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鹿鹿耳

大哥和妹妹要結婚了，兩人都到了適婚年齡，要不是妹妹和大哥差了六歲，不然早在六年前大哥成年之際便可以完成這樁大事。

「鹿鹿耳…我說你真的該長大了，不要讓我依然這麼操心好嗎? 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要念你來念你去，你煩我也煩......」一如繼往的早晨，只是今晨母親的怒火似乎由勝昨日。不說是種怨氣好了，更似是一種無奈。

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奈何。

鹿鹿耳沈默地聽著母親的話語，也不曉得回些什麼。窗外鳥在鳴，興許是種回答。

大哥早在天亮前與父親打獵去了，獵頭野豬，今天要宴請全村的人。

大哥和妹妹要結婚了，是聖女允準的。

鹿鹿耳悄悄在母親念完後離開了家，越走越遠，在看見一旁的森林後忽然跋步而奔，就好像要竄進森林躲避什麼似的。跑、跑，不斷跑，直至一面高牆映入視線。

有一次鹿鹿耳在高牆上瞧見了聖女。那天他坐在牆頭，望向另一邊。此時餘光下只見一道身影遠遠飄忽而至，緩緩而款款。鹿鹿耳雖然瞧不清，卻從那抹粉紗外罩認出是聖女。聖女極其美麗，脊尾比一般人多了一節，乖順的垂於臀後，偶爾在頭紗隨風吹拂下會忽然瞥見。他總是款著步，臀部隨著走動一搖一擺，在紗裙下身姿婀娜。

他走到了鹿鹿耳在的牆下。

「你在做什麼?」

原來他聲音清兒不嗲，竟與鹿鹿耳自己的聲音有幾分相似。

鹿鹿耳望下去，便看見了那張令眾生傾倒的臉。

那晚，他在茅廁旁乾嘔了許久，晚飯一口也吃不下。

鹿鹿耳又翻上了牆，繼續任思緒遠揚。他妹妹總會在中午的時候跑來叫他吃午飯，有時又是傍晚的時候來喊他回家。

「哥哥你為什麼不娶我?」妹妹曾倚在牆邊這麼問他。他們兩人只相差兩歲，而妹妹一直以來也都是喜歡他的。可是他比較喜歡鄰居艾玫，只是艾玫嫁給他堂哥了。那天聖女問過他，怎麼還沒訂婚? 他自己剛出生時，就已經準備娶他已成寡婦的母親。而今再過兩年，就將成年並完成這樁大事。只是他怕，怕自己產不出聖後，就好比前位聖女也不是他父親，而是遠房的一位叔叔。

「你為什麼不娶你妹妹呢? 說不定你們家也能產出聖裔呢。」他用著他那歪斜的雙眼欣喜的看著鹿鹿耳，仿佛交到了一位朋友。他的頭宛若熟透的稻穗，重的垂在他細瘦的肩上，美的宛若一幅風景。

鹿鹿耳只是聳聳肩，頭也是低低的，不敢再抬頭直視聖顏。

鹿鹿耳注視著眾人歡愉，他也想同歡，手中杯酒卻怎麼也喝不下口。

直到眾人歡鬧著將大哥和妹妹送進了新房，他忽然驚醒似的丟下了手中的酒杯，酒灑進了地中。

他狂奔，路上聽見了淫靡偷歡的聲響，只是難受的掩著鼻子，繼續衝進了森林。

他想，他翻了那麼多次牆，這次、這次......

他翻牆上了牆頭，望向了牆另一邊漆黑湍急的暗河。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