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他已經死了

　　聽到這聲警惕的低喚，江郗城神經一緊，立刻握緊了傾顏的手。

　　霎時間，氣氛緊張起來，四周也頓時變得十分安靜。

　　只聽得到夜風吹過樹木傳來沙沙的響聲……

　　「到底是誰？快出來！」又有人對著草叢大喊。

　　但是，回應他們的，除了風聲就是樹葉摩擦的聲音。

　　「應該是聽錯了吧？這裡這麼荒涼，怎麼可能有人？」前面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傳了出來。

　　「還是小心點為好，千萬不要錯過什麼！」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沒走出幾步，又聽到一聲喊，「誰？快點出來，這次……我們看你們了，不要再躲了！」

　　傾顏心弦一緊，用力抓著江郗城的手，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停跳了，屏住呼吸聽著……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卻是極度的漫長。

　　「怎麼回事？這裡……真的有人嗎？會不會……是言言？」傾顏用最輕的聲音開口，生怕會驚動了誰。

　　「言言還那麼小，不太可能！」江郗城頓了一下，「前面那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有著極其敏銳的洞察力，我覺得……他們既然發現有人，就不會出錯。」

　　傾顏不由地顫抖了一下，「你是說……真的會有人？」

　　「很有可能！所以……我們要格外小心。」江郗城說著，又將傾顏拉近，恨不得和她貼在一起。

　　傾顏的心不由一顫，「郗……郗城，我怕。」

　　她輕柔的聲音拂在他的耳邊，好似多年前，她經常跟他撒嬌一般，江郗城的聲音也一下子溫柔起來，輕聲安慰，「別怕，有我在！」

　　「不是我，我是擔心言言。」傾顏看了江郗城一眼，目光中有淚意閃爍。

　　「放心，我不會讓我們的言言有事，我向你保證！」江郗城與傾顏對視，眼神篤定而堅毅，只是一瞬間，傾顏竟覺得自己的心奇跡般地安定了下來。

　　「在那裡……那裡有個人……」突然，一個高亢的聲音傳來，劃破了寂靜，讓大家的神經再度緊張起來。

　　幾乎是話音剛落，立刻就響起了淩亂而急促的腳步聲，並有人大喊，「堵住他，別讓他跑了！」

　　「郗城，真的有人！會不會……言言也在？」傾顏作勢便要往前衝，被江郗城一把拉住，「你幹什麼去？」

　　「我要去看睦，說不定……」

　　「不行！你知道那些是什麼人？不能貿然上前！」江郗城扣住她的肩膀，沉聲輕斥。

　　「可是……」

　　「沈傾顏，你之前是怎麼答應我的？如果你再這麼固執，我就不許你往前走了！」江郗城嚴肅地看著她，語氣不容商榷。

　　「我……好吧，我知道了！」傾顏只得答應。

　　遠遠地，兩人站在後面，聽著前面一片吵嚷聲和急速奔跑在草叢間的沙沙聲，緊接著又有人喊道：「那邊還有一個，快，追上他！」

　　這次，人影一閃，連傾顏和江郗城看到了，一個高高壯壯的身影從草叢裡躍起，轉身向後面跑去……

　　「那個人……」傾顏指著很快消失在夜色裡的人身影。

　　江郗城卻是一臉淡定，「沒關係，讓他們去追，他跑不了的。」

　　奔跑聲，追趕聲，吵嚷聲，夜色掩映下，遠距離發生了什麼，根本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場混戰。

　　但沒多久，便有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兩個男人被反綁著，押到了江郗城和傾顏的面前。

　　「江總，抓到了這兩個人，他們在草叢裡鬼鬼祟祟的！」說話的是向晨，剛才，傾顏是親眼看到他去追這兩個人的，沒想到，他有這麼好的身手。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江郗城的眉頭壓得很低，陰沉的嗓音傳遞著他此時的情緒。

　　「郗城，說不定就是他們綁了言言，快問問言言在哪兒。」傾顏顯得很激動，儘管她沒有證據，但是，在這荒郊野外的，突然出現這麼兩個行蹤怪異的人，而且……這裡就離江郗城說的倉庫不遠，她有理由懷疑，他們與綁架言言有關。

　　「先別激動，傾顏，我會問清楚的！」江郗城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儘管如此，傾顏卻坐不到平靜，只要一想到，言言的失蹤與眼前這兩人有關，而此時此刻，他們的身邊並沒有言言，這讓她更加擔心，一種強烈的不安讓她忍不住，開口質問：「你們快點說，是不是你們綁我的兒子？他在哪裡？」

　　胖、瘦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他們似乎想到，會在即將走出密林時遇到這麼一隊人，看樣子，他們是剛剛那個小男孩的父母。

