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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寵生嬌》第124章
第124章

  朱正熙轉過頭,圖蘭雅豔麗的臉龐在滿殿的燈火裡明媚如花,一般的男人大概很難抗拒。朱正熙說道:「圖蘭雅,朕知道你的心情。但出兵不是兒戲,你也不是交易的物品,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朕派人送你回四方館。」

  「可是……」圖蘭雅咬緊嘴唇。她是草原的人,性子直來直往。她知道要想得到,必先有所付出。她以為她冒死跑到京城來,一定能讓漢人出兵,可是這些日子,朝廷一直沒有動靜。她不能再這麼乾等下去。

  「皇上別派人送我回四方館了。既然你們不願意出兵,我去求別人。大不了我回王庭,跟父汗他們在一起。」圖蘭雅後退兩步,就要走出大殿。朱正熙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兒?你覺得以你自己,可以換得一國的兵馬,與十萬騎兵抗衡嗎?」

  圖蘭雅怔住,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有估量過自己的價值。她只知道,若對方肯出兵,要她做什麼都願意。

  朱正熙知道這是個沒什麼心眼的傻姑娘,想起以前少年時期跟她郊遊的情誼,嘆了聲:「回四方館。出兵的事朕會再思量。」

  圖蘭雅還沒說話,殿外就傳來劉忠的聲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不能進去!」

  蘇見微推開劉忠跨入殿內,看到朱正熙抓著圖蘭雅的手臂。圖蘭雅穿著漢人的裳裙,身姿挺拔,凹凸有致,兩個人看起來很親密。蘇見微走到朱正熙面前行禮,朱正熙鬆開手說道:「皇后怎麼過來了?」語氣淡淡的,還有點不悅。

  方玉珠進宮之後,朱正熙去坤寧宮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蘇見微也有幾日沒見過他的面,但她身為皇后,不能拈酸吃醋,還要裝著大肚,賞方玉珠很多東西。今夜是聽到女官說皇上不僅深夜召見晉王妃,連瓦剌的公主也一直留在乾清宮沒離去。她身為國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皇帝色令智昏。

  「劉忠,讓人送公主回四方館。」蘇見微吩咐道。劉忠看了朱正熙一眼,低低應是,這才請圖蘭雅出去。

  圖蘭雅沒辦法,只能離開,臨走前還回頭看了一眼朱正熙,朱正熙點了點頭,似在安慰她。

  蘇見微看圖蘭雅走了,讓殿上的宮人都退出去,才上前說道:「皇上,原本您喜歡誰,臣妾不該過問,可是圖蘭雅是瓦剌的公主,她此番進京是有目的。難道你打算為了這麼一個女人,要置國家的利益於不顧嗎?」

  「皇后多慮了。」朱正熙回到寶座上,「圖蘭雅跟朕之間什麼都沒有。只是少時相識,有些情分在。」

  「這麼說,皇上與晉王妃也是少時相識?您可知自己乃是一國之君,怎麼可以夜半宣命婦進宮,單獨召見?這要是傳揚出去,晉王妃和皇上如何自處?」蘇見微的語氣不由地急了些。前陣子女官就跟她說看見皇上跟晉王妃在甬道裡說話,當時很多大臣的都在。蘇見微以為是偶然的,沒想到今夜居然公然把那個女人召進宮來。

  難道那個女人占著她曾經喜歡的男人,現在連她丈夫的心也要奪走?她絕不允許。

  朱正熙皺眉,蘇見微闖進來的時候,他便已經有幾分不悅,沒想到她說完圖蘭雅,還要管若澄的事,語氣便不好:「皇后,朕找晉王妃是有要事,你別妄加揣測。天色不早了,快回坤寧宮休息吧。」

  「是臣妾胡說,還是皇上心虛了?前陣子您不是還賜了晉王府一道可以隨意出入紫禁城的權杖嗎?」蘇見微有些咄咄逼人,朱正熙猛地一拍龍案:「夠了!朕的事幾時輪到你來指手畫腳!」

  蘇見微被這一聲怒喝驚住,自覺有些失言,低頭道:「皇上恕罪,是臣妾失態了。」

  朱正熙打開一封奏摺,面無表情地說道:「退下吧。」

  蘇見微不敢再觸怒他,黯然地退出殿外,等回到坤寧宮,她讓宮人都退下去,一怒之下推倒了身邊一個不及人高的多寶閣,多寶閣上的寶貝掉落一地,瓷器摔了個粉碎。

  青茴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問道:「娘娘可有受傷?」

  蘇見微輕輕喘氣,坐在椅子上,看到青茴在收拾,低聲道:「罷了,一會兒叫宮人進來收拾。」

  青茴應是,走到蘇見微身邊:「娘娘也不必如此生氣。這回的事,擺明瞭有人故意傳消息給我們,讓娘娘去觸皇上的黴頭。依奴婢所見,是不是如妃那邊的人做的?」

  蘇見微此刻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冷笑道:「看來我還小看了這方玉珠,居然算計到我頭上來了。改日在內宮設個宴,將圖蘭雅也請來。」

  ……

  若澄自那夜進宮之後,一連幾日都在琢磨那封信的事。皇上不會憑幾句話就打消了對平國公的猜忌,若那封信不是平國公傳遞的消息,到底是誰要陷害平國公呢?

