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賣慘

　　兔子妖怪一走，趙兮兮就更加緊張了， 眼睛瞪得大大的， 死死地盯著旁邊的穿山甲妖怪。

　　穿山甲很不適應，沒好氣地說道：「看什麼看？」

　　趙兮兮不說話， 就看著。

　　穿山甲很不爽，粗裡粗氣地說道：「……我又沒有真的割他耳朵， 你看我做什麼？」

　　趙兮兮被嚇了一跳，抱著小老虎可憐又無助得靠緊了車門。

　　穿山甲心情更加不好了，本來一開始就是為了嚇唬趙兮兮， 還說砍她手指頭， 結果她一點都不害怕不說， 還不停的說話找存在感， 剛才他其實沒有存著嚇唬她的心思，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樣做， 但是人類幼崽卻實打實地害怕了。

　　「買回來了，四個雞腿夠不夠吃？」兔子妖怪把裝著雞腿的紙袋子放到了穿山甲的懷裡。

　　兔子妖怪明明把炸雞腿放到了穿山甲懷裡， 但還不忘在人類幼崽面前給自己刷一下好感――

　　「小兮兮， 你要不要吃個炸雞腿？」

　　車廂裡全是炸雞腿的香味， 儘管前段時間趙兮兮吃膩了炸雞腿，甚至還下定決心，自己這輩子再也不要吃了！

　　很明顯，三歲的時候的承諾， 是無法保證一輩子的。

　　小兮兮聞著炸雞腿的香味，只覺得自己的肚肚更加餓了。

　　但是炸雞腿在大壞蛋手裡， 趙兮兮不想找大壞蛋要。

　　於是她梗著脖子，看都不看一眼了。

　　兔子妖怪：「……」有骨氣！

　　兔子妖怪回到了駕駛座，繼續開車，穿山甲並沒有吃炸雞腿。

　　他其實在等，等這個人類幼崽主動找他要――

　　如果她主動要，可憐一點，他有可能會給半個炸雞腿給她，反正買回來，不吃了也是浪費了。

　　車子行駛在高速路上，車窗外面的景色一閃而過，然而車子裡面，卻是安安靜靜的。

　　眼見炸雞腿就要冷了，人類幼崽還是梗著脖子，半點沒有要服軟的意思。

　　她不服軟就算了，問題是這些炸雞腿不就浪費了嗎？

　　人類不懂什麼叫做資源有限嗎？

　　穿山甲開口說道：「你要不要吃？」

　　趙兮兮不說話，小手還是緊緊的捂著小老虎的耳朵，穿山甲眼神一暗，保持這個動作已經一段時間了。

　　人類幼崽的體力遠遠比不上妖怪幼崽，就更不要提妖怪了。

　　穿山甲看了看那白白胖胖的小手，說道：「割個耳朵算什麼？我還沒割，就被嚇成這個樣子，我小時候還被剝過皮呢。」

　　兔子妖怪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手一抖，差點撞上旁邊的護欄――

　　他腦海裡只有一句話，現在就是在賣慘嗎？這就是在賣慘對吧？

　　兔子妖怪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認識的那一個心高氣傲仇視人類的穿山甲！

　　穿山甲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兔子妖怪趕緊繼續開車。

　　回過頭，就看到人類幼崽看著他，雖然眼裡還有不信任，但是小聲嘟囔地問了一句：「為什麼要剝皮啊？」

　　穿山甲眼裡閃過了怨恨，嘴上卻輕描淡寫的說道：「因為我們的鱗片對於人類來說是藥物，我那個時候才三歲，要是你，肯定都活不下去！」

　　那個時候，妖怪還沒有人權，而稀有動物保護保護的是那些沒有開靈智的動物，也不保護他們妖怪。

　　趙兮兮聽到這話，還是不懂，說道：「那他們真是壞人！叔叔你沒有告訴你爸爸媽媽嗎？」

　　「我爸爸媽媽被剝皮死了，泡在藥酒裡了，可笑的是那藥酒是用來給幾個人類治療風濕。」就是這種理由，他沒有了家庭。

　　趙兮兮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叔叔。

　　穿山甲對上她的目光，撩開了袖子，露出了沒有皮膚只有紅紅的肉的胳膊――

　　「這就是被剝皮的地方，如果不是員警來了，我肯定全身的皮都被剝了，像你這樣的人類幼崽，肯定承受不了這種痛苦。」

　　趙兮兮的手摸了摸這個叔叔的胳膊：「叔叔，還痛嗎？我給你吹吹。」

　　趙兮兮湊過來了一點，吹了吹這個叔叔的胳膊。

　　穿山甲：「不痛了。」

　　「叔叔應該要打回去，打回去以後，他們就不敢再欺負叔叔了！」趙兮兮之前也被欺負，然後她就打回去，結果就沒有被欺負了，她太小了，對於死亡的理解幾乎沒有，而對於剝皮的理解，也只是很痛。