　　兩人都知道，這下子怕是真的麻煩了，若是找不到小男孩還好，若是真的找到了，那就糟糕了！

　　「為什麼不說話？你們是不是以為……不說話就能瞞得過我江郗城？」他眯著眼睛，黑夜中，他的眸子閃過一絲寒光，聲音陰鷙地讓我發寒，「你們為什麼在這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顧明的人。」

　　「……」兩人皆是一驚，前面聽到的那個名字已經夠讓他們驚愕的，原來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是丹露市的娛樂業大亨江郗城，如果那個小男孩是江郗城的孩子……那他們豈不是在太歲頭上動了土？

　　「怎麼，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江郗城勾了勾嘴角，露出邪肆卻危險的笑，直看得兩人不由一抖，接著又聽他說道：「要不要……我帶你們去見顧明……也許那樣……你們就會說！」

　　「我……我……我們說……」胖子顫著聲音說，「他……」

　　「我……我來說！」不等胖子開口，瘦子搶先說道：「讓我來說！」

　　江郗城睨了他一眼，「好，你來說！」

　　看著他的表情，傾顏心裡一緊，「你快說，我兒子在哪裡？」

　　「他……」瘦子的眼睛一轉，聲音壓低了幾分，咬了咬牙，狠狠地說道：「他死了！」

　　「……」

　　「……」

　　有一瞬間，周圍的空氣幾乎凝固了，時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甚至連喘息聲都聽得到。

　　「你……你說什麼？」傾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個瘦子，臉色慘白的猶如一張紙。

　　「他……」

　　胖子剛開口，傾顏急忙喊道：「等一下！」說完，她上前幾步，只怕聽錯了。

　　江郗城怕她危險，一把攥住她的手，但立刻被她死命地掙脫，傾顏幾乎是大喊起來，「放開我！」

　　「傾顏……」

　　「別碰我！我要聽他說清楚。」傾顏閃躲開江郗城，一步走到胖子面前，微微湊近幾分，一雙如水的美眸死死地瞪著他，仿佛藏著利箭一般，「你再說一次，我兒子怎麼了？」

　　「他……他死了！」瘦子再一次說道。

　　三個字，就像一枚炸彈在頭頂炸開，傾顏覺得自己整個世界都轟塌了，她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也一片漆黑，那強烈的眩暈感就像是千斤重的石頭向她襲來，讓她逃無可逃，一下子將她砸至深淵。

　　寒意從腳底升至全身，心裡更像是懸著一刀鋒利的刀，正在一刀一刀，生生淩遲著她的心臟，一片片割開她的心房，那種痛，無法用言語表達。

　　「不……不……不會的！我兒子……我的言言，他不會的！」傾顏無力地搖著頭，開口的聲音嘶啞尖銳，一瞬間就劃破了夜色，在空曠的密林裡，顯得那麼淒慘，「你這個混蛋，你在胡說……我不信，不信……」

　　傾顏瘋了一般地抓住那瘦子的衣服，拼命地搖晃著，「你在胡說……胡說！我的言言……他不會有事，他答應過我的，會一輩子陪著我，不會……不會……他不會離開我！你在騙人……騙人！」

　　「傾顏……傾顏……」江郗城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抱住渾身顫抖的傾顏，將她纖弱而顫抖的身體攏在懷裡，「傾顏，你別激動，聽我說……聽我說……」

　　傾顏全身不停地抖著，就像一個篩子，她抬起頭，用滿是空洞的目光凝視著江郗城，淚水從她的眼角無聲地滑落，臉色白就像一張紙。

　　「傾顏……」

　　她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眼淚卻是越湧越多，江郗城的臉在眼前變得模糊，此時此刻，她已經失去了某些意識，只覺得身體裡的力氣正在悄悄流失，雙腿軟得使不上一點勁，若不是江郗城抱著她，只怕此時已經摔倒在地上。

　　「傾顏，聽我說……我們言言不會有事的，你不要相信他的話。」江郗城擔心極了，一邊安慰，一邊試圖讓她回神。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搖頭，「言……言言，郗……郗城……我們的言言……我們的孩子……」

　　「傾顏，你要相信我！我絕不相信言言已經出事了，不會……不會的！」江郗城擲地有聲地大喊，可他卻是不知沒覺地亦顫抖了雙手。

　　「不……言言……言言……」即使江郗城說得那樣篤定，可傾顏卻還是情緒崩潰地哭了起來，「媽媽不相信……不相信……」

　　江郗城示意向晨扶住傾顏，他一個箭步走到那個瘦子面前，大手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拎了起來，「該死的，你剛剛說我兒子死了，那你說……他是怎麼死的？」

