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回到原點

　車隊在大雪中進行。

　車裡的韓翊忽然出聲：“收隊吧。”

　坐在駕駛位上的士兵急忙停車，愣愣的扭頭看向韓翊，“首領？……我們不找了嗎？”

　士兵很不解。首領和夫人伉儷情深，這才找了兩個小時，怎麼就要收隊呢？難道是因為顧忌天氣，所以放棄了？

　韓翊整個人陷在一種極端陰鬱的情緒裡，面上沒有丁點兒表情。

　“聯繫蕭簡，讓他收隊。”聲音既乾澀又疲憊。

　士兵喃喃應了一聲，拿出通話器聯繫蕭簡。

　外面的風雪越來越大了，其他基地的人早已返回營地，只有一些後勤人員在清理戰場。

　可是時空基地的士兵們，在戰鬥結束後並沒有回去，而是全部留了下來，沿著戰地四周在風雪中尋找首領夫人的蹤跡。——沒有腳印，沒有輪胎印，沒有任何蛛絲馬跡，韓嬌嬌就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他們只找到了司機和保鏢的屍體，一槍斃命，子彈是最普通的型號，這裡的士兵大多數都用這種型號的子彈。

　搜索的範圍不斷擴大，依然沒有消息傳回來。

　韓翊也帶著人在親自尋找，只不過……現在的韓翊，似乎開始絕望……

　韓翊的狀態很差。任誰都能看出來，他此刻的情緒處於危險的邊緣，隨時都會失控。

　蕭簡過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韓哥，再找找吧，天還沒有黑。”

　蕭簡沒有喊首領，而是喊的“韓哥”，或許下意識裡希望用這樣的稱呼能把韓翊從沉鬱中拉回來一點。

　韓翊坐在車裡，微垂著頭，整個人像是被巨大的陰影籠罩著，陰冷沉默。

　半晌，他道：“她不在這裡了。”

　剛才他還能感應到她的位置，可是忽然就斷了聯繫。韓翊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可以感應到韓嬌嬌，這幾年來從來沒有出過錯，唯獨這次……

　難道，她……死了？

　不！不會的！

　她不會死！地上只有兩個人的屍體，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她一定是被人帶走了！

　“你們……明天先回基地。”韓翊慢慢抬起頭，看向蕭簡，“告訴長淵，我暫時不回去了。”

　蕭簡聽了，沒有絲毫驚訝，他知道，韓翊如果不找到韓嬌嬌，恐怕不會返回基地，而他們這些士兵，大戰結束，需要補給和休息，肯定不能一直漂泊在外面。

　看來，他只能先帶隊回基地，然後找陸長淵商量此事。

　返回營地後，與其它營地的歡呼雀躍不同，時空基地的營地，死氣沉沉，整個營地環繞著一股極其壓抑的氣氛。分明是大獲全勝，可是沒有任何人表現出歡喜。

　蕭簡心裡頭亂糟糟的。

　——韓嬌嬌生死未卜，韓翊……的狀態也很不對勁。蕭簡根本不敢想像，如果韓嬌嬌出了什麼事……韓翊會怎麼樣。

　夜幕降臨。

　寒風凜冽，冰雪交加。

　韓翊緊閉雙目坐在床上，一動不動，過了許久，他的身體突然一震！緊接著開始劇烈的咳嗽。喉嚨處傳來一股腥甜，韓翊輕輕擦拭了下嘴角，看見手背上多了一抹鮮紅血跡。

　似乎，是異能超出了體能的極限……

　他已經竭盡全力釋放出所有精神力，覆蓋了周圍近百公里的範圍，卻依然沒有找到她。

　是誰……到底是誰，藏匿了她的蹤跡？！

　桌上還有她慣用的水杯，床上放著她平日穿的睡衣……可是她去了哪裡？

　韓翊無力的閉上眼睛，滔天的怒火與恨意灼燒著他的心！焦灼、憤怒、不安、恐懼、狂躁！種種情緒充斥了他的身體，使他此刻看起來如深遠裡的惡魔，遍體散發陰冷的寒意，以及強烈的殺意！

　恨不能殺盡所有！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蕭簡在屋外道：“首領，嶺川基地的隊長想要見你。”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道，“她說，她或許有夫人的線索。”

　屋裡的韓翊睜開雙眼。嶺川基地的隊長，是紅芸。

　“找一間空屋子，帶她過去，我馬上就到。”

　“是。”

　…………

　昏昏沉沉中，韓嬌嬌幾次想要睜開雙眼，卻怎樣也醒不過來。她痛苦蜷縮起身體，雙手抱住自己的頭，那股針扎般的脹痛感似乎還沒有完全退散。

　耳邊隱約有人說話，又像是有人在哭，模模糊糊聽不清楚。

　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深深吸氣，努力了好久，眼睛終於勉強能睜開一條縫隙……身體的感覺很奇怪，明明有知覺，可是使不上力氣。

　她只能軟弱無力的側躺在地上，用目光巡視四周環境。

　鏡面牆壁……玻璃門……

　韓嬌嬌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她慢慢閉上眼睛，然後重新睜開，再一次打量囚禁自己的這處牢房——

　一切都沒有變。

　她沒有看錯……

　是那個地方。

　難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嗎……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這裡。

　悲傷與絕望湧上心頭，韓嬌嬌痛苦的閉上眼睛，此刻，她感到莫大的，諷刺。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原點。

　狹小的玻璃房間裡，赤身裸l體的少女們蜷縮在角落，身上唯一能夠蔽體的是自己的長發，以及身上那件充滿羞辱意味的貞操鎖。一些女孩在哭，更多的神情麻木呆滯。

　房間不如前世那個時候多，應該是因為剛建起沒多久，末世後期隨著人口交易的興盛，這裡的規模也會隨之擴大。

　韓嬌嬌默默回想……劉菱在出行隊伍裡發現了圓形獸頭的標識，曹琦在龍岳澤手下做事，龍岳澤擁有變形異能……零碎的事件一個一個拼接起來，她終於明白，前世那個對她百般折磨與羞辱的人，那個不停搜捕追尋自己的人，那個讓她深陷無窮無盡噩夢裡的人——是龍岳澤。

　前世，她只知道對方是個貌不驚人的老頭。

　沒想到，竟然是他。

　……是了，擁有變形異能，可以隨意變幻面孔，變成一個老頭可以降低別人對自己的防心，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她只是沒想到，轉了一大圈，自己又落進這個人手裡……

　此時此刻，韓嬌嬌唯一能慶幸的，就是她的衣服還在，可是在這之後，她是否會被人剝去衣服像牲口一般圈養？……不得而知。

　走廊上迴響起雜亂的腳步聲，聲聲逼近。

　伴隨著腳步聲，有人語氣殷切的說著：“……先生放心吧，就關在裡面，打了肌肉鬆弛劑，沒吵沒鬧，聽話著呢……”

　腳步聲在她的玻璃門前停下來，韓嬌嬌勉力睜開眼睛，看到門口幾雙油光鋥亮的皮鞋，她知道，來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