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虎崽的歸宿問題

　　趙兮兮做了一個噩夢，夢裡小老虎的耳朵掉了， 被其他小朋友把耳朵踢來踢去， 然後她們都笑――

　　「一隻老虎，一隻老虎， 真奇怪，沒有左耳朵， 也沒有右耳朵……」

　　「不要跟沒有耳朵的老虎玩，你跟他玩，你的耳朵也沒有了！」

　　然後所有的小朋友都不理虎崽了， 趙兮兮看著哭著往回走的小老虎， 好著急， 她想跟虎崽一起玩！

　　虎崽是被嚇醒的， 原來趙兮兮拼命抱住了虎崽，眼睛緊閉著， 嘴裡還在念――

　　「虎崽別哭，你看我也沒有耳朵， 我們一起沒有耳朵！」

　　虎崽愣了一下， 他看得出來人類幼崽做噩夢了。

　　他其實不怕沒有耳朵， 虎崽躺了下來，毛絨絨的下巴擱在人類幼崽的胸口，聽著裡面的心跳――

　　今天，他知道了自己不是混血妖怪幼崽， 他也知道了自己是實驗體，他沒有爸爸媽媽。

　　曾經每天存錢想要找媽媽， 這麼久的願望一下子落了空，他心裡卻不覺得空。

　　小老虎聞著人類幼崽身上的奶香味，用腦袋拱了拱做噩夢的人類幼崽：「趙兮兮，趙兮兮……」

　　趙兮兮慢慢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頂著耳朵的虎崽，鬆了一口氣，抱住了虎崽，說道：「還好是夢！」

　　「你夢到什麼了？」小老虎問道。

　　趙兮兮特別難受地說道：「我夢到虎崽的耳朵不見了，然後別的小朋友都笑話……還好是個夢。」

　　趙兮兮又補充說道：「不過你別怕，要是你沒有耳朵，我也不要耳朵。」

　　小老虎拱了拱趙兮兮的臉，語氣有點輕快：「我耳朵還在，你要不要摸摸？」

　　趙兮兮立馬就上手了，摸著虎崽的耳朵，「後面的毛毛摸起來好舒服。」

　　摸著摸著，趙兮兮想起了剛才老師問的問題，她也問道：「虎崽，虎崽，我們怎麼回來的？」

　　虎崽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以前遇到的那隻大狗救了我們。」

　　虎崽省略了自己從獅王手裡救趙兮兮的事情，只說了後面跟狗狗有關的事情。

　　趙兮兮還記得那隻大狗狗，因為那隻大狗狗真的很大，而且還咬過虎崽的脖子。

　　她想起來以前說大狗狗是壞狗狗的事情，有點後悔地說道：「那大狗狗去哪兒了？他救了我們，是英雄！我們還要跟他說謝謝。」

　　虎崽也想對那隻大狗說謝謝，可是當時他暈過去了，然後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桃花老師家了，他說道：「不知道，我們再找找。」

　　而這個時候，桃花老師他們已經大概知道了來龍去脈了。

　　關於高速路上的事情，那些流浪狗製造出來的事情。

　　警方得到的消息是高速路上，原本運送去銷毀的流浪狗突然暴動，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兩大車子的狗全部逃了出來，朝著另一個方向狂吠。

　　等他們開車追上去，差點跟對面逆行的車輛撞在一起，好在沒有人員傷亡，不過流浪狗全部逃走了。

　　警方發出通報，希望過往的人群注意安全，不要停車逗留。

　　桃花老師想起了當時狗狗們，指引他們朝著那個小路走，而那些狗狗造成的交通事故，正好又堵住了龍騰製藥公司的車，而虎崽帶著趙兮兮就正好在那個小路上面，這樣一來，大概能夠推測出這些狗狗幫了趙兮兮虎崽。

　　但是桃花老師有點想不通，這些狗狗為什麼要幫他們？

　　狗狗的確忠誠，但是他們也只對自己的主人忠誠，不過倒是有一種說法大狗對小孩子都很溫柔，可是問題是狗狗的智商也只是幾歲孩子的智商，怎麼做到完整無誤地阻攔了龍騰製藥公司的車子，然後又把他們引到小路上！

　　這裡面肯定還有什麼事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桃花老師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她沒有準備多追究這個事情，因為想弄清楚這個事情，必然需要抓到那些流浪狗，到時候人家救了趙兮兮和虎崽，反而帶來了滅頂之災就不好了。

　　桃花老師雖然認同管理局對不安定因素的處理，但是她同樣也認同做好事應該有好的回報。

　　桃花老師托了自己家老祖宗的關係，讓上面放棄抓捕流浪狗，而是調查龍騰製藥公司的事情。畢竟流浪狗走丟的地方在城外高速，兩邊都是山林，也沒什麼人，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危害。

