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怕你跑了。
“梁先生,我有個問題想問您,您是不是認識我的父親?”
…………
炎涼抿著唇,腦海裡迴響起自己在老家的後山上看到的那個女人,她閉口不說,是因為知道,那就是梁希城的母親——李蘊沁。網
她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李蘊沁會出現在父親的墓前?
李蘊沁難道是和父親認識麼?可是母親又從來沒有和她說起過……如果李蘊沁正的認識父親的話,那麼是不是梁啟成也認識她的父親靦?
梁啟成眉頭一蹙,“你父親?你父親是誰?”
他之前私下調查過炎涼,但是知道她的父親早逝,所以並沒有深入調查過她父親是誰,現在炎涼如此唐突的一問,梁啟成不免有些詫異。
炎涼看著梁啟成的確是一臉意外的樣子,心下已經瞭然,他肯定是不認識自己的父親,而且就算是真的認識,他又何必藏著掖著揍?
還有就是——後山上,她聽到李蘊沁打電-話的時候說的那幾句話,可能梁啟成正的一無所知。
“我……就是隨口問問。”炎涼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平靜地接了一句。
梁啟成心中不免有所遲疑,不過這個時候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倒是擔心一會兒梁希城會上來,也沒有多做停留,很快就離開病房。
房間的門被人帶上,炎涼半靠在床上,眸光有些無神地盯著自己腳上那厚厚的石膏,腦海裡卻是不斷地迴響著之前自己在後山上的所見所聞。
那個問號越來越大——
李蘊沁,她為什麼會去見她的父親?她是不是和父親以前就認識?對了,母親……
炎涼猛然回過神來,連忙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這一次電-話倒是通了,秦慕華接聽的時候聲線如常,炎涼告訴了她,自己回去過一趟了,不過之前打電-話給她都是關機,秦慕華告訴她,手機沒有電了,她正好出去買菜了,所以沒有碰到。
“……可是醫院說你請假了,媽,你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的?”
“沒有。”秦慕華的聲音十分的平靜,“媽媽很好,之前有段時間沒有休息,那時候醫院太忙,現在年紀大了,身體有點吃不消,所以就想休息一天。”
炎涼倒也沒有懷疑什麼,“媽,下半年就到退休年紀了,不如過來a市和我住一起……”
“傻丫頭,你不是結婚了麼?”秦慕華輕笑了一聲,婉言拒絕,“結婚了就和老公好好在一起,媽媽在這裡住著挺好,不是離你爸近麼?把你爸一個人丟在這裡,他也會寂寞的。”
一說到白祺,炎涼就想到了李蘊沁,這個問題糾纏著她太久,她實在忍不住,可是又不能直言地問出口來,到底是顧忌著什麼,思前想後,最後終於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媽,我其實一直都有一件事情想問問你……”
“嗯?”
“爸爸他……以前有什麼特別好的朋友麼?我好像……從來沒有見到有人來看過他,雖然你告訴我,他的家人很早就已經去世了,可是他沒有其他的朋友麼?”
“怎麼突然問這個了?”
炎涼看不到秦慕華的表情,只能透過手機聽到她依舊是淡然的語氣,“媽媽不是和你說過麼?你爸爸以前就是獨來獨往的,所以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朋友。”
還是問不出任何,炎涼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為了怕母親會有所懷疑而打草驚蛇,她又補充了一句,“……之前我去後山看爸爸了,想到這麼多年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才忍不住問你的。”
炎涼很少會跟母親撒謊,秦慕華自然不會懷疑,不過這個話題很快就帶過,炎涼怕母親擔心,也沒有和她說自己腳弄傷的事情,只是和她說馬上就會和梁希城去民政局領證,那個戶口本自己拿走了,秦慕華又是叮囑了她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收起手機,炎涼索性躺在了床上,腿上打著厚厚的石膏,她也不能翻來覆去,可是那個疑問,和在後山上見到的那抹背影,卻始終都在她的腦海裡翻來覆去……
◇※★水嫩芽◇※★
這一頭,梁崇山帶著孫子進了醫院的會客室。
偌大的會客室,爺孫兩人就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面對著面。
梁希城並沒有主動開口說什麼,只是沉默地抽菸,梁崇山見他眯著眼眸抽菸,也不主動交代,手中的枴杖重重地落在地上,敲了敲,“你打算一輩子瞞著我?”