　　「我……」瘦子頓了一下，目光有些心虛的遊移了一下，但就是這個小小的動作，並沒有逃過江郗城的眼睛，他睨著他，沒有動聲色，就聽到瘦子說道：「兩……兩個小時以前，顧……顧明派了人來，把小傢伙帶走了！」

　　「帶走？」江郗城眸露寒光，「剛才為什麼說死了？」

　　「是……是死了！」瘦子的目光再次閃爍了一下，「我……聽到帶走他的人說，要撕票的！」

　　「混蛋！」江郗城緊握著拳頭，猛地揮出去，一拳砸在瘦子的臉上，他幾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氣，那瘦子慘叫一聲，人直接飛了出去。

　　「說，究竟是誰綁架我兒子的？」江郗城指著他吼道。

　　「……」瘦子半天從地上爬起來，看到江郗城滿眼冒火，他皺了皺眉頭，膽顫心驚地說道：「這個……這個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呵……不知道？好啊！」江郗城對身邊的人說道：「把刀給我！我剁掉他一根手指，再看看他究竟知不知道？」

　　瘦子一聽立刻傻了，他幾乎是爬起來，就往身後跑，卻被江郗城的幾個手下一把制住，直接拖到江郗城面前，將他整個人壓在地上，手撐鋪平，只等著江郗城下手。

　　「不要……不要啊……江總，我向你發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瘦子大喊著。

　　看到同伴就要遭殃，胖子也急忙求情，「江總，是我們眼拙不知道那個小男孩是你的兒子，但是，我們真的沒說假話，誰是雇主，給了顧明錢，讓他綁架孩子的，我們真是不知道！您想一下，雇主是誰，顧明怎麼可能告訴我們呢？」

　　江郗城垂下眼簾，低眯的眸子仿佛在思索著什麼，片刻，他微微一笑，「好，這個……我姑且信你們！那……我的兒子……他在哪裡？」

　　「……」兩個綁菲一愣，皆抬起頭，下意識地互相看了一眼，便聽到江郗城又說道：「別跟我說什麼……我兒子已經死了的話！我這個人很不喜歡聽不吉利的話！而且……沒有人可以騙得了我江郗城。」

　　「……」

　　他停了一下，將手裡的刀晃了晃，月光下，刀刃閃過一道寒光，嘴角勾起一絲莫測的笑，「我這個人呢，你們大概不瞭解，我最喜歡玩的遊戲就是切人家手指，感覺……非常的爽……哢……哢……」他看了看兩人，得意地眯起眼睛，「在我手裡被切掉手指的人，沒上百也有幾十，你們……不要幫我刷新一下數字啊？」

　　聽了江郗城的話，兩人的臉色都青了，瘦子狠狠地咽了下口水，又看了看江郗城的刀子，感覺手一陣一陣的刺痛。

　　「怎麼樣？二位？」江郗城湊近幾步，輪著看了看他們，「你們誰先來？想切幾根？」

　　胖子和瘦子兩人完全嚇得傻了，他們實在難以把眼前這個一臉殺氣的人和公眾面前那個冷漠而高貴的江郗城相比，原來……這個男人竟然有如此冷血而殘忍的一面。

　　「不……不要啊！江總……我……我說……我說！」胖子實在受不了這種精神折磨，想像著手指被切下來的感覺，胖子覺得自己都快要尿褲子了。

　　「胖子……」瘦子試圖想要阻止什麼，卻聽胖子說道：「兄弟，說吧！我可不想被剁手指。」

　　話畢，他馬上對江郗城說道：「其實……是我們撒了謊，小……呃，我是說，江總，您的兒子實在是太聰明了，他騙了我們，然後……就跑了！我們圍著倉庫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他！」

　　「你說……什麼？言言跑了？你們沒找到他？」江郗城眯著眼睛，一臉的驚訝。4691

　　一旁的傾顏也是聽得清清楚楚，她由之前的悲痛一下子轉成驚喜，幾乎是不敢相信，瞪大眼睛，「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江總，我們不敢撒謊了！這次說的是真的，我們沒有多餘的手指讓您剁，當時……我們真的不知道，那孩子就是您的小少爺，不然……借我們一個膽，我們也……」

　　「行了！」江郗城冷冷打斷他，「告訴我，言言在哪裡跑掉的？他最有可能在哪裡？」

　　「就……就在倉庫附近，我覺得……這麼大的林子，他還小，不會跑出去多遠的！」胖子討好地說道。

　　傾顏緊緊攥著雙手，指甲摳進掌心，可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痛，這麼大一個林子，腳下雜草叢生，又是這樣漆黑的夜晚，危險隨處都在，傾顏轉過身看著江郗城，「郗……郗城……言言他……」

　　「傾顏，你別擔心，我馬上讓人去找！一定可以找到言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