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奔波了一天，唐寧倒床就睡，一夜無夢。

　　這一睡，直到平鴻來敲門的時候唐寧才醒過來，起床後他發現昨晚自己甚至連衣服都忘了換。

　　“等我一下，就來！”唐寧沖房門口喊了聲，匆忙從包袱裡取出衣服換上。

　　窗外的天色剛濛濛亮，街上還沒幾個行人，只有早起的野狗搖著尾巴在客棧門口打轉，想引起店小二的注意，給它留點殘羹剩飯。

　　唐甯打著呵欠下樓，正好碰到小二拿著半塊吃剩的饅頭在逗狗。小二也看見了唐寧，“啊”了一聲呆愣在原地，手裡的饅頭不慎掉落，小黃狗機靈地跳起來叼住，然後躲進巷子裡慢慢啃。

　　“嗯？”唐甯滿臉不解，突然對他大叫一聲是什麼意思？

　　小二年紀不大，十幾歲的少年還很青澀，陡然看見一個好看得跟公主娘娘似的美人，不禁臉紅道：“客……客官需要點什麼？”

　　“不……不用了，我下來等人，你……忙你的就好。”唐寧受小二的影響，說話也不由有點結巴。他往前走兩步再回頭，發現對方仍然一臉花癡地看著自己。

　　唐寧摸了摸胳膊，有點寒。

　　這位小二不是唐甯昨天抓藥時給他畫地圖的店小二，由於他是頭一回看見唐寧，所以反應比店裡的其他人都要激烈一點。

　　唐寧見他保持那一步三回頭的模樣往大堂裡面走，猝不及防就撞到了柱子上，都有些替他感到疼。

　　待會要是司無岫下來吃早飯，這孩子說不定能平地摔……

　　“啊呀！”

　　果不其然，司無岫剛出現在樓梯口，小二又立馬激動起來，不過這次他沒有平地摔，而是啪嚓砸了一壇酒。

　　掌櫃聽見聲響跑出來看，劈頭蓋臉把小二訓了一頓，揪著他的耳朵往裡走。

　　唐寧看得好笑，沒忍住笑出聲來。

　　“阿寧。”司無岫走到唐寧旁邊坐下，“什麼事這麼好笑，也說給我聽聽？”

　　“沒什麼。”唐寧趕緊搖頭。

　　“我對阿寧是知無不言，阿寧卻與我如此見外……”司無岫低垂眼簾，長睫微動，一分的失落演出了十分的逼真。

　　不去當演員真是白瞎了這奧斯卡級別的演技……行行行，我投降了總可以了吧，不要再這樣看著我了啊！

　　唐寧沒法，只好把事情說了一遍。

　　可是自己看到的，和用語言重新描述一遍的，那情景的趣味性也不同了，而且唐寧就是有那種把好笑的事情也能說得不好笑的本事。所以司無岫聽完以後，別說微笑，臉上根本就是一點表情都沒有。

　　“就這樣？”司無岫挑了挑眉，“其實若論貌美如花，我覺得還是阿寧比較……唔！”

　　沒等司無岫說完，唐寧就從桌上拿起一隻包子塞進他嘴裡，惡狠狠道：“好好吃飯，不要說話！”

　　司無岫眉頭輕蹙，咬了一口包子：“阿寧好凶。”

　　唐寧懶得聽他繼續用一些很窘的詞彙來形容自己，於是又塞了一個包子給他：“快吃！”

　　司無岫：“……”

　　“吃完我們還要進山去抓最後一隻刺獾的。”唐寧還沒忘記他們的任務。

　　“這個……”司無岫三兩口將包子咽下，對他說，“不必了，昨晚雷鵬回來過，他抓到了最後一隻刺獾，數目湊齊，咱們今天可以直接回去了。”

　　唐寧愣了下：“那就是說，我們等會兒可以直接回修院了？”

　　司無岫點頭。

　　“也不知道修院的考核結束了沒……”唐寧托腮想著，他記得最初跟主角過不去的人裡除了原身以外，還有幾個天湘修院的學生。

　　那些人無一不是嫉妒司無岫的相貌和實力，羡慕他能成為修院的風雲人物，無時不刻算計著給他下絆子。

　　現在回去，估計沒多久司無岫就得過上那種被人盯著的水深火熱的日子了。

　　“你關心考核做什麼？”司無岫看著他，眯起眼，“該不會是在想貝逸廷？那種人有什麼值得你想的。”語氣裡的不屑非但沒減輕，反而還加重了。

　　唐寧無奈：“我不是在想他。”

