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吳剛目光一轉,熱血登時沸騰起來,來的,正是“萬邪書生曲九風”。
曲九風的目光與吳剛的目光相觸,全身一顫,驚怖之色,溢於言表,他站在房門之外,不敢再進一步,厲聲道:“媛妹怎麼回事?”
呂淑媛陡地轉身道:“我要殺他!”
曲九風牙齒打戰,口唇抖動了半晌,才進出話音道:“媛妹,走吧!”
“走得了麼?”
曲九風面現蒼白,想了又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向吳剛道:“閣下,敝世妹冒犯,請看盟主薄面,別與她一般見識,她,呃……身無武功,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他說不下去,見吳剛沒有特殊反應,急轉向呂淑媛道:“世妹,跟我走!”
呂淑媛慘然一笑,厲聲道:“曲九風,告訴你,我含垢偷生,就是要見他最後一面,人生於我已無意義,我很高興,能死在他手下……”
曲九風厲聲道:“世妹,不可,愚兄我愛你之深……”
“住口,別污了我耳朵,我恨不能食你之肉,寢你之皮。”
“世妹,你……”
“曲九風,你的死期不會太遠的。”
曲九風面上的筋肉在抽搐,目中又露獰芒,但隨即消失改為一種哀求的聲音道:“世妹,我們易地而談……”
“曲九風,你怕麼?他不會殺你,他本性已失……”
淚水又泉湧而出,她已傷心到了極點。
吳剛的心,被撕成片片碎了。
呂淑媛陡地拔下髮簪,嬌軀向前一撲,向吳剛心窩刺去。
曲九風怪叫一聲:“世妹不可!”
髮簪刺入吳剛厚實的胸膛,吳剛只微微顫動了一下,目光仍罩定曲九風,那股怨毒之氣,令人不寒而慄。
呂淑媛面目淒厲如鬼,右手拔出髮簪,左手敲擊著吳剛的胸膛,狂聲道:“剛哥哥!殺我啊!”
那聲音,鐵石人聞之也會下淚。
顯然,她存心激怒吳剛殺她。
曲九風見勢不佳,顫聲道:“世妹,我去請世叔來!”
身形一轉,登時唬了個亡魂盡冒,吳剛已攔在他的身前,這種快捷詭異的身法,除了鬼魅,人似乎辦不到。
“閣下,你……你……”
他已語不成聲,死亡的恐怖已籠罩了他。
吳剛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話聲一字一字從唇間進出:“我要你一寸一寸地死!”
曲九風驚怖欲死,額上青筋暴露,汗珠滾滾而落,步步後退。
“砰”的一聲,腳被門檻所絆,仰面跌入房中,但隨即又站了起來。
吳剛一晃身,逼近房門。
曲九風嘶聲叫道:“他仍然清醒,並沒有變性!”
呂淑媛雙眸泛異光,迫盯在吳剛面上,她想證實曲九風這句話的真偽。
吳剛此刻除了恨與殺機之外,一切都置之度外了,手握著方才呂淑媛刺他的那柄匕首,一步跨越門檻,切齒道:“曲九風,是你付代價的時候了!”
曲九風再退兩步,背脊已抵上牆壁,臉孔已失了原影。
呂淑媛栗呼道:“剛哥哥,難道你真的……”
曲九風電閃般地竄向房角,用手一按,一道暗門現了出來……
同一時間,吳剛已一把抓牢了他。
“砰!”
曲九風情急搏命,反手一掌,結結實實擊在吳剛左肩胛之上,換了旁人,恐怕難承他這拚命的一擊,但此刻身具近兩百年功力,恨毒充盈的吳剛,根本無所謂。
“救……哇!”
曲九風張口狂呼救命,但僅僅吐出一個“救”字,便已被吳剛反掌打得變成慘嗥。
這一記相當不輕,齒斷唇裂,口鼻一片猩紅,像一個拍爛了的大柿子。
呂淑媛蒼白的粉腮,因激動而現紅潮,憔悴的臉上,綻開了一絲淒苦的笑意,她似乎是如願以償了。
吳剛左手抓住曲九風右臂,向後反扭,喀嚓,一聲慘哼,右臂骨折斷。吳剛右手匕首,在曲九風面上一晃,恨毒至極地道:“小狗,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一個人在恨極的情況下,所做出來的事是夠駭人的。
匕首,在曲九風身上來回揮動。
慄人的慘號,聲聲相連,充滿在這間斗室之中。
吳剛狂笑著……
於是——
慘號,血,翻轉的皮肉,使人不忍看,也不忍聽。
“哈哈哈哈……”一粗一細的笑聲,使這血腥場面由恐怖而瘋狂。
“住手!”
一聲震耳欲裂的暴喝,起自門邊。
“灰衣蒙面客地靈”、“盟主夫人施玉娘”,及兩名黑衣老者,齊齊湧現。
吳剛雖在瘋狂狀態之下,但仍保持一分警覺,一抬手臂,托掉了曲九風的下巴,使他僅能呼號而發不出字音,為的是怕他揭出自己心神正常的底細。
笑聲中止,慘號繼續,但已進入尾聲。
匕首,仍一下一下地在曲九風血肉模糊的身上劃割。
“住手!”
“地靈”再次暴喝出聲,其餘三人,全被這恐怖而血惺的場面驚呆了。
吳剛充耳不聞。
“盟主夫人施玉娘”厲聲大叫道:“制止他!”
兩名黑衣老人雙雙搶入房中。
吳剛血紅的雙目一瞪,兩老者窒住了。
“嗯——”一聲長長的悶嗥,曲九風吐完了最後一口氣,吳剛鬆了手,扔掉匕道,曲九風萎落地面。
他已不像人,是一堆血淋淋的爛肉。
“地靈”渾身簌簌直抖,戟指呂淑媛道:“怎麼回事?”
呂淑媛靈機一動,幽冷地道:“他自來找死!”
“他觸怒了他?”
“你不見他胸前的傷口……”
“地靈”的目光在吳剛胸前一繞,道:“這怎麼可能,曲九風怎敢……”
呂淑媛一咬牙道:“那該如何解釋?”
“你為何來此?”
“我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