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喵四十七聲(三更)
姜予家裡完全就是一個人住的, 根本沒打算讓第二個人進來的打算, 除了碗筷之外,樣樣兒都是單個兒。
陸垂野看見電視櫃旁邊有個矮桌,就拿到飄窗上放著, 扯了兩個靠枕放過去,一樣樣把菜放好, 去廚房給他煮了杯牛奶,回來一看他都倒了兩杯酒了。
陸垂野看了他一眼, “你也想喝酒?不怕我酒後亂性對你做點兒什麼?”
薑予極輕的搖了下頭,捏著酒杯小聲:“不怕。”
……我希望這不是個柳下惠卡,陸垂野在心裡憂愁的想。
已經快十一點了, 兩人都餓了, 陸垂野買的菜很多,清淡的辣的都有,薑予看著每一樣都想吃, 挨個兒夾了嘗, 發現每一個都很好吃!
陸垂野光是喝酒看他,說自己餓了卻不怎麼吃,薑予怕他空腹喝酒難受, 輕問:“你怎麼不吃?”
陸垂野放下酒杯,咳了咳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在地獄裡,一群人在吃飯,每人手持一把湯勺, 但湯勺的柄太長,盛起湯來送不到嘴裡,儘管鍋裡山珍海味卻只有挨餓。天堂裡的人湯勺柄也是那麼長,但他們卻吃得無比快樂,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薑予茫然的啊了一聲。
陸垂野看著他涼涼的笑:“……再裝傻揍你了。”
薑予垂眼笑了下,拿起筷子夾了一根青菜遞過來,陸垂野別過頭:“我要吃魚。”
菜已經夾了出來又不好再放回去,只能自己吃了,然後去挑魚沒有刺的部位夾了一點,一隻手接著,另一隻手則是伸長手臂遞到他面前。
陸垂野就著他筷子吃了,忽然看見他手指上有個傷,蹙眉問:“怎麼回事?”
下午打碎杯子割了手,他本來是包著的,但是怕陸垂野發現多問,洗杯子的時候把創口貼撕了,沒想到他還是看見了。
他不在意的笑了下:“下午不小心打碎杯子割了一下,不要緊的。”
陸垂野其實想親親的,但是自己剛剛吃了那個微辣的魚,要是刺激到他的傷口又該疼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朝他勾勾手指:“過來。”
薑予跪坐起來,傾身湊進來,陸垂野伸出手把酒杯湊近他唇上:“嘗嘗。”
“我自己有啊。”薑予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酒杯:“您自己喝吧……”
陸垂野睜眼說瞎話,一本正經的忽悠道:“我這個味兒跟你的不一樣,你嘗嘗。”
薑予湊唇過去嘗了一口,沒什麼不對啊,被他又喂了一口,還是沒覺出什麼不對……明明是一個瓶子裡倒出來的,哪兒有不同?
“沒有啊。”
一連被喂了少半杯酒,薑予已經有點暈乎乎的了,陸垂野指尖摩挲了下他因為吃了辣有些微腫的嘴唇,狠狠壓下了吻他的衝動,收回拿著酒杯的手,被他一把扯住手腕還要再喝,軟軟的撒嬌:“就一口,最後一口。”
陸垂野一句臥槽噎在嗓子眼兒裡,心臟砰砰砰的幾乎砸出去,這小孩兒喝了酒也太……勾人了。
……以後可以經常喝點兒。
“不喝了,喝牛奶。”陸垂野拿過酒杯,那牛奶放進他手裡,待會兒還有事說呢,喝醉了萬一斷片兒,明天不認帳了怎麼辦!
他今晚剛把聘禮要來,正事兒還沒辦呢,不能因為酒誤事。
薑予半闔著眼,委委屈屈的喝了口牛奶,眼巴巴的看著酒然後別過頭,陸垂野失笑的看著他:“下回再喝,你不會喝酒,多了明天不舒服的,聽話。”
“哦。”
兩人邊吃邊聊,吃完飯都快十二點了,薑予有點困了,陸垂野端著水給他洗了手和臉,輕聲問他要不要睡覺,薑予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搖了下頭:“不困。”
陸垂野笑了下,半抱著他坐在收拾完的飄窗上,給他背後墊了個抱枕,膝蓋上放了薄毯,然後去拿自己帶來的東西了。
薑予撐著下巴看他的背影,心裡一陣陣的泛起甜味,他今晚是特地來跟他吃飯的,只要一想到,就覺得開心的腦袋發暈。
他悄悄把手塞進毯子底下,重重掐了下大腿,好疼……
陸垂野拎著東西回來,看見他坐在那兒齜牙咧嘴的,眼圈裡一圈淚花兒,笑道:“你幹嘛呢?”
