真的一點事也沒有，比起我的隊友們，我已經算是非常幸運的了，至少四肢健全。”

　戰鬥中，如果沒有遮擋物，十幾隻變異鳥就能把一個人吃得只剩骨架，更何況這次的變異鳥群有數千隻之多，基地裡數不清的人被變異鳥抓上天空直接分食，或者在掙扎中墜亡。

　韓嬌嬌住的地方，因為有韓翊的精神保護罩，得以倖免，沒有任何傷亡。傷亡最大的地方是南邊的貧民區，因為那裡大部分的人都住在帳篷裡，沒有半點防禦能力。

　韓嬌嬌看著紅芸的傷，眼眶一點點紅了，她小聲對紅芸道︰“紅姐，讓我試試異能行嗎？可以幫你的傷口癒合，我會很小心，不會弄疼你的……”

　紅芸知道王蒙毅的腿傷經韓嬌嬌處理過，所以很相信她，輕輕點了下頭。

　韓嬌嬌沒敢直接把手覆蓋到傷口上，手掌往下移，放在紅芸右邊的臉頰上。水分子在她的指尖附近活躍起來，壞死的細胞重新充盈了生機，血液循環亦恢復動力，傷口處的肌體的自癒能力得到了充分的激活……然而那顆眼珠，卻被毀壞的太徹底。

　即使傷口痊癒，也改變不了瞳孔晶體被破壞的事實。這只右眼，再也看不見了。

　如前世一樣。

　紅芸一直很專注的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用一隻眼楮看她，這種體驗很奇特。既熟悉又新奇，以致於她根本來不及為她這顆死掉的右眼悲嘆什麼，她覺得她此刻的視角，正在和上次在韓嬌嬌深意識層裡看到的畫面重合。

　單用一隻左眼的角度，看著這個小姑娘。似曾相識，卻又有些不同。

　深意識層裡的她，是憔悴縴瘦的，不如此刻的她靈動鮮活。可是，紅芸卻更加懷念那個她，因為那個她全身心的信任著、依賴著自己。……現在的韓嬌嬌也信任自己，卻少了那麼一份貼近。

　也許……是因為他。

　紅芸的目光投向韓嬌嬌身後的韓翊。那個臉色慣常陰冷的男人。

　這世上互相陪伴的人，彼此間只需要選擇一個，僅此一個，不需要太多。深意識層裡的她選了自己，可是現實裡的她，選的是她的哥哥……韓翊。

　紅芸心中微澀。

　韓嬌嬌已經放下了手。紅芸笑著說道︰“真的一點也不疼。”

　韓嬌嬌卻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好，微微有些沮喪的道︰“我的異能不是真正的治癒，只是幫你提高身體本身的自癒能力，加快傷口恢復的速度，別的……就無能為力了……”她沒有辦法修復已經壞掉的晶狀體。

　也許真正的治癒異能，可以救回紅芸的眼楮。只是如今才末世後四個多月，異能者們需要更長的時間去成長和學習。

　包括韓嬌嬌自己，也需要成長。她相信，自己的異能將來絕不會止步於此。只是現在，只能如此……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謝謝你，嬌嬌。”紅芸誠心誠意的向她表示感謝。

　韓嬌嬌靦腆的露出笑容。

　變異鳥襲擊之後還有大量的善後工作，紅芸在換好藥之後便要返回特訓隊了。她和韓嬌嬌在醫院門口分別，臨走之前，紅芸對韓翊說道︰“基地最近會有些動作，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韓翊聽後，默然的點了下頭。

　回去的路上，韓嬌嬌心事重重，哪怕是和韓翊手牽著手，一路上也絆了好幾次。

　韓翊眼神暗沉的看著她，沒有多說什麼。面對韓嬌嬌，韓翊的內心深處一直有著強烈的挫敗感，在發覺韓嬌嬌非常排斥他對她的夢境有所接觸後，韓翊對她的許多疑問，都選擇了沉默。

　如同，你不願說我便不問，這樣的一種態度。

　儘管他知道這樣下去會有很多隱患，這樣下去會很糟糕……但是他無力去改變，因為他真的很害怕，看到她的淚水。

　此刻韓嬌嬌想的，是紅芸失去的右眼。

　——前世和今生，已經有了非常大的不同，這輩子！有哥哥，有夥伴，有異能，還有前世裡沒有的棉花糖。這些都在說明，命運是可以被改變的。

　可是紅芸的眼楮……

　韓嬌嬌內心的恐懼在加深。儘管現在秦文昊死生不知，根本不可能突然冒出來陷害哥哥，但是心中就是忍不住會害怕，會擔憂。

　她害怕自己重活一世，仍然不能改變命運。那樣的話，她該怎麼辦？

　她到底要怎樣做，才能避免悲劇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