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閨秀第一百十六章危機解除(二合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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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大約兩盞茶的時間,俞氏進來。
笑微微的問思超思越:“今兒個就留在六伯母這裡吃晚飯好不好?”
兩小鬼歡呼雀躍,連聲稱好,連自個兒的爹也不管了。
“阿語,你帶超哥兒越哥兒去院子裡玩耍,我與元香有話要說。”俞氏道。
阿語哦了一聲,帶了兩小家夥出去,順手把門關上。
這個時候,府裡大多人都還在午休,阿語怕帶了兩孩子在院子裡玩耍吵了大家清靜,便將人帶去了自己的房裡,找了副圍棋教他們下五子棋,打發了一下午,等用過晚飯,俞氏讓招弟送兩位少爺回去。
終於可以放心說話了。
“娘,九叔和元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阿語問道,其實娘讓招弟去送思超思越,她就覺得這事八成要黃。
俞氏惆悵道:“你九叔確實對元香有心,只是你四伯已經提出來了,他就不能再提了,怕傷了兄弟情誼,我也問過元香的意思,她什麽也沒說,一味的流淚,我想,她心裡是願意的,哎……這事真叫人傷神。”
阿語默然,想了想,說:“娘,您就跟祖母敞開了說,就說元香不願意,您也不好硬逼著她,大不了,讓四伯父另納他人為妾,這納妾之資由咱們來出,祖母和四伯父之所以盯上元香,八成也是為了省點銀子。”
俞氏聽阿語分析的有道理:“我明兒個跟你祖母去商議商議,若破財能消災,是最好不過了。”
崔老太婆向來認錢不認人,只是訛多少銀子的事而已。這是阿語思考了一下午想出的辦法,希望能行的通,要是行不通,那大家就撕破臉,元香死活不同意,你們還能逼婚不成?阮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鬧的不好看,伯祖母一定會出來干涉的。
第二天,俞氏一早去給崔老太太請安,把元香的意思說了一下:“這丫頭,早就斷了嫁人的心思,隻想跟著我,我昨兒個跟她那麽一提,她就要死要活的,說如果我非要把她給嫁了,她就出家做姑子去,還搶了剪子就要絞頭髮,弄的我很是尷尬。”
崔老太太聞言面若覆霜:“老四肯納她為妾,那是抬舉她了,也不想想,她都多少年紀了,又是奴婢出身,連一般窮苦人家都要嫌棄三分,怎這般不知好歹,再說了,就算她與你主仆情深,不願離開,給老四做妾不是正好?又不用離開阮家,以後你們還是能日日見面,她也不用再做奴婢,這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還不知福。”
俞氏哂笑:“我也這麽跟她說的,好勸歹勸,可她就是油鹽不進,您別看她性子溫和,骨子裡強的很,真要是鬧出什麽不好的事來,咱們阮家現在又是這麽個處境,只怕伯祖母就先要干涉了。”
崔老太太很是不滿的剜了俞氏一眼:“你看看你,女兒女兒管不好,連身邊的下人也不把你的話放在心上,我看你這個主母做的,也太渾了些。”
俞氏自嘲道:“是媳婦兒沒用,叫婆婆失望了,也是元香自己沒這個福分,辜負了婆婆和四伯父的一片心意,按理,四伯父也該重新討一房繼室了,要不,媳婦兒去找幾個京城有名氣的媒婆,讓她們看看哪家有合適的姑娘,媳婦兒手頭還有幾個閑錢,不論四伯父是要討一房繼室還是納個小妾,這費用就由媳婦兒承擔了?”俞氏不等婆婆說出狠話來就先把這個引子拋出去,省的待會兒婆婆說出了過頭話,兩廂不好下臺。
崔老太太心中一動,說實在的,老四要納元香為妾她是不太樂意的,元香是俞氏的人,她們兩肯定一條心,不好駕馭,可如今阮家的情形,要給老四找一門合適的親事,確實困難,好人家的女子會嫌棄落魄了的阮家,條件差些的,她又看不上,再說,不管娶繼室還是納妾,都需要一筆費用,她們哪裡拿得出多余的錢?納元香,不過是為了省一筆納妾之資罷了,俞氏總不好意思問她們要錢,現在俞氏自己提出出資給老四娶妻納妾那是再好不過了,她正愁沒個合理的借口把俞氏的私房錢掏出來。
崔老太太沉著臉,勉為其難道:“她死活不肯,咱們還真能把她往死裡逼不成?”
