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梅大俠……請先吃我的……”
“不!先吃我的!”
“我先敬的酒,自然應該先吃我的嘛……”
岳家宇朗朗一笑,伸手將十作余杯酒全推了開去,向那主兒抱拳道:
“請了……”
哪知哪奇醜的主人冷冷地道:
“什麼請不請的!你梅友竹既然來了,自應盡興而歸,難道這些貨色你一個也未看上,非她不可?”
岳家宇不由一愕,一時之間,實在無法回答,但他已隱隱猜出,這些女人,可能是這主兒的侍妾,梅友竹每次前來,必是左摟右抱,極盡人間豔福,但梅友竹志不在此,必定另有一個更美的女人,尚未得手。
他苦笑一下,攤攤手,這種無言的表情,可以代表默認對方的話,也可以代表否定對方的話。
只聞那主兒冷冷地道:
“梅友竹,咱們可不是一半天的交情,我康八為人作嫁,一無所求,只希望你為我留下種子……”
“留下種子?”岳家宇更加迷惘了,不知對方言中之意代表什麼?他聳聳肩,無法作答。
“難道你非她不可麼?”那主兒晃著奇大的腦袋,醜惡的臉上,神色十分駭人,沉聲道:
“須知我康八苟活人世,也只是為了佩佩,難道你連這一點也不能體諒我?”
岳家宇越弄越糊塗,含乎地道:
“你是知道,梅某一生別無所求,只是對絕色女子有所偏愛!但必須是傾城傾國,舉世無雙的殊色才行……”
那主兒面孔扭曲了一陣,冷峻地道:
“康某答應你,但你必須為我留下種子,不能光是不關痛癢地調笑玩弄一番而作罷!”
岳家宇恍然大悟,原來這主兒叫他為他傳宗接代,不由大為震怒,心道:
“世上哪有這等卑鄙無用之人?把自己的妻妾送給別人玩弄,而他自己只要孩子……”
“莫非他失去了傳宗接代的本能?”他言不由衷地道:
“梅某在未看到佩鞏之先……不便向你保證……”
那主兒哼了一聲,拂袖而起,道:
“跟我來……”
岳家宇茫然站起,只感五六隻玉手,同時在他的大腿上狠命捏了一下,他差點叫出聲來。
只聞她們冷冷地道:
“姓梅的,你有什麼了不起,光是玩弄人,從不來實在的!難道我們有豬頭送不上廟門不成?”
岳家宇苦笑一下,真是有苦說不出,跟著康八,穿過三重院落,來到一座圖畫般的小樓之前,道:
“珮珮就在此樓上,希勿使我失望……”
說畢,晃著大腦袋回身離去。
岳家宇怔立在樓上,不由手足無措,上樓?人格有損,不上樓,此行任務無法辦到。
“既來之則安之!”他喃喃地道:
“況且,事在人為,我可以其他方法達到目的,不一定非那樣不可……”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上樓梯,早聞裡嬌滴滴的聲音道:
“梅大哥……”
岳家宇悚然抬頭,只見一個傾城傾國,弱不勝衣的絕色女子,倚在欄杆上,以一雙奪魂索魄的美目凝視著他。
二人相距三四步,岳家宇已可聞到陣陣清淡的幽香散發過來,較之大庭中那些女人身上的香味又自不同。
“珮珮……”他只能說出這兩個字,因為他所知道的只有這些,但最重要的是,這女子所給他的第一個印象,楚楚可憐,美態撩人。
他覺得對這種女人若是口是心非,實是於心不忍。
“梅大哥……你真的喜歡我嗎?”
“這……這當然不是假的……”
“進來從吧……”她輕移蓮步,阿娜動人,步履輕靈得像落英墜地。
進入樓中,岳家宇突感香氣懾人,和暖如春,一切佈置固然極盡豪華,但卻華而不俗。
岳家宇自動坐下,她為他端了一杯茶,坐在他對面,她的美幾乎是集萬紫琴,白琬及紀露露的優點總和。而且另有一種嫻靜典雅的氣質,令人不生邪念。
她微微一笑,道:
“梅大哥,詩作好了沒有?”
“詩?”岳家宇含乎地道:
“作好了……”
他的心“卜卜”地跳著,不知是什麼詩?也不知道何時她要他作詩?
珮佩幽幽地道:
“小妹的已經作好了,不知梅大哥的……”
岳家宇心中一動,道:
“既然珮珮的已經作好了,就請先給小兄看看……”
珮珮伸手掏出一張粉色短箋,上面是簪花小楷,遞給岳家宇。他立即伸手接過,佩珮望著他的手,微微震顫了一下,立即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岳家宇當然沒有發現她的表情,卻在看她的一首詩。
這首詩是:
“君留吳越妾江東,數載深情一場空,葵藿有心終向日,楊花無力暫隨風,兩行珠淚孤燈下,千里家山一夢中,每恨當年羅奇難,相逢難把姓名通!”
後面四句,是岳家宇續上的,無非是傾訴自己的悲怪身世,以及無法成其美事之意。
他放下筆,突感她那一隻手,忽然加勁,抓住了他的肩井穴,不由大吃一驚,道:
“珮珮,你……”
她冷冷一哼,道:
“珮珮姓什麼?”
岳家宇吶了半天,無言以對。
珮珮冷冷笑道:
“你這騙子真是個色膽包天的繡花枕頭!你既要冒充梅友竹,就該打聽清楚!梅友竹到底是什麼樣子?告訴你吧!文事方面,你不在梅友竹之下,武功如何?尚不得而知,但你忽略了一件大事?梅友竹左手多了一個小指,所以他的綽號又叫‘六指潘安’……”
岳家宇暗暗一嘆,心道:
“大事未成,一敗塗地!這怎能怪我?老化子並未告訴我梅友竹左手多一個指頭啊……”
他冷冷地道:
“不錯!在下確實前來冒充梅友竹,既然事敗,就請你給我個痛快!”
珮珮冷冷地道:
“你叫什麼名字,師門何人?”
“不必多問,事已至此,有死而已!”
珮珮冷道:
“依我看來,你這人並非好色之徒,你冒名來此,必有企圖……”
岳家宇又被勾起重大的隱憂,想起在死亡邊沿掙扎的萬紫琴及紀露露,不由長嘆一聲道:
“在下卻有企圖,只是……現在說出來也沒有用,姑娘給我個痛快吧……”
佩珮冷笑道:
“難道你的名字也不能告訴我麼?”
“我叫岳家宇……”
“什麼?岳家驥?”
“不!宇宙的宇!”
“你是岳家驥的什麼人?”
“我們是父子關係……”
她突然鬆了手,岳家宇回過身來,突她駢指如戟,疾點他的結喉穴。
岳家宇偏頭閃身,運起“一元罡”,施出一式“野馬不勒”。“啪”地一聲,二人各退一步。
“好!”珮佩肅然道:
“就憑這份身手,即使不如梅友竹,大概也相去無幾了,你到底有何企圖?”
岳家宇看出她的心地不壞,而且武功也不在自己之下,設若剛才要殺了他,真是手到擒來,易如反掌,立即抱拳道:
“在下有兩位至友,病在旦夕,非‘墨玉誅心球’不能活命,所以在下冒名來此……”
珮珮肅然:
“是誰告訴你的,這裡有‘墨玉誅心球’?”
岳家宇道:
“是一位老化子,在下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及身份……”
珮珮冷冷一笑,道:
“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