　　穿山甲安靜了下來，看著這個人類幼崽。

　　人類幼崽仿佛一下子又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喋喋不休地說道：「我小時候也遇到了好幾個壞蛋，他們每天都要扯我的辮子，說我是小胖豬，還把我摁在地上說要殺豬，後來我跟小老虎學，跟他們打起來了，然後就再也沒有扯過我辮子了。」

　　穿山甲突然冒出來一句：「那個人類幼崽叫什麼名字？」

　　「嗯……好像叫……叫什麼我忘了，反正就是大壞蛋。」趙兮兮說道。

　　前排一直沒作聲，但是他確實還在開車的兔子妖怪：「……」之前不是還要滅了這個人類幼崽嗎？現在似乎已經開始準備幫對方找場子了？

　　趙兮兮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太小了，所以打不贏，好在我現在長大了。」

　　兔子妖怪：「……」

　　趙兮兮看了看這個脾氣不好的叔叔：「叔叔現在也長大了，好大好大啊！」

　　「以後肯定也不會有人欺負叔叔了！」

　　趙兮兮接著又說道：「叔叔，你把安全帶系上，我爸爸說，如果坐車的時候不系上安全帶，就會被甩出去。」

　　兔子妖怪默默地給自己系上了安全帶，然後就看到穿山甲愣了一下，緊接著同樣也系上了安全帶。

　　趙兮兮覺得這個叔叔沒有想像得那麼壞。

　　「叔叔，你們家有小孩子嗎？」

　　「沒有。」

　　「哦。」本來小兮兮還想說，如果有小孩子的話，一定要讓她坐在兒童安全座椅上面。

　　穿山甲看了看這個人類幼崽，摸了摸鼻子，有點彆扭地說道：「我們還有四個炸雞腿。」

　　趙兮兮睜大眼睛看著他。

　　「老師有沒有教過你浪費食物是可恥？」

　　趙兮兮點了點頭：「桃花老師說了的，桃花老師說農民伯伯種田很辛苦，所以我們要把每一顆米都吃下去，不能剩飯。」

　　趙兮兮笑得眯起了眼睛：「我每次吃飯，碗裡一顆飯都沒有剩。」

　　穿山甲把炸雞腿遞給了趙兮兮：「那你吃吧，我不想吃這個，你要是不吃就扔了。」

　　趙兮兮趕緊接了過來，怕他直接扔出去，可是趙兮兮還是沒有忘記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她低下頭看了看懷裡的小老虎：「為什麼現在虎崽還沒有醒過來呀？」

　　「他剛才咬我胳膊，我胳膊裡面帶的毒素進入了他的身體裡，所以他短暫性地昏迷了，還過一會兒就會醒。」穿山甲很認真的解釋道。

　　趙兮兮：「那叔叔，要是過一會兒沒醒的話，我們可不可以去醫院打針？」

　　穿山甲看了看炸雞腿，這個人類幼崽到底還准不準備吃了？她不是餓得慌嗎？見他一副自己不回答，她就繼續問下去的樣子，穿山甲說道：「好吧，要是過一會兒還沒醒，就去醫院打針……」