俞氏聽了,心下一寬,有希望了。
崔老太太雖然已經被俞氏說動,可終歸是被駁了面子,心中還是憋了一口氣:“這原是我看她在為人還實在,想成全她,是她自己不惜福,將來可莫要後悔。”
俞氏附和道:“等她後悔也遲了。”
崔老太太又道:“老四如今被我說的心熱,這樣一來,還不知他會怎麽想,如果他執意要納元香,我還真是沒辦法,再說如今大家都知道老四意欲納元香為妾,突然又說不納了,大家還不知會怎麽想,罷了罷了……強扭的瓜不甜,隻得我去勸勸他,就說你願意出資,為他娶妻納妾,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何必就盯著一個元香。”
俞氏暗道,婆婆還真是胃口大,娶妻納妾的費用都要她來承擔,還是阿語說的對,婆婆眼裡隻認錢不認人,也罷,這個錢她還是出的起的,只要不為難元香就好。便道:“婆婆所言極是,到時候就說四伯父又嫌元香年紀大了便是,這樣也不會駁了四伯父的面子。”
危機解除,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元香經此一嚇,門都不敢出了,生怕又招惹是非。
阿語這才把見過五殿下的事跟娘說,俞氏聞言道:“你可問了你大伯父和你二姑夫的事?朝廷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把人關著,不發落也不放。”
其實阿語昨天就想問來著,可是五殿下說了那樣的話,她就不好意思問出口了,相信五殿下一定會把阮家的事放在心上的,但是為了讓娘安心,便道:“問了,五殿下說現在急不得,還沒到時候,有些事,太過刻意往往適得其反,還需尋個適當的機會。”
俞氏深以為然:“你伯祖母來京以後,也托了不少人,有的一聽阮家就避而不見,有的當面是答應的好好的,可什麽忙也沒幫上,你伯祖母心裡著急啊!如今也只有五殿下或許還能幫上一二,你也不用去催他,不經意的提一提就成了。”
阿語點點頭,又道:“娘,咱們來京城也有些時日了,現在痘癥疫情已經消除,我想去找找衛先生。”
俞氏莞爾道:“理當如此。”
吃過晚飯,阮思卉和阮思薇一道來串門。
阿語笑道:“你就不怕惹你四姐不高興?”
阮思卉不以為然道:“反正我怎麽做她都不高興,還不如隨了自己的性子,況且她這幾日煩躁的很,見人就罵,我可不想當她的出氣筒。”
阮思薇幫襯道:“就是,都是自家姐妹,串個門子怕啥?”
“四姐怎麽了?我這幾日又沒惹她,她幹嘛煩躁?”阿語問道。
“還不是……”阮思卉欲言又止,片刻道:“跟你們說說也沒什麽,只是莫要傳將出去。”
思薇最愛聽八卦秘事,忙發誓道:“我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阿語也很好奇,點了點頭。
思卉道:“四姐舊時在京城有幾個閨中密友,這幾日家中的姐妹不理她,她就下了帖子,想跟舊時好友聚聚,沒想到一個個的都推說有事,所以四姐很生氣。”
阿語哂笑:“這有什麽,昔日阮家乃名門望族,想結交阮家的人趨之若鶩,今日阮家已淪為白丁,且還帶著罪,誰還願意與你結交?別說是她了,就連伯祖母的面子也被人駁了,她有什麽好氣的,都是人之常情。”
“理是這麽個理,可四姐就是想不通,愛鉆牛角尖又有什麽辦法。”思卉嘟噥道:“我只能遠遠的躲著她,免得惹火上身。”
“四姐的脾氣太差了,我娘也交代我,最好遠著點。”阮思薇道。
阿語正色道:“十二妹,有些事情自己心裡清楚就行,別把大人扯進來,這些話你在我這裡說過就算了,以後莫要再說,以免大人之間也生了嫌隙。”
阮思薇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阮思卉的一番話,卻讓阿語想起了柳姿,那個與她攜手並肩作戰的女子,豪爽大方的女子,在安陽時,柳姿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但還願意與她結交,一再叮囑她到了京城一定要去找她。柳姿應該與思萱所交的那些閨中密友不一樣吧!阿語下定主意,先去找衛先生,然後就去拜訪柳姿。
鈞天坊在京城頗有名氣,一打聽就打聽到了地址,阿語帶了兩瓶果子酒去作為見面禮,不過不知道衛先生是否喝酒。
安泰很順利的找到了鈞天坊。鈞天坊位於玉帶河畔,是一處幽雅的院子,周圍粉墻環繞,翠竹掩映,門前玉帶流晶,果然是個好地方。
安泰原就是在樂器坊做過的,也知道鈞天坊的盛名,所以來到鈞天坊,就變得格外嚴肅,仿佛來到一個聖地一般。
阿語自報家門求見衛先生。
坊裡的夥計早就得了衛胥的交代,忙將阿語迎了進去,請出了商予。
商予見阿語來了很是高興:“阮七小姐什麽時候到的京城?”
