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顆狗頭

　　章子墨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洛， 元， 青。”

　　洛元青差點脫口而出“叫你爸爸幹什麼”。

　　好險忍住了，接著又聽章子墨說：“你今天對小初說了什麼？他回來之後，一直不對勁。”

　　洛元青慢條斯理地說：“你直接問他不就好了？”

　　這時候洛元青聽到電話裡傳來宋初細軟的聲音：“子墨，你別鬧了， 哥哥又不會欺負我， 今天還給我借錢了。”

　　999奇怪地說：“宋初在幫你說話。”

　　洛元青聳聳肩， 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他本來就是個標準的聖母小白蓮。而且他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他是無法感覺到他對旁人的傷害的，他認真地認為自己很崇高、很無私， 很有奉獻和犧牲精神。比如，讓章子墨做原主的情人換那一百萬，在他眼裡不是什麼交易， 而是對原主的憐憫。”

　　999半晌無語，接著又道：“你們人類，真的……很……一言難盡。”

　　“人類可怕著呢，尤其是男人。”洛元青語重心長地說， “所以以後有男人對你花言巧語，你可不要輕易相信哦。”

　　999：……

　　洛元青一會兒沒說話， 章子墨也沒有對他說話， 而是低聲安慰了宋初一會兒，又走到了相對安靜的地方，繼續咬著牙對著電話說：“洛元青， 你又給小初借了二十萬是嗎？”

　　洛元青道：“不用謝，都是我應該做的。”

　　章子墨被懟得一下不知道說什麼，過了一會兒才壓低聲音說：“用不著你裝好人。”

　　洛元青頓時就怒了，略微拔高音調，道：“第一，我沒裝好人，我借錢給他是要收利息的。第二，我不給他借錢，你給嗎？”

　　章子墨再次被懟得說不上話，聽筒裡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對方顯然被氣得不輕，正要開口說話的瞬間，洛元青當機立斷，再次開口：“現在減輕盧女士的痛苦才是首要的，好好讓她在醫院養著比什麼都強，和我慪氣也沒用，你別那麼幼稚。”

　　說完這話迅速地掛了電話，而後拍腿大笑，想著對方暴跳如雷的模樣，洛元青渾身都十分舒適。

　　999提醒洛元青道：“宿主，你剛才又獲得了五千系統點數，但任務目標對你的厭惡情緒又上升了。”

　　“沒事沒事。”洛元青胸有成竹地道，“章子墨這種年輕自負的小渣男，很好搞定的。”

　　999非常懷疑，道：“很好搞定？”

　　洛元青非常愉快地說：“是啊，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知道吧？我的計畫就是讓王八小渣男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先把他爆錘一頓，再對他好一丟丟，他就會瘋狂愛上我了。”

　　999冷笑，道：“我怎麼覺得你只是私心想爆錘章子墨呢？”

　　洛元青無辜地眨眼道：“是你的錯覺吧。”

　　“呵呵。”999接著道，“簡明扼要，說說你的計畫。”

　　洛元青點頭道：“你應該看過他拍攝的都短片作品和攝影作品吧？非常有衝擊力，其實他真的蠻有才華的，只不過學藝術學入魔的人，多多少少在性格方面有點小毛病。他的人就和他的作品一樣，激進而有張力，透著年輕的狂妄，但其實很單純幼稚，甚至可以說是蠢。所以他一直搞不清楚，他對原主從來就是有感情的。”

　　999很驚訝：“有感情？”

　　洛元青微笑道：“在我看來，章子墨對原主比對宋初的感情深得多，否則不會在原主死後那麼傷心。而且這感情是從小就有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原主太優秀了，不僅什麼都能自己扛，還能照顧他。這對他幼稚的雄性自尊心有衝擊，而且原主這個人，也不怎麼會表達情感，他們之間老是有衝突和誤會，這就是相愛相殺啊。你再看宋初，就不一樣了，既柔弱又溫順，非常能滿足章子墨的保護欲，再加上還能激發章子墨的創作靈感，章子墨自然偏向宋初。”