　　她解決了這些事情以後，看了看手機，快到隔壁幼稚園的放學時間。

　　放學的時候，趙兮兮的爸爸媽媽要來接她回家。

　　等桃花老師回去看到趙兮兮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幾個老祖宗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跟兩個幼崽說話。

　　「幾歲了呀？」

　　「我要滿四歲了，虎崽今年四歲，奶奶，你好多歲了？」

　　「我呀？我今天一百零一歲了！這是奶奶的爸爸媽媽，這是奶奶的外公外婆……」

　　一群老人家中，最年輕的這位率先負責交流，畢竟她年紀小一些，想來代溝沒那麼大。

　　「趙兮兮小朋友在幼崽園習不習慣？有沒有幼崽欺負你？」曾奶奶問道。

　　「沒事的時候，可以來爺爺奶奶家玩，反正爺爺奶奶們也沒什麼事情做。」曾外婆說道。

　　桃花老師看著這一幕，活脫脫地一副小學生探望孤寡老人的畫面――

　　桃花老師心裡充滿了槽點――

　　可得了吧，當初讓你們不要那麼早退休，一個二個地搶著要退休，退休以後打麻將，跳廣場舞，泡茶館，世界各地旅遊，忙得不亦樂乎。現在好意思說沒什麼事情做？

　　桃花老師最頭疼的是，這幾個是她的爺爺奶奶，曾奶奶，曾爺爺……怎麼就對著她的學生自稱爺爺奶奶了？

　　趙兮兮對於老爺爺老奶奶很有禮貌，規規矩矩地回答問題。

　　桃花老師過來，把趙兮兮抱了起來，對幾個老祖宗說道：「小兮兮的爸爸媽媽快要來接她了，我們先走了，你們去打麻將吧，一會兒該喊三缺一了。」

　　年紀最大的祖奶奶聽到這話，想起了什麼，手裡杵著一個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到旁邊，從桌子上拿了一個紙包起來的東西，遞給了小兮兮――

　　「祖奶奶給你糖吃，一會兒常來玩。」

　　趙兮兮接了過來，奶聲奶氣地說道：「謝謝祖奶奶。」

　　雖然媽媽說不要吃陌生人的東西，但是這是桃花老師的祖奶奶，肯定可以吃。

　　祖奶奶看著小兮兮接了糖果，笑得臉上滿是褶子，老人家總是希望小輩能夠接受自己給的糖果之類的東西。

　　於是桃花老師抱著趙兮兮，趙兮兮手裡拿著各位長輩送的糖果，旁邊跟著小老虎，小老虎也收到了素肉乾，不過曾奶奶不知道怎麼給小老虎，因為小老虎不像趙兮兮那樣，可以用手捧著。

　　小老虎到底還是個幼崽，面對這種老人家的關心，有點無措地看著眼前的老人家，不知道該怎麼辦。

　　趙兮兮接了過來：「奶奶，我幫虎崽拿著，一會兒到了教室，放在他的書包裡。」

　　祖奶奶：「真是兩個好孩子，以後要一直做好朋友，相互照顧，知道嗎？」

　　趙兮兮狠狠的點了點頭。

　　桃花老師帶著兩個崽崽朝著外面走去，坐上車的時候就看到幾個老人家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遠去，仿佛公益廣告裡面的孤巢老人目送打工子女，桃花老師回過頭就看到這群「空巢老人」眼裡含著不捨。

　　雖然知道他們過得都不錯，但是桃花老師莫名有點心酸。

　　家裡的老祖宗們代代都是當老師，包括她也是當老師，但是老祖宗們都經歷了獵殺妖怪的日子，那個時候妖怪是不同於人類的異端。

　　後來法律通過了妖怪保護法，妖怪們依舊活在一些歧視中，他們家代代輩輩教書育人，想要改變這種觀念，為以後的妖怪後輩爭取一個更加平等的環境。

　　桃花老師其實是知道的，知道老祖宗們看著現在人類和妖怪的關係日趨惡化，她們老了，她們像變成了小孩子，選擇了逃避這個世界。

　　所以面對趙兮兮的時候，會這麼熱情。

　　趙兮兮和虎崽坐在後面，趙兮兮坐在兒童安全座椅上，虎崽坐在幼崽安全座椅上。

　　幼崽安全座椅和兒童安全座椅有差別，趙兮兮睜大了眼，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幼崽安全座椅，忍不住東摸摸西摸摸。

　　然後趙兮兮偷偷地湊到虎崽耳邊，小聲說道：「虎崽，虎崽，你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虎崽看著趙兮兮：「？」

