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花靈”香汗涔涔,粉腮一變再變,她必須當機立斷,吳剛既已不受控制,要救“書靈”只有毀了吳剛。
她本善用毒,然而吳剛有辟毒之能,毒傷不了他。
用劍,或用指點他死穴……
“哇!”
半聲淒厲的慘號,“書靈”一顆頭,被吳剛一掌劈得粉碎,腦血四濺,其狀令人不忍卒睹。
“呀!”
“花靈”栗呼一聲,粉腮起了抽搐。
吳剛雙手一鬆,又是一陣瘋狂刺耳的大笑。
“花靈”全身發顫,手指吳剛,語不成聲地道:“你……你……竟然殺了他……”
吳剛傻傻一笑,眸中慾火又燃……
“花靈”此刻業已慾念冰消,轉身倒了兩杯茶,一杯中放下了兩粒不同顏色的藥丸,遞與吳剛道:“師弟先喝杯茶!”
吳剛想也不想,接過來一口飲乾,順手把杯一仍,抱起“花靈”,踉蹌進入房中,朝床上一放,正思有所行動,突然天旋地轉,仆倒床沿。
“花靈”翻起身來,一指點上吳剛“黑甜穴”,吳剛呼了一口大氣,失去知覺,“花靈”把他平放床上,然後坐在床沿,皺眉苦思。
這問題相當嚴重,“書靈”被害,全是她一手造成,即使殺了吳剛,仍脫不了干係,如何向師兄們交代呢?
她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顰眉嘆氣,可就沒有一絲悲哀之容。
突地一—
她面湧殺機,纖掌一揚,照吳剛迎頭直落,就當掌緣接觸吳剛“天靈”,勁力將吐未吐之際,她長嘆一聲,口裡道:“冤家!”下按的手,變為輕輕撫摸。
“如何善其後呢?”
她喃喃自語了一聲,陷入沉思之中。
燈花結蕊,光線黯淡了下去,“啪”地一聲,燈蕊爆炸,燈光復明。
“有了,消滅痕跡,神不知,鬼不覺!”
她自語著,站起嬌軀,走向明間,一看,燈火不知在何時熄滅了,她有些心裡發毛,忙回房取火,把燈重新點燃。
目光掃處,不由驚魂出竅,登時窒在當場,作聲不得。
“書靈”的屍體,竟然失了蹤。
窒了片刻,她若有所悟地穿門而出,先躍上屋面,四下一陣掃瞄,但任什麼也看不到,又復在院內仔細搜索了一番,也一無所得,她重返屋內,頹然倒坐椅上。
屍體如何會失蹤的呢?
這當然不是偶然的事。
如果屍體落入任何一位師兄手中……
她想到這裡,不由連打了幾個冷顫,全身香汗如雨。
她覺得自己已陷入絕境之中,無告無援的絕境,而擺在前頭的,將是無法想像的悲慘結局。
她後悔了,深悔自己逞一時私慾,而造成無法彌補的大錯,但悔又有何用呢?根本於事無濟,事實是不能改變的,連發生奇蹟的可能都沒有。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是“無事生非杜宇”去而復返麼?但他盜走“書靈”的屍體有何用呢?不可能……
目光轉處,又幾乎駭絕,吳剛掛在椅背上的劍,也失蹤了。
“索血一劍”失去了劍,猶如猛虎之被拔去了利爪,雖然餘威可畏,但利用的價值卻大大地打了折扣,因為吳剛的劍,並非凡鐵,這是她所深知的。
此刻,她的心情,似一個“監候斬”的死囚。
出山僅數日,一連串的不如意事件——
放脫了“幽靈地宮”護法易永壽與丐幫小長老宋維屏。
被“無事生非杜宇”認出了來歷,又被他脫身。
吳剛誤殺“書靈”屍體與劍失蹤。
雞聲三唱,“花靈”起身入房,望著昏睡如死的吳剛,殺念再生,幾番想下手,但始終狠不下心腸,為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殺了吳剛,於事何補呢?
想來想去,只有仍按計畫做下去,一切後果,暫時不計。
於是,她收拾乾淨了明間中的血漬,她解了吳剛穴道。
吳剛起身下床,似乎記得昨夜發生了什麼事,但印象十分糊,想不起具體的事實,他也懶得去想,望著“花靈”道:“天亮了?”
“嗯!”
“師姐昨夜睡哪裡?”
“對面房間!”
“我們……”
“繼續上路,尋訪仇家!”
吳剛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好半晌,才道:“師姐,我的劍?”
“花靈”冷冷道:“丟了!”
“丟了?”
“嗯,昨晚有肖小潛入,盜走了你的劍!”
吳剛呆了好一會兒,才道:“怎麼辦呢?”
“再買一支!”
“唔!再買一支!”
他忘了“鳳劍”的來歷,也忘了“鳳劍”的價值。
“花靈”似乎想起了什麼,沉聲囑咐吳剛道“師弟,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來,如有人潛入,決不可放走!”
“師姐要去何處?”
“辦點事,很快就回來!”
“好,我等!”
“花靈”理了理破裂的衣衫,出門而去。
吳剛呆坐等候,他已沒有什麼思想,意念中只有“師姐報仇!”這回事,他目前的全部思想,似乎也只這麼一點。
發蒙的曉色,襯得院中的木石像鬼影幢幢。
燈光在曙色中逐漸暗淡,最後,成為一點黃暈,天亮了。
突地——
兩條嬌俏人影,如飛絮般飄落院地之中。
吳剛是側面向裡而坐,沒有發覺來人。
其中之一,彈身趨近房門,大聲道:“索血一劍,出來答話!”
吳剛陡地起身,當門而立,門外站的是一個貌美如花的青衣少女,吳剛想起“花靈”臨走時的囑咐,登時目露殺機,寒聲道:“你是誰?”
表衣少女粉靨凝霜,冷笑了一聲道:“你不是故意的吧?”
“什麼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