　　999又問：“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對章子墨順從一點讓他對你提高好感？”

　　“美得這小王八的。”洛元青滿臉都是嫌棄，接著說，“我們從原主的記憶裡也看到了，原主從小到大是怎麼對章子墨的？這兩年多以來，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對他溫柔順從，但這小王八就是這副死德性。讓我去討好他沒門，我付了錢的，我才是金主爸爸！”

　　999只好祝福洛元青錘得開心。

　　洛元青開心了幾天，也晾了章子墨幾天，優哉遊哉夠了，才給章子墨發了個消息。消息的內容很簡單，只是酒店位址和房間號。

　　晚上八點，洛元青已經在酒店洗好了澡，換好了浴袍等著，沒一會兒聽到敲門聲，洛元青抓了兩把自己的頭髮，便走過去開門。

　　章子墨一臉煞氣地站在門口，表情看上去相當不爽。

　　洛元青懶得照顧他的情緒，轉身就走到了辦公桌前，章子墨也不吭聲，脫下外套就往浴室去，洛元青有些不耐煩，叫住他說：“過來。”

　　章子墨站住，不悅地道：“我洗澡。”

　　洛元青也非常不悅，道：“洗什麼澡？過來。”

　　章子墨微微有些愣，轉頭看著洛元青。

　　洛元青剛剛洗完澡，鬆鬆垮垮地穿著浴袍，雖然依然把渾身遮得非常嚴實，但能夠想像，那根浴袍帶子一扯，他瑩白的身體就會毫無保留地展露出來。他的頭髮剛洗過還沒有擦乾，髮絲淩亂，水珠順著脖頸緩緩地往下淌。他斜斜地靠坐在辦公桌的邊緣，目光沉沉地看著自己。

　　這樣子的洛元青和他平日裡嚴肅正經的模樣比起來，多了幾分慵懶的性感，莫名讓人口乾舌燥。

　　章子墨從小就知道洛元青長得好看，以前還以洛元青為主角拍過許多練習的作品，還給洛元青畫過很多畫像，只是後來他們關係轉惡，章子墨就將這些照片和短片都扔了。

　　看到這樣的洛元青，不知道為什麼，章子墨突然想起了很小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洛元青。

　　那時候他和他爸媽剛搬進那棟環境惡劣的小四合院，對未來的一切都充滿的迷茫。那時候，洛元青從房裡走出來，穿著一件米色的毛衣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的洛元青，是章子墨目之所及一片灰暗中唯一的光亮。

　　只是後來，一切都變了，洛元青變成了一個圓滑市儈、在上流社會遊刃有餘的精英人物，用一百萬買了他三年的時光，把他當成一個出來賣的鴨子。

　　章子墨心中湧上一陣怪異的感覺，情緒很快從回憶之中抽離，繼續以那副厭惡的神情看著洛元青。

　　洛元青一點也不惱，又說：“過來。”

　　章子墨幾步上前，單手抓住自己T恤的下擺往上一拉，一秒就脫下了這件T恤，而後他上前幾步，伸手要解洛元青浴袍的腰帶。

　　手指觸到腰帶的那一刻，章子墨的喉結輕輕滾動。

　　不管現在的他怎麼厭惡洛元青，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洛元青非常有魅力，非常能吸引人，他和洛元青也十分契合，因此僅僅是這樣近距離地聞著洛元青洗完澡以後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味道，他也能迅速地有感覺。

　　就在這時，洛元青緩緩抬起手，用食指抵住章子墨的胸口，將他往遠處推。

　　章子墨低頭，不明所以地看著洛元青。

　　洛元青掩飾了自己的嘲諷的笑意，轉身繞到了辦公桌前坐下，拿起厚厚一摞銀行流水單往桌面一扔，道：“拿去，把裡面每一筆大於五百的支出都給我劃出來，按照這張表格上的分類填好支出時間、類型、收款方。”