　　兔子妖怪：「……」

　　趙兮兮繼續奶聲奶氣地說道：「那叔叔我吃炸雞腿的時候，你不可以割虎崽的耳朵。」

　　穿山甲：「……不割。」

　　趙兮兮：「你保證！」

　　穿山甲：「我保證。」他割這個實驗體耳朵幹嘛？有病嗎？

　　趙兮兮這一下子鬆了一口氣，開始慢慢啃雞腿。

　　穿山甲就安靜地看著她，看了一會兒，想起了一個事情。

　　兔子妖怪提到人類幼崽在妖怪論壇很火，於是穿山甲拿出了手機，第一次登錄了妖怪論壇，都不需要搜索，直接看到了標紅加粗的人類幼崽趙兮兮區域。

　　穿山甲點了進去，就看到了裡面是上傳的這個人類幼崽的各種視頻。

　　看完了所有的視頻還有妖怪幼崽園的故事分享，他看到了有一個妖怪評論趙兮兮的話――

　　「這世界上的人類分為三種，宣導和平的人類，排除異己的人類，還有趙兮兮小朋友。」

　　「趙兮兮小朋友眼裡好像沒有人類妖怪的區別。」

　　「因為趙兮兮小朋友，以前看她爸媽，覺得兇神惡煞，現在看她反妖怪的爸媽，居然開始覺得眉清目秀了。」

　　「不管她什麼樣子，我都討厭人類，也討厭她！誰讓她身上流淌著人類的血液！」

　　「拜託理智一點，趙兮兮小朋友做什麼了？與其說她喜歡妖怪，不如說她是真正把妖怪當做同類，而你這種思想更是可笑，因為她是人類，所以討厭她，這個邏輯是不是很熟悉――因為她們是妖怪，所以不能留！老實說，現在的妖怪協會頂著一個正義的大帽子，實際上幹著跟人類反妖怪協會差不多的事情。」

　　「現在是連不喜歡這個人類幼崽都不能說了嗎？老實說，就她現在這個風頭，說不一定就會有某個反人類的極端妖怪，扭了她的脖子。」

　　穿山甲看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心頭一陣無名之火，然後他啪啪地打字――

　　「管好自己的脖子。」

　　他剛回復完，就看到對方回復他了――

　　「哪兒來的小妖怪？這麼喜歡跪舔人類，你一定是狗妖怪吧？可惜你在背後狂吠，你主人還不一定會看你一眼。」

　　穿山甲這輩子第一次登陸妖怪論壇，完全沒有經歷過鍵盤俠的洗禮，而在生活中，小時候雖然過得悲慘，但是長大了以後，他為妖心狠手辣，就再也沒有遇到誰敢這樣說他了。

　　這倒不是對方不長眼，主要是妖怪論壇，大佬們就算是不玩，也會被主辦方發紅馬甲，像他這種沒有認證，只有系統隨機分配代號的馬甲，誰也不會覺得是什麼大人物，說話自然也就尖酸刻薄了一點。

　　穿山甲看了看這幾行字，又再看了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氣得靈魂鱗片都在抖。

　　「叔叔，叔叔，我吃光了！」

　　前面的兔子妖怪停了下來，看向穿山甲，說道：「再往前面走就是鱸魚高速。」

　　兔子妖怪看了一眼抱著小老虎的趙兮兮，意味深長地說道：「我要繼續往前開嗎？」

　　如果繼續，趙兮兮這個人類幼崽就會被帶到實驗室，到時候又有怎樣的結果，誰也不知道。

　　穿山甲看了看外面的風景，又看了看旁邊的趙兮兮，指了指不遠處的妖怪便利店，說道：「把她放在那個店裡。」

　　說完了以後，穿山甲想起來一個事情，論壇上面那個人說的話。

　　如果遇到極端反人類的妖怪……

　　穿山甲說道：「先回我的實驗室。」

　　「叔叔，叔叔，虎崽怎麼還沒有醒啊！」

　　她這話剛說出口，就感覺到手下的耳朵動了動，虎崽醒過來了。

　　緊接著虎崽護住了趙兮兮，齜牙撲向了穿山甲。

　　穿山甲也不客氣，冷笑：「你現在就想打敗我？還嫩了一點！」

　　另一邊，整個幼崽園放假了，從園長到老師，全部在找趙兮兮和虎崽，一邊找，一邊接受虎王的批評――

　　「你們幼崽園的安全措施都喂人類去了？趙兮兮居然離開了學校你們都不知道？你們以為你們帶的是妖怪幼崽？抗打抗摔抗揍還沒有人拐賣？」

　　老師們也是著急，都知道趙兮兮的情況，他們如果找不回來，必然是無法解決的大風波！

　　桃花老師查找各處的監控，依舊沒有發現半點蛛絲馬跡，猶豫了一下，開口對其他老師說道：「我記得龍騰製藥有一個獨立的實驗室。」

　　園長有點奇怪：「你是懷疑他們把趙兮兮抓走了？他們有這個必要嗎？」

　　就算是不喜歡人類，趙兮兮又不是普通人類，而且像那樣的大型企業，實在是沒有必要抓走親媽妖怪粉眾多的趙兮兮，嫌自己公關部太悠閒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