　　“其他人就更不值得你去想。”司無岫道，“走出試煉之林的時間比我們還要晚的人，大部分都是草包。”

　　“按你這麼說，慕容獨來這裡的時間比我們都早，他結束考核的時間應當也比我們更快，那他就不算草包了吧？”唐寧問。

　　“你老想著慕容獨做什麼？”司無岫皺了皺眉。

　　看來司無岫的這個第一印象實在是根深蒂固，唐寧已經放棄讓他改觀了。被一隻貪吃的蠍子比下去什麼的……說實話唐甯也覺得慕容同學出場得不是時候，有點遜。

　　難怪主角看不上他啊。

　　說起那只蠍子，唐寧發現小蠍子在吞食了慕容獨身體裡的蛇毒後，就一直在睡覺，像冬眠一樣怎麼折騰都不醒。

　　吃飽睡、睡飽吃的生活不要太爽，連唐寧都有些羡慕它了。

　　由於今天不需要再上山，這頓早飯眾人都吃得比較慢，直到金色的陽光灑落在街道上，幾人才套了馬車啟程回修院。

　　回到天湘修院，唐寧發現大門口來往的人比他們離開時要多了不少。

　　那些意氣風發走路帶風的明顯就是順利通過考核的人，而剩下灰頭土臉神情沮喪的，就是熬不過七天提前棄權出來的人了。

　　唐甯和司無岫在修院門口下了馬車，用烏玉牌登記出入記錄，引起了一陣圍觀的熱潮。

　　“臥槽，搞什麼？”唐寧被呼啦啦圍過來的一群人嚇到了。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他們就是風雲榜中排名第一和第二的人物，但架不住容貌實在是出色，眾人的眼睛會下意識地追逐他們的身影，以至於大家都有點走不動道了。

　　沒考上修院的學生紛紛重新振作，立誓來年一定要成為天湘修院的一份子，而考上的學生則個個神采飛揚興奮不已，比他們考上天湘修院的時候還要高興！

　　能和這兩位各具特色的美人當同學，真是太走運了！

　　然後這群走運的學生被司無岫冷眼掃了一圈，紛紛不由自主地腳底生寒，凍在原地不敢往前走一步。

　　唐甯簡直歎為觀止，沒想到司同學這麼管用，這一定是他多年對付狗仔隊磨練出來的！

　　“我要去天樞閣交任務，阿寧呢？”司無岫無視周圍的人，只盯著唐寧看。

　　“我想回寮舍……”補眠什麼的。

　　在山裡瘋跑了一天，還遇到了山賊，不睡個三天三夜唐寧都覺得對不起自己。他仿佛都能看到寮舍那張柔軟的床正在對他招手……

　　“那我交完任務再過去找你。”司無岫無情推翻了唐寧的安排，“在寮舍等我，阿寧。”

　　唐寧：“……”他可以不等嗎？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司同學不光能用眼神凍住一圈的圍觀群眾，也能用眼神讓唐寧無法拒絕。內心流著淚說“我想要靜靜”，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好的，我等你”。

　　司無岫唇角微彎：“我很快就來。”

　　“其實你不快也沒關係……”唐寧小聲嘟囔，目送司無岫跟玉荷往天樞閣的方向離開，他也帶著平鴻、平鵠兩兄弟回到自己的地盤。

　　在此之前，唐甯原本打算找個由頭被天湘修院遣送回唐家堡的，不過隨著這一趟出門，和司無岫慢慢有了交情，這種心思就變淡了不少。

　　坦白說，見過司無岫與黑老大的一戰後，唐寧十分羡慕，也幻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能有那樣的身手。男人嘛，沒有幾個談到這種話題是不熱血沸騰摩拳擦掌的。

　　再加上司無岫那被劍反噬的傷，原著裡沒有出現，是因為和黑老大對戰才引發的，導火索還是唐寧。

　　所以他也有點自責，想為司無岫彌補點什麼。

　　當然，以身相許是不可能的，就是有朝一日他真的彎了，也……也應該是不可能的。

　　種種因素加起來，讓唐寧堅定了留在修院的想法。決定之後，他乾脆坐在書案前，打算給唐家堡的二老寫信報平安。

　　“少爺早就該這麼做了。”平鵠邊磨墨邊念叨，“老爺和夫人肯定天天都盼著少爺的信，都想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你也太誇張了吧。”唐寧哭笑不得，又不是在演電視劇。