　　章子墨一時沒明白，瞪著洛元青看，洛元青也不解釋，已經拿起了筆，開始認真地在一遝資料上寫寫畫畫。

　　於是章子墨就那麼光著上半身，挺著下半身，傻叉呵呵地站在洛元青對面半天，好一會兒之後，章子墨才反應過來，洛元青根本沒有和他做那事的興致。

　　那一瞬章子墨感覺自己又蠢又低級，一股怒氣直沖腦門，他的臉瞬間漲紅，拔高音調道：“洛元青，你什麼意思！”

　　洛元青頭也不抬地看著手上的資料，說：“我沒說清楚？很簡單，只需要將五百以上的支出都列出來。”

　　章子墨咬著牙瞪了洛元青半天，最後抓起自己的衣裳就要走，這時候，洛元青再次開口，輕飄飄地說：“我出了錢讓你陪我，怎麼陪自然是我說了算。你要走也可以，早點想辦法把我的錢還上。”

　　章子墨頓時站住腳步，回過頭來狠狠地盯著洛元青。

　　洛元青面無表情地將手裡的銀行流水單舉起來，對著章子墨。

　　章子墨還緊緊咬著牙，和洛元青對峙著，好半天都不肯服軟，洛元青眼看將這個小王八氣得差不多了，也放軟了聲調，略微疲憊地說：“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章子墨怔了怔，而後渾身繃緊的肌肉不自覺地就放鬆了下來，他被洛元青疲憊的神情抓住了目光，心裡湧上了他自己都沒辦法控制的彆扭。

　　於是章子墨突然想起來，前段時間洛元青好像隨意提過一次，他最近正在打一個離婚訴訟，對方似乎買通了他事務所裡的某人，他掌握的資料和證據洩露了好幾次。現在還查不出來那個叛徒是誰，洛元青也不想打草驚蛇，因此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暗暗地觀察著每一個人。

　　如果每一個人都不值得信任，那麼許多繁瑣的工作，就需要洛元青自己一個慢慢去折騰。

　　但……洛元青還有一個信任的人，就是自己。

　　章子墨心情非常複雜，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洛元青。

　　洛元青開口，聲音有些倦地說：“過來。”

　　999沒忍住在洛元青的腦子裡潑冷水說：“他會過來才……額……”

　　999的話還沒有說完，章子墨就走了過來，一把拽走了洛元青手上的一遝紙。

　　“……”999震驚道，“我不懂男人，這是什麼操作？”

　　洛元青輕笑：“斯德哥爾摩啊斯德哥爾摩，只要我稍微示弱，小王八渣男立刻找不到北。這可能就是愛，愛字你知道怎麼寫，左邊一個貝，右邊一個戔。”

　　999：……

　　總之，不管999如何震驚，章子墨還是回來了，穿好衣裳按照洛元青的要求做事。

　　洛元青也沒有搭理他，表面上坐在辦公桌前認真地工作，實際上早已經將身體交給了999託管，自己睡大覺去。

　　於是章子墨熬到半夜，每次困得不行了，抬頭看到的都是洛元青全神貫注工作的樣子。

　　章子墨不願輸給洛元青，因而繼續咬牙做事，比之前還要認真。

　　但後來還是熬不住，章子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太陽剛剛升起，陽光並不刺眼。

　　原本在章子墨手上的資料已經被拿走了，他身上還蓋著被子，洛元青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酒店，現在只剩下章子墨一人。

　　章子墨慢吞吞地坐起來，總覺得鼻尖還充斥著洛元青昨天那股沐浴乳的味道，他呆坐了很久，直到目光被放在電視櫃上的東西地刺了一下。

　　那是十張鈔票。

　　作者有話要說：

　　愛字就是這麼寫→貝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