  然而不等她琢磨出個所以然,素雲就跑來告訴她,平國公府被錦衣衛包圍了,沈如錦好不容易才托人遞了張紙出來。

  若澄將紙張展開,上面寫著「公公冤枉」這四個字。

  若澄連忙問素雲:「到底是怎麼回事?」

  「今日宮裡突然有一隊錦衣衛把平國公府包圍了,好像是從平國公的書房的暗格裡,搜出了跟瓦剌人私通的信件。皇上大怒,將平國公府上下幾百口人都抓到天牢裡去了。世子夫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素雲面色嚴峻地說道。

  若澄下意識地站起來,要往外走,可是她要怎麼做呢?單憑這四個字,根本救不了堂姐。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朱翊深去京郊的軍營了,要後日才能回來,眼下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前幾日,皇上分明答應了,先把平國公召回來,今日為何又突然對平國公府發難了?

  「素雲,你去找二哥,問問他是否能來見我一面。」若澄說道。她記得朱翊深說過,平國公的案子是二哥在調查,他一定知道得比她清楚。

  沈雍一家離京以後,沈安序也從沈家的老宅裡搬出來,自己租了個院子,倒是離晉王府並不遠。素雲趕到沈宅,卻被告知沈安序進宮了,還沒回來。素雲又趕到宮門前去等人。

  宮內陸續有穿著朝服的大人出來,她一眼就看出了被幾個官員眾星拱月般簇擁的那個男人。他們似乎在向他道賀,他眉目很溫和,如秋風清朗,微微拱手向眾人回禮。

  「葉大人真是年少有為啊。我們幾個熬了十年,都比不過葉大人從政這一年。竟然已經是吏部侍郎了。」

  「改日一定要去葉侍郎府上討教一番為官之道啊。」

  「哪裡,葉某資歷尚淺,還需向幾位大人討教。車馬在前,葉某先走一步了。」

  素雲連忙縮到角落裡,儘量不讓外面的人發現。

  葉明修走了以後,剛剛還說恭維話的幾人,立刻調轉了風向:「你們知道皇上為何會忽然晉升他麼?據說平國公府出事,就是因為他發現了平國公通敵的證據。」

  「哎,誰能想到平國公府會有這個下場?」

  「這有什麼想不到的?當年的汾陽王府,順安王府,哪一個比現在的平國公府差?還不是一夕之間就完蛋了。」

  幾個人都唏噓不已,漸漸遠去。

  素雲這才從角落裡出來,看著那群人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當年她在蘇家族學見到的那個落魄書生,似乎已經如明月一般高不可攀,人生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只不過這個年輕有為的葉大人,她好像覺得很陌生了。

  而且聽那幾個人話裡的意思,平國公府出事,是因為他?

  過了一會兒,沈安序終於從宮內出來,只不過被一個太監扶著,走路一瘸一拐的。

  「二舅爺!」素雲連忙跑過去,沈安序吃驚:「素雲,你怎麼在這裡?」

  「您這是怎麼了?」素雲扶著他,關切地問道。沈安序向送他出來的太監道謝,摸著膝蓋道:「沒事,跪了大半日,膝蓋有點麻了。是若澄叫你來的?」

  「嗯。平國公府的事情,王妃已經知道了,想請二舅爺去晉王府一趟。」

  沈安序點頭:「正好,你不來找我,我也是要去見她的。」

  素雲扶著沈安序上了馬車,驅車前往王府。這幾日京城雖然平靜,但是巡邏的兵衛卻明顯多了。還有士兵將過往的行人攔下來問話的,素雲的馬車也被盤問了。

  若澄正在府中坐立難安,見到沈安序被素雲扶進來,問道:「二哥,你這是怎麼了?」

  沈安序坐下來,滿不在乎地笑笑:「你們主僕倆怎麼一個表情,沒事,我就是跪了半日,腿腳吃不消。」

  若澄讓素雲去拿藥箱,坐在他身邊問道:「你是為了平國公府的事情,向皇上求情?」

  沈安序收起笑容:「嗯。我覺得平國公不應該與瓦剌的人勾結。可是陝西布政使司上了一道密折,說寧夏中衛的林指揮使有問題。他們正要抓人的時候,林指揮使一家都離奇失蹤了,從他的住處搜出了與瓦剌有關的東西。」

  「林指揮使……就是那個林文怡的父親?」若澄問道。

  沈安序凝重地點了點頭:「葉明修說平國公跟林指揮使私交甚好,兩家還有姻親,林指揮使出問題,平國公也脫不了干係。皇上便派錦衣衛搜查平國公府,果然在書房搜到了重要的證據。可你說巧不巧,派去奴兒干都司宣他回來的錦衣衛,忽然就沒有消息了。我倒不是相信平國公的為人,我對他也不怎麼瞭解,我只覺得整件事都透著古怪,想請皇上三思。可是皇上盛怒之下,聽不進我所言。」

  「二哥看看這個。」若澄將沈如錦傳遞出來的指條遞給沈安序,「姐姐說平國公是冤枉的。她似乎知道些什麼,我得設法見她一面,問個清楚。」

  沈安序的聲音很低:「我瞭解小錦的性子。若她沒有幾分把握,斷不會傳這個消息出來。可現在平國公府的人都關在錦衣衛的北鎮撫司裡,我的職權透不到那裡。王爺又不在,這可如何是好?」

  素雲和碧雲端了茶水進來,碧雲隨口說道:「蕭統領以前不是錦衣衛的嗎?前陣子聽說他在錦衣衛的那個同僚升了百戶,還請他吃酒,也許他能幫上忙?」

  朱翊深去了京郊的大營,蕭祐卻是留在府中的。聽到碧雲這麼說,若澄和沈安序對視一眼,都覺得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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