阿語實話實說:“早來了,只是不巧,一到京城就遇上痘癥疫情,在家中避痘,這不,疫情一消除,便迫不及待的來找先生了,先生呢?”
商予道:“七小姐來的不巧,我家先生前日還在呢!昨日出城訪友去了,也沒交代什麽時候回來,要不七小姐留下住址,等先生回來,商予立即上門報信。”
阿語一陣失望,隻得道:“那就隻好麻煩你,先生回來,一定第一時間來報個信,許久未見先生,阿語甚是想念。”
商予連連稱是,記下了阿語的住址,又帶阿語參觀了鈞天坊。
這鈞天坊不同與一般的樂器坊,雖然它也出售樂器,但是還是以教授琴藝為主,坊裡有多位琴師,在大康都是有些名氣的。後院絲竹聲聲,悅耳動聽,商予帶阿語進去,但見後院有許多小屋子,每間屋子裡都有人,或在操琴,或在吹奏,頗有現代琴房的樣子。
“這裡有這麽多學徒啊……”阿語感嘆道。
商予自豪道:“那是當然,以衛先生的名氣,上門求學的人多了去了,先生收徒頗為嚴格,不是有錢就收的,資質不佳的,不勤奮的,一律不收。”
阿語聞言笑道:“那是,若是收了蠢笨如牛的學生,到時候辛苦不說,鈞天坊的招牌也要被砸了。”不過阿語暗自納悶,鈞天坊的生意這麽好,為何衛先生還要到阮家去教琴呢?
求見衛先生未果,阿語趁興而來,雖談不上敗興而回,心中總是有幾分失落感。
安泰駕著馬車邊問道:“小姐,咱們這就回府嗎?”
阿語看看天色尚早,便道:“去懷遠將軍府吧!”擇日不日撞日,好在她的錢袋子裡還裝著幾瓶子香水,用香水做見面禮,柳姿應該會喜歡的吧!
到了懷遠將軍府,但見府門前兩尊大石獅,氣派非常,阿語自報家門,希望今天別又撲個空。
門房迅速進去稟報,不多時,只聽的柳姿歡快的笑聲由遠而近:“阿語,阿語……真的是你嗎?”
聽到柳姿開心的呼喚,阿語心頭一熱,這個朋友沒交錯。
“柳姐姐。”阿語站在門外,笑應道。
“哈!真的是你,太好了,我一直記掛著你什麽時候能來京城,我還想著給你稍封信去,邀你來呢!”一道綠色的身影,旋風般撲了過來,牽住阿語的手,柳姿歡喜雀躍。
阿語心裡的喜悅也是滿滿的,小小的激動。
“來了快兩個月了,因為家中有人得了痘癥所以出不了門,一直等到疫情消除,就來找柳姐姐了。”阿語笑道。
柳姿訝然,怨怪道:“你來了兩個月竟不早告訴我,我早就得過痘癥了,不怕的,若是知道你早來了,我就上門去尋你。”
阿語失笑:“那你爹娘還不得把我給怨死。”
“她們不會的,你看我高興的都忘了,快跟我進去,你今天來的可真巧,我正邀了一幫子人在家中玩耍,現在你來了,就更熱鬧了,她們總聽我念叨你,都對你好奇的不得了。”柳姿拉了阿語要進去。
阿語回頭看安泰。
柳姿笑著吩咐道:“你不用擔心你的車夫,我會叫人好生招待他的。”
阿語心想,今日見了柳姿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去,娘還不得擔心?便道:“不用了,我吩咐他一聲,讓他先回去告訴我娘,免得我娘擔心。”
“也好,到時候我派馬車送你回去便是,最好你就在我府裡多住幾日,咱們姐妹可以好好敘一敘。”柳姿興奮道。
阿語笑道:“現如今咱們都在京城了,害怕沒有時間聚嗎”說罷去吩咐了安泰,讓安泰先回去。
柳姿拉著阿語的手來到一個演武場,場上有兩人在比試劍法,場邊圍坐了六七位少女,不時喝彩鼓掌。
到底是將門之女,所謂的玩耍聚會就是在演武場比武,這倒有趣。
“大家先停一下,我要向大家隆重介紹一個人。”柳姿的聲音清脆響亮,霎時,大家都看了過來,在比試劍法的兩人也收了劍。
柳姿很得意的指著阿語:“這位,就是我跟大家提過的安陽阿語,大家快拿出點熱情來好好歡迎歡迎她。”
眾人看阿語笑容淡淡,氣質從容,身姿婷婷裊裊,怎麽看都不像柳姿說的那種在叛軍陣中殺伐如魔的女子,她們出身將門,皆有一股子豪爽的男兒氣概,之前聽柳姿把阿語誇的天花亂墜,說的神乎其神,都對阿語這個人物生出崇拜之情,可她們也不是道聽途說之人,沒見過阿語的真本事,她們是不會相信的,所以,大家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默然。
“喂!你們怎麽是這種反應啊?”柳姿很生氣。
阿語扯了扯柳姿的衣袖,阿語情知,要得到這些人的認同,不露兩手真功夫是不行的,便笑微微的上前,對剛才在比試劍法的那兩位女子說:“兩位姐姐的劍法好生玄妙,阿語也想討教一二呢!”
