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四
這兩人也都是六旬以上年紀,一個駝子,頂上頭髮全禿,閃閃生光,另一個是個老和尚,頂上有一串戒疤,也是光禿禿的。
此刻和尚抓起錫壺,“嘟嘟”灌了十來口,然後放在駝子面前,但這兩人岳家宇都不認識。
駝子抓起來,卻僅用兩個指頭,力道之強,實在驚人,估計這錫壺足有五六十斤,加上壺中之酒,將近百斤,但他毫不吃力,一氣灌了十來口,餘興猶是未盡。
老和尚一把抓過來,說:
“駝子,客氣點!你不能一個人喝乾,現天明還有一個多時辰呢……”
駝子一抹嘴上的酒漬,道:
“老禿,咱們划拳吧!誰贏了誰喝,這樣最公平!”
和尚道:“也好!老衲不見得輸給你!”
二人伸出拳頭,碰了一下,正要開始,駝子道:
“慢著,讓我想想看……”他搖頭晃腦一陣,然後點點頭道:“可以了!開始!”
他喊了一聲“三星照”!伸出兩個指頭,和尚呼出“兩人好!”卻伸了一個指頭,駝子贏了,大嘴一咧,抓起錫壺連灌三大口。
這次和尚也想了一下,二人同時喊著“五魁手”,駝子出了四個指頭,和尚出了五個指頭。
駝子抓起酒壺,道:“你又輸了!”
和尚大聲說:“我也是喊的‘五魁手’,怎說老衲輸了?”
駝子指著他的手道:
“老禿,你想賴是不?你看看這是幾個指頭?”
和尚收回手去,一臉體體之色,原來他這次出的左手,左手小指之後,多生了一個小指,等於六個指頭。他喊“五魁手”,應該由一個指頭,所以算他輸了。
駝子又灌了三大口,和尚直吞唾沫。
於是划來划去,和尚老是輸拳,未贏一次,而駝子大口灌酒,眉開眠唉,毫無醉意,而且聽壺中的聲音,余酒已不多了。
和尚動了火氣,更是有輸無贏,又是兩次,駝子喝乾了壺中之酒,把壺蓋揭開,壺口朝下,哈哈大笑道:
“老禿,駝子謝謝你啦!”
和尚大怒,伸出蒲扇大手,抓過錫壺,兩手一握一扯,錫壺一塊塊地裂碎,往地板上一摔,“蓬”地一聲,大多數碎錫片都截入地板之中,只有一塊碰在另一塊較大的錫片上,飛彈起來,飛向另一邊大櫃之旁。
只聞“卜通”一聲,似乎有人倒下,和尚哈哈大笑道:
“駝子,你輸了!你沒有發現有人在一邊覬覦!”
岳家宇大吃一驚,原來另一邊已倒下一人,正是“魔指追魂”任世度,大概是被和尚的錫片擊中穴道。
這種間接利用錫片互撞襲人手法,比“鴛鴦鏢”猶高一籌,況且任世度身手了得,競被暗算,可見這和尚非同小可。
駝子道:
“其實老夫早已發覺有人,只是未想到是他,這老賊是本幫護法之一,想不到他如此大膽!”
和尚道:
“還不是為了‘三字經’和‘百家姓’兩部秘笈,只是這老賊不知自愛,他就是得到,也不能練……”
駝子道:“老禿,你見過這兩部秘笈沒有?”
和尚道:“見過是見過,但不便翻閱!”
駝子道:
“我曾翻了一遍,‘三字經’全書約百十字,三字一句,深奧無比。‘百家姓’則未翻過,因為該書以火漆封著……。”
和尚道:
“老衲雖未翻過‘百家姓’卻知道書中有一百個人的姓名……”
駝子茫然道:
“若說‘三字經’每三宇一句,乃是武功口訣,尚有可言,‘百家姓’上寫著一百個人的姓名,又怎能算是絕世秘笈?”
和尚道:
“所以你駝子孤陋寡聞,據說‘百家姓’上一百個人名,都是歷代宗師所保留的心法與一招武學,注在每人的名字之下……”
駝子駭然道:“如此說來,幫主已經統學會了!”
和尚哂然道:
“如若學會了,又何必派咱們日夜守護?須知那一百位絕世高手的一招武功,無頭無尾,語言不詳,若非絕世聰明之人,根本無法悟解,況且,即使悟解一招半式,成就也很有限,最少要悟出二三十招,然後再設法聯貫起來,才能獨步天下……。”
駝子道:“你是說幫主迄今一招也未悟出來?”
和尚道:
“那也未必,以幫主的天資,悟出十招八招,當無問題,但能否聯貫起來,就很難說了……”
駝子道:
“那麼幫主在等什麼?為何不繼續研悟?”
和尚道:“你問我,我問誰?”
駝子道:“老禿,你知不知道這樓上有生人氣味?”
和尚嗅了一陣,道:
“不錯!好像是尿布和乳臭氣味……”
岳家宇先是一驚,繼而大怒,分明和尚在轉彎罵他,立即一閃而出,道:
“老禿,你罵哪一個?”
和尚與駝子抬頭一看,同時驚呼一聲,道:
“你……你是誰?”
岳家宇對他們的前鞠後躬,十分不滿,以他們的身份,自不會被他唬得面色大變,岳家宇冷冷地道:
“在下一個小小的護法,自沒放在二位眼中,何必故作不識?”
駝子哈哈大笑道:
“小子,你這套鬼畫符,可以騙騙別人,要想欺騙‘南雞’‘北駝’你可差得太遠了……”
岳家宇沉聲道:
“金某剛剛返幫,發現有人進入此堡,恐是外人,乃暗暗跟蹤而來,想不到是本幫之人……。”
“北駝”對“南雞”聳聳肩,道:
“老禿,想不到這小子耍滑頭耍到咱哥們面前來了,金一航那小子已經死得夠窩囊的,想不到還有人冒他之名,可見這小子也沒有多大出息!”
原來這和尚生了個雞胸,和駝子恰巧相反,由於二人武功相若,乃有“南雞”“北駝”之綽號。
岳家宇自知無法再冒充下去,沉聲道:
“二位既然識破了在下的身份,乾脆就動手吧!”
“南雞”道:“小子,你和本幫幫主有何淵源?”
岳家宇哂然道;
“在下堂堂正正,豈能與他有關係!”
“北駝”肅然道:
“小子,還是老實說出來吧!別以為你是幫主的親人,就敢胡作非為!須知幫主差我二人守護此樓,握有生殺大權,剛才那任世度,就是一個例子,你既然來了!就別想活著出去。”
岳家宇冷冷地道:“任世度死了麼?”
“南雞”道:
“沒有,因他是本幫護法,必須交與幫主發落!”
岳家宇道:“我可否和他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