　　趙兮兮說道：「你家有壞人，要是你回家又被他們抓到了，怎麼辦？」

　　虎崽還記得人類幼崽的爸爸媽媽不喜歡妖怪的事情，他見過了其他人類幼崽的爸爸媽媽，所以他一直覺得趙兮兮的爸爸媽媽對她不怎麼好。

　　如果趙兮兮還把他這個妖怪帶回去，到時候被打屁股了怎麼辦？

　　「不要。」虎崽說道。

　　雖然趙兮兮覺得自己說的聲音很小，但是前排的桃花老師聽到了，她當然不同意虎崽去趙兮兮家裡，因為趙兮兮家裡還有兩個很大的危險因素，雖然這個危險因素對於趙兮兮來說，不是什麼危險，但是對於妖怪幼崽的虎崽，就是非常危險了，於是開口說道：「今天虎崽是住在老師家裡，正好老師的爺爺奶奶，曾爺爺曾奶奶他們都很喜歡虎崽。」

　　趙兮兮聽到這話，想了想，大家喜歡虎崽，她特別高興，於是說道：「那……好吧。」

　　桃花老師一開始就是這樣打算的，出來帶著虎崽是因為她有些話要問虎崽，在家裡老祖宗面前不好問這些事，她是準備送走了趙兮兮再問。

　　桃花老師把趙兮兮送到了人類幼稚園不遠的地方，雖然還有半個小時幼稚園才放學，但是外面已經排了一條很長的隊伍了，家長們都是排隊接孩子。

　　趙兮兮下了車，一步三回頭地看車上的虎崽。

　　又要跟好朋友分開了，真捨不得啊。

　　然後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爸爸媽媽，因為趙兮兮說了幼崽園等放學時間比幼稚園要早一個小時，所以趙爸爸趙媽媽早早的就過來了。

　　他們又不好去幼崽園門口等，所以就在幼稚園這裡等。

　　趙兮兮朝著爸爸媽媽跑去――

　　「爸爸！媽媽！你們怎麼兩個一起來了？」

　　以前接她放學都是一個人接，還是第一次兩個人一起來。

　　趙媽媽的肚子已經七個月了，所以是趙爸爸把趙兮兮抱了起來，趙媽媽拿過了趙兮兮的小書包：「今天在學校裡好不好玩？」

　　趙兮兮很不高興地說道：「今天不好玩，有兩個壞叔叔說要割虎崽的耳朵……」

　　趙兮兮這種小孩子，有些時候是抓不住事情的重點的，在她們心目中事情的輕重緩急，是根據她自己的在意程度來確定的。

　　就像之前被欺負了，如果是大一點的孩子應該告狀說那幾個孩子說她是小胖豬，還表演殺豬的事情，但是趙兮兮覺得扯頭髮更疼，所以她就嘰嘰喳喳地說扯頭髮的事情。

　　就像現在，趙兮兮喋喋不休地說道：「不過那個叔叔也很可憐……」

　　小小的年紀，還不懂什麼這世間大多數皆是如此複雜，只是覺得那個叔叔很可憐，但是那個叔叔可憐也不能欺負虎崽……

　　趙爸爸趙媽媽聽的是一頭霧水，難道妖怪幼崽園的老師這麼沒有師德嗎？

　　「那個壞叔叔是你們老師嗎？」

　　「不是，我老師可好了。那個怪叔叔……我也不知道他是哪兒來的，反正他們就是想欺負虎崽！」

　　那就是社會上的人了。

　　趙兮兮喊的是叔叔，所以趙爸爸趙媽媽理所當然的覺得是人類。

　　如果是人類看到了小老虎，想割他耳朵，雖然這個行為很惡劣，但是不是不存在。

　　趙媽媽說道：「怎麼還會有社會的人進你們學校……」這個安全沒做到位。

　　趙媽媽看了看趙爸爸，趙爸爸明白自己老婆的意思，想跟學校好好說道說道，但是問題是他們現在是身在進退兩難的處境。

　　趙爸爸繼續問道：「那後來怎麼樣？」

　　「後來出現了一隻大狗狗，大狗狗幫我們把壞人趕走了，然後老師就找到我們了。」

　　趙爸爸趙媽媽以為就是學校混進去了人類……

　　等等，他們倆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會不會是反妖怪協會的人，混進幼崽園，想要對趙兮兮下手？

