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顆狗頭

　　扔下這句話，尹覓拎起自己的外套，轉身就走。

　　洛元青假惺惺地喊了兩聲“覓哥”，卻沒有跟出去，而是站在二樓陽臺上，看著尹覓帶著一肚子的火去開車，把油門轟得“嗡嗡”響，得到了隔壁鄰居一句“傻逼沒藥醫”的美好祝願。

　　洛元青站在二樓揮手歡送，尹覓走了之後立馬倒在沙發上翻滾大笑，對999道：“感冒藥，你看到了嗎？他臉臭成那樣，太爽了！”

　　999道：“恭喜宿主，中度打臉渣男一次，獲得系統點數5000。”

　　洛元青又有點失望：“這才5000啊，只夠買幾個屁的。希望渣男多多努力，把臉伸過來給我打腫。”

　　999不滿地冷聲抱怨：“剛才你差點ooc了，你ooc我需要動用很大的能量減少後續連鎖反應，說不準會死機，很麻煩。”

　　洛元青嘿嘿直樂：“就想懟他啊！讓他一直仗著原主的愛意有恃無恐，活該。你別擔心，我沒有超過ooc的線啊，否則你直接就警告我了吧。這感覺真爽，在ooc的邊緣瘋狂試探！”

　　“……”999道，“沒有過線，但你悠著點。還有，任務怎麼辦？他很生氣。”

　　洛元青搓了搓手說：“任務進行得非常好，他以為只有他會抽一鞭子給一顆糖啊？我也會，我現在就給他抽鞭子，抽完就等渣男自己屁顛屁顛地回來。”

　　999十分懷疑：“真的會自己回來？”

　　洛元青高深莫測地道：“嗯，會的。接下來我們要看藍煦小寶貝兒的了，他在熱搜上掛了我們的照片那麼久，錢可不是白花的。”

　　999沒明白，但洛元青也懶得多解釋，只是說：“幫我盯著尹覓，回來的時候告訴我。”

　　之後洛元青就開始挺屍，優哉遊哉地休息著，而尹覓那一邊，卻不那麼好過。

　　尹覓從家裡離開之後，就搬到了他的另一套公寓裡，這段時間通告不多，尹覓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留在公寓裡胡思亂想。

　　比如昨晚，他就一晚沒睡，一直在想為什麼洛元青還不給他打電話認錯。明明在冰島的那段時間，洛元青一直表現得對他非常黏，每次給洛元青發消息他都是秒回。

　　他從家裡出來的時候，猜測洛元青不可能忍得過一天，而現在，已經整整三天了，洛元青都沒有一個電話。

　　當然，他並不知道那些黏糊糊的消息都是999通過資料運算類比了洛元青的口吻發的，也就是說尹覓得意洋洋地和一堆資料信號談了半個月的戀愛。

　　尹覓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機有問題，拿起來反反復複地看，開機又關機不停地確認，手機沒有問題，而洛元青就是沒有一個電話，甚至短信也沒有一條！

　　那天從就家裡帶出來的火氣，沒有消下去，反倒是更嚴重，嚴重到讓他時時刻刻都忍不住要想洛元青那張白淨漂亮的臉。

　　又想起了洛元青，尹覓再次將手機拿起來看，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尹覓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我就知道！尹覓在心裡想，洛元青根本就不可能放下我！現在忍不住了吧，來找我了！

　　尹覓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將自己臉上的表情調成成為了冷冽的模式，這才到門口，一把拉開門。

　　尹覓想，既然洛元青自己知道錯了，就大發慈悲地原諒洛元青。當然教訓還是要給一點的，否則他……

　　“怎麼是你？！”尹覓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段菀瑤，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段菀瑤本來帶著笑的臉一下陰沉了下來，她委屈地看著尹覓，道：“不是我是誰？你在等誰？”

　　尹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不死心地將門拉開，走出去在走廊裡左右看，而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

　　洛元青不在這裡。

　　尹覓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這麼失望過，他茫然地倒退了幾步，看到了段菀瑤泫然欲泣的臉。

　　“覓哥！”段菀瑤氣惱地想要尖叫，尹覓卻只是無言地看著她。

　　可那模樣，分明就是人在這裡，心已經不在這裡了。他在等著誰、在想著誰，不言而喻！

　　這一個月，段菀瑤眼睜睜地看著尹覓一點點改變了對洛元青的態度，而她無論怎麼做，都無法挽回這一切。因為這些改變發生地如此突然，好像一覺醒來，洛元青就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尹覓也變了，然後他們之間的關係跟著也變了。