“我以為是做夢……想試試疼不疼……”薑予垂頭埋在毯子裡,含含糊糊的說了聲,耳朵尖已經泛紅了,不好意思的從兩膝之間看他。
他除了噩夢之外,還無數次夢見過他,夢見他和自己一塊吃飯、一塊洗碗散步、早上第一縷陽光灑進來的時候,他睜開眼睛看見身側他睡顏安詳,皮膚溫熱,有時會抱著他,有時……背對著他。
他沒有奢望太多,第一步能和他一起在家裡吃飯就很開心了。
他說你不怕我酒後亂性對你做點什麼,他說不怕,其實他甚至有點害怕卻又期待他會做點什麼。
薑予倒吸一口冷氣,完了,他對陸垂野的佔有欲好像越來越強了,不僅想要跟他一起配音,他甚至還想把他占為己有,讓他的笑、他的寵,都唯他一人所有。
陸垂野坐在他面前,極輕的捧起他的臉,聲線溫柔到幾乎能滴出水來,又輕又軟生怕嚇著他:“薑予,跟你說個事兒你聽一聽。”
薑予懶懶的嗯了聲:“好。”
“我喜歡你。”
薑予眼睛倏然瞪大。
他說……什麼?
薑予腦子一下子懵了,他今晚喝了酒腦子不清楚,運轉的極慢,整個人幾乎陷在一浪大過一浪的漩渦裡,拼命掙扎還是要被吸進去一樣,忐忑不安的看著他的眼睛,他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
陸垂野捧著他的臉,用此生最柔軟的聲音,一點點去熨平他心裡的冰渣溝壑,“我喜歡你,想追你,想做你將來的陪葬品,好不好?”
他嘴唇動了動,狠狠地揉了下眼睛,聲音微啞的呢喃出聲:“師父您剛才說、說什麼?”
陸垂野極富耐心的一遍遍給他重複,掌心托著他微熱的臉頰,眼睛定定的看著他,“我知道你可能一時之間不能接受,但是我是認真的,想以和你一起睡覺、一起起床、親你、抱你,我保證對你忠誠,不會出軌,只看著你一個人。”
薑予木愣愣的看著他,下巴被他托著,感覺自己已經化身成了木偶,靈魂和身體被硬生生抽離,腦子裡對於中文的理解也瞬間分崩離析,不然他怎麼覺得……聽不太懂他的意思了呢。
他是不是酒喝多了,產生幻覺了……
姜予小心翼翼的開口,張了好幾次嘴才成功發出聲音:“師父……您的意思是……”
他不敢問的太快,生怕自己的這個幻覺馬上就破滅了,心裡的狂喜和害怕在瘋狂的撕扯著,他就像在天平一側的砝碼,哪兒重就往哪兒墜,完全不受控的發顫。
“薑予。”陸垂野看著他,一字一頓的問:“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薑予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看他,又覺得眼裡發霧,狠狠揉了兩下卻越來越糟。
“我想疼你,寵你。”頓了頓,他想起薑予的心結,又道:“我知道你可能一開始接受不了,但是你相信我是真心的就可以,等你能接受了,再答應我。”
——我喜歡你,想追你。
他記了十二年的聲音啊!說了這麼一句話。
薑予咬了咬牙,死死憋著眼裡的淚,感覺陸垂野的額頭貼著他,呼吸撫摸著他,鼻子一酸,熱強忍許久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他在泥淖、在黑暗之中捧出的一簇小火苗,現在燃燒成了灼灼烈火,從萬千星辰成為了他心口的豔陽,霞光迤邐,溫暖灼熱。
薑予點頭,重重點頭:“我願意!”
陸垂野沒有笑,反而是遲疑的看著他的眼睛,聲音有些啞的、認真的詢問他:“那我親親你?”
薑予從毯子裡伸出手,朝他懷裡撲了過去,陸垂野一笑,將這個發顫的身體緊緊地擁抱在了懷裡。
星垂平野,月湧江流,他的江流。
片刻。
“我有東西給你。”陸垂野將他微微拉開,攬在懷裡側坐著,從口袋裡摸出那對耳釘,打開在他眼前,湊近他耳邊,把聲線壓得極低極慢:“老公,這是我今晚回家拿的聘禮。”
姜予聽見他柔軟的老公兩個字心尖一顫,他明明那麼……卻還願意這麼喊他,薑予眼眶一熱又想哭了,趕緊咬了下嘴唇忍住,往他懷裡縮了縮,小聲道:“師父……我沒有耳洞。”
“我知道,我也沒有。”陸垂野捏了下他的耳垂,湊上去輕輕吻了下,轉瞬即逝的鬆開了,指尖微微摩挲:“怕疼嗎?”
薑予搖了下頭:“不怕。”
陸垂野輕笑了聲,打開自己帶來的小箱子,是從柳溪螢實習的單位買來的打耳洞和各種消毒用具。
“你先給我打一個,我看看疼不疼。”陸垂野摸了摸他手腕,柔軟的哄著他,“疼的話咱們就不打了,我再給你買別的。”
“我、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