梁希城當然知道他說的瞞著他是什麼事情,他吐出一口煙霧,“爺爺,我不可能一輩子瞞著您,事實上您現在也知道了不是?”
他夾著煙,骨節分明的無名指上,那枚鑽戒在白熾燈的光線下,閃閃爍爍,讓他覺得格外扎眼。
他的語氣不禁更是凌厲了幾分,“要不是你父親告訴我,我還一無所知,你現在不打算和我好好解釋解釋?阿城,我從小看著你長大,你做事一直都非常有分寸,現在是怎麼回事?遇到一個白炎涼,你是昏頭了?做出這種事情來,你是不是逼著我親自動手?”
“您別動她。”
梁希城的手指重重地捏滅手中的煙蒂,表情冷峻,“她現在是我的妻子,她肚子裡懷的是我的孩子,爺爺,我一直都很尊重您,所以這是我唯一一次,和您說這樣的話——別動我的女人。否則,我才會真的做出您所謂的昏頭的事情。”
這般威脅人的話,梁崇山從未聽聞,不會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可是現在,是他的孫子對他說。
梁崇山蒼老的兩邊臉頰,明顯是顫抖了一下,臉上佈滿溫怒,嗓音更是低沉,“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我看你真是吃了豬油懵了心!”
“我想娶她不是一時興起。”梁希城試圖解釋,“爺爺,我曾經帶著她和她的母親都來見過你們,您是不是覺得,我真的一點都不尊重你們?不,我也想過要用正常的途徑讓她成為我們梁家的人,可是你們都不認同她,不僅僅不認同她,還一而再再而三侮辱了她。您在要求我給予你們尊重的同時,是不是也應該尊重一下我這個當時人的心?所以不要覺得是我任性妄為,就像是您說的,我從從來做事都是很有分寸,這次的事情,我一樣不是亂來。”
梁崇山抖了抖唇,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梁希城說的話,有進,也有退,可是每個字都非常有道理,這讓他沒有辦法反駁。可是如今不能同意白炎涼進梁家的大門,並不僅僅因為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和那些亂七八糟的報導是他的顧忌——
而是梁家,現在變成這樣,他這個當家人,如何能夠視而不見?
他皺眉,最後終於嘆息了一聲,“……阿城,爺爺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那個丫頭……我一開始看著也很喜歡,可是後來偏偏出了那樣的事情,你應該知道,爺爺可以不管她的家世,但是不能不理會她的清白。好,既然你那麼護著我,那麼我就給她一個選擇,可是最後她也沒有能夠做出選擇來……”
“爺爺,是您多慮了,我已經說過很多次,喜當爹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她肚子裡的孩子千真萬確是我的,她是我的女人,從來沒有跟過別人,所以那樣的選擇,她根本就不需要做,就算她退一萬步之後做了,我也不會同意!”
望著孫子那堅定的表情,梁崇山深知,自己再多說,都已是無意。
他一直嘆息,一直搖頭,最後只用一種平靜卻又無奈的聲音,說:“……我老了,管不動你們年輕人了,你想和她結婚?你非她不可,我這個當爺爺的,沒有什麼話可說。但是你想過沒有?我們梁家,我們這個家,你還要不要了?”
“我從來不管你們公司的事情,也不屑你爸爸手中那點錢,但是這麼多年來,梁家在a市樹立的威信,我知道不僅僅是我梁崇山的名字,還有你父親的梁氏。他手下那麼多的表兄弟,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內鬥,卻也沒有真的搞出什麼名堂來,那是因為什麼,我想你也知道。現在到了你的手上,要真的搞得大家都頭破血流的,你應該知道,我們梁家……也就散了……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還有你妹妹的事情……阿城,爺爺真的老了,沒幾年安穩日子可以過了,現在剩下的唯一心願,也就是指望著我們這個家,和和睦睦的,就你妹妹那種事情,如果再有第二次,我保不準就直接被氣得兩腿一蹬,走了。所以,我現在只給你說一句話,你想結婚我攔不住,但是如果一個白炎涼的存在,會讓我們這個家變得亂七八糟不像話,我一定也不會讓她好過!”