呵!她竟然有膽子挑戰?大家的眼神不由的殷切了幾分,充滿了期待。
“好啊!早就聽說你的武藝不凡,我們都很想見識見識,柳姐姐,把你的玄冰劍借給阿語一用。”場上一位身著藕色衣裙的少女揚眉說道。
阿語淺淺一笑:“劍就不用了,兩位姐姐一起上,若是姐姐的劍鋒掃到阿語的衣角就算阿語輸。”
呵!好大的口氣,圍觀的女子們情緒激動起來。
另一位身穿鵝黃衣裙的少女帶著懷疑的眼神瞅著阿語,把劍一橫,架在胸前,蓄勢待發:“那就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手中長劍舞出眩眼的劍花,腳下輕點縱身一躍向阿語襲來,藕荷色衣裙的少女也提劍,直攻阿語下盤,兩人上下齊齊發難。
柳姿微一哂笑,在一張靠背椅上坐下,閑閑的看著場上三人,你們不信我說的話,這邊讓你們開開眼界,看我到底是不是在吹牛。
柳姿閑閑一句:“大家睜大眼睛,可別眨眼,錯過了好戲,後悔莫及。”
但見阿語紋絲不動,一直等到銀光掃到眼前,眼看阿語就要被刺中,大家發出一聲驚呼,這位阿語小姐到底懂不懂武功?怎麽不躲閃?
驚呼聲未斷,更大的驚訝還在後面,沒有人看清楚阿語是怎麽挪動腳步的,但見鵝黃衣裙的少女一劍指空,阿語已經閃到了黃衣少女的身後,氣定神閑笑盈盈的站在場中央。眾人不由的張大了嘴,連驚呼都忘了,睜大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阿語玄妙的步法。
黃衣少女一劍刺空,心中大震,暗贊:好詭異的身法。不過她不肯就此認輸,一個燕子回頭,銀光如虹,又像阿語刺來。
阿語照樣等劍到眼前方躲閃,幾個回合下來,黃衣少女和藕荷色衣裙的少女已經亂了章法,不管她們怎麽努力就是沾不到阿語一片衣角。
柳姿暗暗稱奇:短短半年不見,阿語的身法又精妙了許多,她是怎麽練的?
“不打了,我認輸。”黃衣少女收劍對阿語一拱手:“阿語,你贏了。”
阿語笑微微的學著她也是一拱手:“兩位姐姐承讓了。”
眾人這時才回過神來,紛紛離座將阿語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
“阿語,你太厲害了……”
“阿語,你的身法好生精妙……”
“阿語,能不能教教我們……”
“阿語,你這個朋友我杜宛交定了……”
“喂喂喂,你們怎麽把我給撇下了?”柳姿一旁抗議道:“剛才還對人家反應這麽冷淡,現在又熱情的像把火似地。”
“柳姐姐,別生氣,我們這不是想看看阿語的身手嗎?我們哪裡是不信你說的話。”叫杜宛的女子討好道。
柳姿佯裝不悅,哼了一聲:“你們分明就是不信我。”
“阿語,你也是將門之後嗎?”那位黃衣少女笑嘻嘻的問道。
阿語搖搖頭,直言道:“不是的,我現在只是個平民百姓。”她也想看看這些人知道她並非身世顯赫會不會看不起她,若是,那她也就不想交這些朋友了。
誰知黃衣女子驚訝道:“那你就更了不得了,我們這些將門之女都要羞愧死了。”說完掩口而笑。
“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將門之女,我最佩服的就是有真本事的人,阿語,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杜宛定定道。
眾人紛紛點頭迎合,目光真誠而熱烈。
阿語看看大家,又看看柳姿,柳姿朝她暗暗點頭。阿語心中很是感動,這個時代,能不以出身貴賤交友的人還真是不多,柳姿的這些個朋友,很對她的脾氣,真好,有這麽一幫朋友,她在京城的日子就不會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