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哭還是該笑?老到今天這一步,她太失敗了,被人陷害卻沒人同情她,連自己最親近的人都背叛了她,在旁人眼裡,她必然是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否則,杜若,這個自己娘家跟過來的丫頭怎麼會背叛她?不錯,她是逼死了芳茗,但她並沒有要她死啊!不過是為難了她,誰叫她勾引存儒呢?曾她懷著雨薇,大著肚子,不經她的同意就想爬上存儒的床……無恥的人是芳茗,是她咎由自取。即便呆會兒存儒來責問她,她也是這麼回答,她問心無愧,好了,不為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困擾了,現在該思考的是,到底是誰在陷害她?
杜若那些說辭是真裡摻假,假裡和真,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明就裡的人還真是很容易被她唬弄了,杜若有這樣的心機嗎?不像呀!她一直是屬於馬虎,沒什麼心計的那種人,怎麼會呢?肯定是有人收買了她?是誰?是誰?方晴煙問銅鏡中的自己,任何陰謀都有她的目的,淑媛流產雖然也是她所希望的,做夢都這麼想呢!那麼還有誰懷有這樣的心思呢?陡然想起那個傳言……姚姨娘的詛咒,要讓紀家斷子絕孫。
還有,為什麼選擇她來背黑鍋?一石二鳥?還是借刀殺人?真是撲朔迷離。
方清煙想的腦仁發脹,今天的事,一樁接一樁的,她的腦筋都有些轉不過來,很想去問問杜若,她一定是知道誰幹的吧!但是她不能去,老爺說了,這事交給蘇太姨娘處置.她冒冒然去責問杜若,搞不好人家還以為她想弄什麼花樣,避嫌,得避嫌。
正發愁著,陳管家求見。方晴煙連忙請他進來說話。
陳管家進門先掬了一禮,方晴煙道:「別多禮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大奶奶,今日真的好險!」陳管家感嘆道,回想起來,心有餘悸。
「可不是嗎?若不是二奶奶提了個醒,我還真的被整懵了。」方晴煙也是一身的冷汗,那時真的是老天眷顧,讓她突然福至心靈,設了個圈套拆穿了杜若的謊言,否則,此刻,她已是流落街頭一棄婦了。
「劉廚娘怎麼樣了?」方晴煙想起,問道。
「挨了四十巴掌,牙都掉了一半,慘!在下已經將她妥善安排。」陳管家道。
方清煙微微頷首:「辦的好,劉廚娘也是冤枉,好好照顧她,我必為她討還這個公道。」
「大奶奶可想好了對策?」這才是陳管家急忙忙趕來這裡的重點,請示大奶奶的意下。
「讓你的眼線暗地裡好好查查,廚房是重點,還有蘇太姨娘身邊……」方晴煙不得不懷疑她,依現在的情形,她一失勢,最有利的就是蘇太姨娘。
陳管家點了下頭:「知道了,有事在下讓來旺媳婦和您聯繫,現在您不是當家的,在下若是常過來,不好……」
「你說的很對,還是悠著點的好。」方清煙知道其中的厲害,陳管家對她的忠心還是不要讓旁人看出來的好,只要陳管家還是這個府裡的管家,那麼無論誰掌權,她都能控制住這個家。
「當下最要緊的一點,看好杜若,別讓她被人害了。」方晴煙叮囑道。
陳管家眉頭皺了皺,確實,杜若這死丫頭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連他都想掐死她,可是不能,真想還得從她嘴裡掏呢!
「在下會加倍小心的,大奶奶自己也要謹慎些。」
然而,二天一早,不幸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杜若解了腰帶懸樑了。
錦書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梳洗,手中的黃楊木梳「啪」的就掉地上了,又是一條人命。
「自殺還是他殺?」錦書問。
映雪道:「還不清楚,不過大家都在說杜若畏罪自殺,說不定那麝香也是她下的,為了報復大奶奶。
「二爺呢?」
「二爺已經過去了,官府來人,三位爺都去了。」映雪道,剛才二爺得到消息的時候,神情也和二奶奶一樣,震驚不已,當然,出了這樣的事,沒有人能泰然處之的吧!
「映雪,你們要看好清兒少爺。」錦書沒頭沒腦的說了這樣一句。
映雪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二奶奶是被這兩天發生的事嚇到了呢!
不過,謹慎些總是好的,便道:「二奶奶放心好了,我們這麼多人看著清兒少爺呢!」
錦書心神不寧,匆匆梳洗好,也趕了過去。
到的時候,人已經被官府抬走了,仵作驗定完畢,說是自己懸樑自盡的,沒有掙扎,打鬥的痕跡。問過看守的人,也說沒有其他可疑的人來過。錦書對這樣的結果,不得不信,但又不能全信,不信的話,這樣的密室殺人案,要如何破解?信的話,杜若也太傻了,只要她沒有下麝香,那麼她罪不至死,誣主,大不了被***家門,何苦白白送掉一條性命呢?