梁崇山說完就起身,叫了一聲外面守著的老跟班,很快就有人進來,對著梁希城微微頷首,然後扶著梁崇山出了會客室。
大門關上,整個會議室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梁希城只覺得舌頭有些發澀——這些天,他的菸癮似乎是越來越大,有時候抽得凶了,連帶著嗓子眼都在發澀。
可是心煩意亂的時候,只有尼古丁的味道,能讓他有片刻的平靜。
他深靠在沙發上,又抽出了一根菸,含在嘴角,拿出打火機點燃之後,一口一口大力地吸著。
白霧繚繞在他的面前,他被熏得微微眯起眼眸,眼前的世界彷彿籠罩在一片白色的霧靄之下,他修長的指甲輕輕地拂過自己的眉腳,那張英氣逼人的俊容上有陰冷的戾氣若隱若現……
炎涼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床邊已經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伸手按了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梁希城連忙伸手幫她弄好靠枕,“睡覺的時候想什麼呢?見你眉頭一直都皺著,還哼哼唧唧的講夢話。”
炎涼心頭一跳,“……我說夢話了?”
“唔,說了。”
“……說、什麼了?”
梁希城幫她捋了捋碎髮,淺淺地勾了勾唇,“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炎涼很認真地回憶了一下,倒是真記不清自己剛剛到底是做了個什麼夢,可能睡覺之前一直都想著一些事情,所以做了一些光怪陸離的夢,現在一個都想不起來,梁希城說沒有聽清楚,她思忖著大概就是自己胡亂嘟囔了幾句。
她沒放在心上,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一會兒了。”梁希城深邃的眸光掃過她腿上那厚厚的石膏,“腿還疼麼?”
“不疼了。”
“看來我得推著你去民政局了。”
梁希城指了指剛剛讓人準備好的輪椅,“我已經問過醫生了,你現在也沒有其他的大礙,這個石膏打幾天就可以拆下來,所以沒有必要留院,你戶口本不是拿了麼?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
他說著,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還有2個小時他們才下班,還來得及。”
炎涼見他彎腰就將自己抱起來,她下意識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這麼著急做什麼?明天也可以去啊……”
“怕你跑了。”
梁希城似真似假地說了句,將她放在輪椅上,他蹲在她面前,一臉嚴肅地說:“炎涼,明天你還有重要的事情,雖然我也不想讓你太操勞,不過明天,你可不能缺席。明天過後,我有不少事情要忙,所以今天必須得把這個證給領出來,嗯?”
當她戴上他給的那枚戒指的事情,她就已經把自己當成是他的妻子。
可是之前梁啟成找過她,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卻不能忽視,如今他就在自己的面前,依舊是如此耀眼的俊容,就算他隱藏得再好,眉宇間還是有著讓她心疼的疲倦。
他不肯告訴自己,但是她知道,梁氏如今的問題,肯定不如他說的那般簡單。
她的心就像是被兩股力道不斷地拉扯著,腦海裡也正在天人交戰——
有一道聲音在大聲地告訴她,不要想,不要聽,不要管,白炎涼,你愛他,你愛眼前這個男人不是麼?那麼什麼都不想要,相信他不就好了?去登記吧,做他梁希城真正的妻子,和他風雨同舟,哪怕梁氏真的會翻天覆地,可是不是還有他麼?不管他貧窮,還是富有,你都會在他的身邊,不是麼?
可是有另外一個聲音,卻很快就插進來——不,你不能這麼自私,白炎涼,你愛他,難道就要毀了他麼?他是梁希城,因為他是梁希城,所以他必須是站在最高處的那個人不是麼?你心裡很清楚,很明白,你不是因為他的光環愛上他,可是沒有光環的梁希城,那就不是梁希城。他這樣的男人,生來就是需要帶上皇冠的,如果他一無所有了,那麼他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他。你,不能自私的磨滅他身上所有的閃光點。
…………
兩個聲音,不斷地在她的耳邊唱反調,炎涼覺得自己都快被逼瘋了。
梁希城注意到她面色有些蒼白,伸手輕輕地捏住她的肩膀,“炎涼,你怎麼了?”
“……希城,我們……我們過幾天再登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