　　也是因為唐寧覺得和這副身體的磨合度越來越高，只需要一個念頭，身體的記憶會自動幫他完成相應的動作，唐寧這才敢坐下來提筆寫字，要不然字跡就是一個大問題。

　　接著就是思考，如果是原身，會怎麼寫平安信。

　　“有了！”唐寧忽然有了個好想法，刷刷幾筆一氣呵成，然後把毛筆丟在一邊。

　　平鵠歪頭一看，上面就寫著一句：“我很好，勿念！”

　　落款日期都比這句話要長。

　　聽說原身在家就是個被寵壞的小少爺，所以信寫長不如寫短，一看就是個暴躁哥，多寫兩個字都不耐煩。

　　唐甯越看越滿意，吹幹信上的墨後，就派平鵠出去寄信。

　　平鵠一臉哀怨地出了門，隨後平鴻就進來了，還來帶一本冊子：“少爺，剛才有位助教來寮舍發排課表，上面有所有的必修課與選修課。他還讓我提醒少爺，有的選修課限制人數，要提前報名，先到先得。”

　　唐寧聽得一陣恍惚，這熟悉的臺詞一度讓他以為回到了自己的大學時代。

　　天湘修院是正統修煉武技的地方，說白了就是個培訓學校。必修課自然是有關武技的理論知識課程，和以切磋為形式的實戰課。

　　至於選修，那就比較特殊了。

　　大月帝國以武為尊，人人都以修煉武技為主。但在修煉武技之餘，也能根據自身特點或愛好，學點其他用來輔助武技的技能。

　　比如煉丹、煉器、馭獸、符篆、靈植之類……發展到今天，每個輔修大分類又有許多小分類，可謂是五花八門。

　　天湘修院作為名校，輔修課的內容十分豐富，講課的也都是名師，一排課程看得人眼花繚亂，選擇困難症都出來了。

　　司無岫進來找唐寧的時候，就見他正對著排課表發愁，兩條眉毛緊緊皺在一起，好像在面對人生難題似的。

　　“沒想好選修哪一門課？”司無岫走到他身邊。

　　唐寧搖搖頭：“唐家堡以暗器和毒術為主，若有輔修毒術的課程就好了。”

　　可惜下毒在大多數人眼裡始終不夠正派。像唐家堡、慕容世家這些比較有名望的家族也會對外聲明絕不隨意使用毒術，嚴格約束門下弟子，才能得到修煉毒術的認可。

　　所以天湘修院並沒有專門的毒術課，唐寧若要學和毒術掛靠的課程，就只有煉丹、草藥、醫術之類，這也是他猶豫不決的原因。

　　“你的武技以暗器為主，我看那只蠍子也是你的武器，說明除了死物以外，活物也能為你所用，對吧？”司無岫看著他。

　　“雖然可以這麼說，但我頂多就用點蠍子蜈蚣什麼的……”體型太大的他也不方便藏在身上啊！

　　“既然如此，你不妨選修馭靈術。”司無岫從袖中取出一本紙張泛黃的書，“將來萬物之靈皆可為你所用，結合你的暗器，效果必定更佳。”

　　“這是……”唐寧看到這本舊書的時候，心裡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司無岫卻用稀鬆平常的語氣道：“我在天璣閣換了一把劍，見貢獻點還有剩，就順手換了這本書，送你了。”

　　騙人！

　　唐寧可以肯定，這壓根不是修院裡幾十個貢獻點就能換到的地攤貨，而是原著裡一直被司家人覬覦的聖級秘笈！

　　司家人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哭的。

　　他們大概從來沒想過，司無岫會如此慷慨地把這本秘笈送給一個外人。

　　可偏偏司同學就是這麼任性。

　　作者有話要說：　　456：這秘笈就算扔水溝裡我也不給司家人。

　　糖：（斜視）你的意思是說我是水溝？

　　456：阿寧就算是水溝，也只有我一個人能泡在裡……唔！

　　糖：你你你趕緊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