「你怎麼來了?」紀宣儀瞧見了錦書,便斷了和莫非的該話,迎了上來,她昨日就心情很不好了,他哄了她好久,才讓她稍稍緩解,現在又過來這裡,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錦書看了眼那邊精神不濟的紀莫非,擔心道:「小叔他沒事兒吧?」
紀宣儀挽了她往回走,便道:「怎麼可能沒事呢?心裡肯定是很難受的,現在最麻煩的還是淑媛,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昨晚哭鬧了一夜,這身子哪經得起這樣的折騰,三弟怎麼勸都勸不住,沒辦法,呆會兒準備先送她回都護府去修養,換個環境應該能讓她的情緒有所緩解。」
錦書無語,她是沒有過孩子,沒有辦法體會那種痛到底有多痛,但她知道,這事擱自己身上,她是一定承受不住的,突然覺得淑媛好可憐,莫名其妙的,就沒了孩子,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有衝天的怨也無處發泄,換做是她,恐怕是要瘋了的。
錦書幽幽嘆了一氣:「希望淑媛能挺過來。」
紀宣儀點頭道:「時間是治傷最好的良藥。」
不置可否,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在痛的傷,時間久了也會結癡,但總還是留下了疤痕了不是嗎?有些東西是永遠無法消磨的。
「我要去弄夫人了,你和我同去嗎?」錦書問道。
「去,聽說母親這幾天病情又嚴重了些。」紀宣儀面有憂色:「也是奇怪,我都已經換掉了藍沁和紫玉,安插了我的人,都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是當然,安插了眼線,誰敢動手腳啊!錦書想。
「王大夫的藥方你也拿去給其他大夫瞧了?」
「是啊!沒問題。」
「嗯?」
「我想,咱們是不是要查查那藥渣?」
紀宣儀頓住腳步,鎖眉沉思,片刻方道:「我來安排。」
夫人的院子裡,邱姨媽和冷凝素也在,雲娘去廚房煎熬了,她們母女兩,一個幫夫人梳頭,一個幫夫人捶腿。
紀宣儀見狀,誠心道:「有勞邱姨媽和凝素表妹了。」
邱姨媽笑道:「自己姐姐,做這些應該的,隻盼你母親快些好起來,看這家如今一團糟糕……」說到後面笑容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愁容。
母親……別在姨母面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兒。」冷凝素製止道。
紀宣儀微哂,母親她現在根本就聽不懂別人的話吧!如果說些什麼把母親刺激清醒的話,不等別人,他就先做了。
錦書走到夫人面前,屈膝蹲下,和冷凝素一個姿勢,不過她不是捶腿,而是握住了夫人的手,柔聲問道:「夫人,昨晚睡的好嗎?清兒這幾日功課做得很好,私塾的先生的都誇他了,呆會兒,他放學了,我再帶他來見您……」
「哎!二奶奶,你天天說這些,夫人她也聽不見,都白說了。」
邱姨媽遺憾道。
錦書微笑道:「不管她聽不聽得見,和她多說說總是好的,說不定夫人什麼時候突然就醒了。」
邱姨媽在心裡嘀咕道:這不是癡人說夢話麽?對這個二奶奶,她就是無法有好感,心裡總覺得是她的存在,阻礙了凝素和宣儀。
「二表嫂說的對,說不定姨母能聽見,只是她沒辦法回應罷了。」冷凝素附和道。
邱姨媽真想擰凝素一把,這個傻丫頭,怎麼還附和人家?
紀宣儀見她們聊上了,便走開了,錦書眼風掃到他離開的身影,知道他是去安排查葯的事,就和邱姨媽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其實很不想說話,剛又死了人呢!
剛想到死了人,邱姨媽就說了:「聽說那個杜若畏罪自殺了……」
冷凝素這回不製止了,剛才不是宣儀錶哥在嘛!她自然要給宣儀錶哥留下個細緻周到的好印象。現在麽……她對這件事也是很感興起的。
錦書黯黯道:「是呢!」
「不會真的是她下藥吧?要真是這樣,大奶奶的罪過就大了,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這樣的話大奶奶和三奶奶的梁子可就不好解了……」隻邱姨媽又擺出非常遺憾的表情。
「還是不要過早下定論的好,真相總會浮出水面的。」錦書對她這樣的猜測也很擔心,這是她最不樂意見到的結果,依淑媛的脾氣,這個梁子是絕對無法解的,到時候一家人反目成仇。
「萬一找不到真相呢?」冷凝素問。
錦書心中一顫,那更糟糕,大家永遠在猜度中,懷疑中,人與人之間的坦誠不再,信任不再,這會是一個更大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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