　　兩個大人腦海中轉過了很多事情，而旁邊的趙兮兮還在繼續說話。

　　自從爸爸媽媽願意聽她說話了以後，趙兮兮做什麼事情都想跟爸爸媽媽說一下。

　　「那隻大狗狗特別大，比阿寶大好多好多啊！」在趙兮兮心目中，她是小孩子的時候，阿寶是小狗狗，她現在長大了一點點，那阿寶肯定也長大了一點點。

　　「媽媽，媽媽，阿寶現在是不是長大了一點？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阿寶啊？」

　　趙媽媽不敢看女兒的眼睛，她輕聲說道：「以後去看可不可以？等長大了以後？到時候阿寶也長大了，你們就可以一起玩。」

　　趙兮兮：「那好吧。等我再長大一點……」

　　趙兮兮剛說完這句話，又忍不住補充說：「那我明年算長大了嗎？」

　　「不算，要等讀大學才能算長大了。」

　　「那好吧。」趙兮兮說道，她每次說那好吧的時候，都會把吧字讀重音，給人的感覺是特別無奈地妥協語氣。

　　不過很快趙兮兮又開始說這隻大狗狗：「我以前也遇到他的，那個時候他還咬了虎崽一口，但是他現在是一只好狗狗，他還救我們。」

　　「媽媽，媽媽，我要給狗狗準備點東西，下一次遇到的時候就送給他。」

　　「可以啊。」趙媽媽說道。

　　趙爸爸聽到趙兮兮說這個話，想起了當初送走的哈士奇阿寶，那個時候趙兮兮特別喜歡阿寶，每天都纏著阿寶，還跟阿寶說話，那個時候的趙兮兮說話口齒不清，有些時候還會咿咿呀呀的，後來送走了狗子，趙兮兮好幾天都在房間裡到處爬，找阿寶。

　　趙爸爸覺得有點對不起趙兮兮，於是說道：「寶寶想不想再養一條小狗，你姑姑家的狗狗生寶寶了。」

　　其實這個事情之前就已經說過了，那個時候趙兮兮拒絕了。

　　而這個時候，趙兮兮突然轉過身，眼睛亮亮地看著爸爸媽媽。

　　兩口子被這小眼神看得，壓力很大。

　　趙媽媽率先開口說道：「寶寶是不是想養狗？」

　　趙兮兮搖了搖頭：「不是，那些寶寶狗都是狗爸爸狗媽媽的，不用我們養啊！」上一次看照片的時候還看到了。

　　「而且爸爸媽媽都沒有時間照顧小狗了，我現在每天都要上學，也沒有時間照顧小狗狗。」趙兮兮每次說起道理來，都是一套一套。在她心目中沒有想過要養那一條英雄的大狗狗，因為她的世界觀裡面，大狗就是成年人，都是不需要別人養。

　　趙爸爸：「那你怎麼這麼高興？」可以說是溢於言表的興奮。

　　趙兮兮被爸爸抱著的，但是她一下子摟住了旁邊的媽媽的脖子，奶聲奶氣的撒嬌：「媽媽，你想不想養一個白天不需要人照顧，晚上也乖乖睡覺得小寶寶？」

　　趙媽媽樂了：「寶寶，你是在誇你自己嗎 ？」

　　趙兮兮搖了搖頭：「不是，媽媽，你就說你想不想養嘛，很好養的，而且還不用花錢，也不用你們給他梳頭，我給他梳頭……」

　　趙爸爸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寶寶，你想說你的好朋友？」

　　趙兮兮使勁點了點頭：「它很好養的，而且它也不愛說話，睡覺也很乖，不會踢被子，一點都不費錢。」

　　這不是錢的事。

　　趙媽媽看著女兒，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解釋現在人類和妖怪的這種關係。

　　趙兮兮可憐巴巴地說道：「現在虎崽也沒有爸爸媽媽了，還有壞人想割他的耳朵……」

　　「等以後弟弟出來了，我跟虎崽每一天都照顧他，爸爸媽媽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趙爸爸歎了一口氣：「寶寶……這個事情……」

　　趙兮兮繼續央求道：「爸爸，虎崽真的一點都不嚇人，而且他就只在我們家住晚上，我們白天就去學校了，他也是三萬分的乖寶寶，我每天的五毛錢也不要了，爸爸……求你了……」

　　如果虎崽是人類，這次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問題是他不是人類。

　　趙爸爸很堅決地搖了搖頭，就聽到旁邊的趙媽媽說道：「可以。」

　　趙爸爸頭疼地看向老婆。

　　「我再過段時間就要生了，咱們計畫搬家吧，搬到這邊來，這樣後面才不會手忙腳亂。」

　　「如果搬到這邊來，那隻小老虎偷偷住進來，只要安排的妥當，也不會被發現。」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他們家會藏一隻小老虎，而且更加重要的是――

　　「寶寶，你要答應媽媽一個事情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