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暮冬
南方沒有下雪,裴嶽大病一場後成熟了很多,三天兩頭給裴珊打電話,催促著她過來一起過年,還命令她要在年前給他找個姐夫回來。
裴珊溫聲敷衍了幾句,掛斷電話拿著衣服準備洗澡。
繚繚水霧中胸前的木棉花開得正艷,水珠從細膩的肌膚上滾落下來砸在地面,匯成溫暖的涓流消失了。
裴珊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伸手輕撫著那抹嬌豔的紅。
最近她的上司,那個帶著眼鏡斯文溫柔的男人在追她,前兩天他正式告白了,體貼地留給她幾天考慮的時間。
或許,她該洗掉這個紋身了。
紋身店在一家婦產醫院對面,讓裴珊又想起了蘇和。鼻子微酸,她吸了吸按壓著酸脹的情緒。
穿著性感的紋身師懶懶地望了她一眼,穿著白襯衫包臀裙往店裡鑽的客人很少,她吸了兩口煙,問道:“妹妹,來紋身啊?”
“我,我想洗掉紋身。”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
女人讓她把紋身露出來看看,昏黃的燈光下瑩白的肌膚襯著妖豔的花,美的驚心動魄。就連紋身師都忍不住驚艷道:“紋的這麼好看的木棉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妹妹幹嘛洗掉啊,洗紋身很疼的。”
裴珊當然知道。
把一個人刻在心頭有多痛,想要洗掉便是千倍萬倍的疼。
陳啟源已經在她的心上紮了根,想要忘記掉就是剜掉自己的心頭肉。眼淚毫無徵兆的往下滾落,紋身師望著捂著臉痛苦的女孩體貼的離開了。誰的紋身沒有故事,誰又不是痛到極致才想要忘卻某人。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冷的她都想找個男人回家好好暖暖被窩了。
裴珊是個膽小鬼,最後她還是逃了。紋身師遞給她一張寫著號碼的紙片,隨手從本子上撕下來的,她輕笑著托著腮:“妹妹,有空來找我玩兒啊。”
不知為何,明明女人一身頹廢妖豔的模樣,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她的眼睛很美,像沉寂的湖水,藏著無數哀怨動聽的故事。
裴珊捏緊了紙片藏著口袋裡,單薄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蕭瑟的寒風中。路邊的木棉樹依舊蒼翠地綠著,它的世界似乎只有兩個季節。
公司放假前,裴珊約了上司見面,她答應了他的示愛,並且問他要不要一起去B市過年。秦放驚喜地握住女人的手,白皙的臉上因為激動泛著紅潤:“珊珊,我,我真高興。”
那天晚上他送她回家,在樓下輕輕吻了她的唇,像對待珍貴的琉璃製品一樣。秦放很溫柔,他的唇很軟很暖。
只是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另一雙冰涼的薄唇。
他是不是只有吻蘇和的時候才會變得火熱。
匆匆推開想要深吻的男人,裴珊低頭說道:“抱歉。”
“沒關係,是我太冒失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秦放摸了摸她的頭溫聲說道。
一直到裴珊上樓開了燈,男人才駕車緩緩離開。
透過窗,裴珊望著漸遠的車,突然想起了一首歌:“他不愛我...儘管如此,他還是贏走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