　　段菀瑤不能接受這一切！她跟在尹覓身邊這麼多年，最後憑什麼得到這樣的結果？她一把抓住了尹覓的手臂，帶著哭腔說：“覓哥，你不要再想洛元青了！”

　　尹覓回神，盯著段菀瑤，像是有人在他腦袋上給了它一錘子，一下把他給錘醒了，他突然意識到，這幾天自己想洛元青的頻率已經高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段菀瑤繼續死抓著他的胳膊說：“覓哥，你醒醒，你明明不是同性戀的！最開始如果不是洛元青自己貼上來纏著你，你怎麼可能和他有什麼瓜葛？你要想清楚，你不可能真的喜歡他，你現在的感覺，只是一時的錯覺罷了！你根本就不是同性戀！”

　　“我喜歡他？”

　　段菀瑤說了一大段，尹覓卻只聽到了這幾個字，然後整個人都震驚了。

　　段菀瑤頓時怔住。

　　如果不是她多嘴，尹覓肯定不會往那個方向去想，現在聽到人在他耳邊這樣一提，他反而是不可控制地想起了這些年來的種種。

　　他對洛元青，真的是全然的利用嗎？他在遇到洛元青之前的確是很反感同性戀，但洛元青給他表白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並不是拒絕。如果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他真的能忍受一個同性戀在自己的身邊那麼多年嗎？

　　尹覓突然感覺自己被自己給繞暈了，腦子裡一片亂七八糟，慌忙就否認道：“你胡說些什麼，我不喜歡他！”

　　段菀瑤頓時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說那些，慌忙轉移話題道：“是，我就是說你不喜歡他！覓哥，你不是說過，只要得了金樂獎，你的事業就能穩固，到時候你就能回到我的身邊了嗎？”

　　尹覓腦子暈暈乎乎的，又想起自己也這樣對洛元青說過謊：只要得了金樂獎事業穩固，到了出櫃也不會影響資源的時候，他就會公開和洛元青的關係。

　　這些年，洛元青也是為了這樣一個承諾，一直在努力著。

　　他廢寢忘食地創作，為了找合適的配樂樂器四處奔波，他的心血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並且從來不求一點回報。

　　尹覓突然感覺自己特別頭痛，段菀瑤還是那副哭哭啼啼的樣子，更讓他煩躁不已。他感覺自己需要一些時間來整理自己的頭緒，於是打斷了段菀瑤的哭訴，根本不管段菀瑤的心情，以“要休息”為由，打發段菀瑤離開。

　　段菀瑤仍舊不甘心，都走到門口，又回過頭，怨憤地道：“覓哥，你在這裡想著他，你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嗎？他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對你死心塌地呢？他說不定早就背叛你，和別人在一起了！”

　　尹覓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冷聲道：“你說什麼？”

　　“我說，他可能早就攀上高枝了！”段菀瑤氣得直發抖，“藍煦都給他表白了！他肯定巴不得馬上和藍煦攪和在一起，說不定你今天回家，他人都不見了！”

　　尹覓頓時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微微張著唇，僵硬了片刻後，他狠狠地盯著段菀瑤，道：“你什麼意思？你說藍煦對他表白了？”

　　段菀瑤震驚地看著尹覓的表情。

　　憤怒，嫉妒，不甘……尹覓現在的樣子，就和她平日爭風吃醋一模一樣。若是不提藍煦，尹覓還能稍微控制自己的情緒，但說到藍煦對洛元青表白，尹覓瞬間就炸了。

　　她又說錯話了，今天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把尹覓往洛元青身邊推。

　　但現在她也收不回那些話，只剩下滿心的後悔，讓她徒勞地抓住尹覓的胳膊，惶恐不安地道：“覓哥，我是真的喜歡你的，我等了你這麼多年……”

　　尹覓沒有給她說完話的機會，直接甩開她的手，咬牙切齒地大步走開。

　　他現在心裡慌得要命，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立刻見到洛元青！

　　“覓哥！”段菀瑤又氣又急地看著尹覓離開的背影，終於意識到，她已經徹底輸了，自己這麼多年付出的感情，都成了一個笑話。

　　可沒有人逼著她介入洛元青和尹覓之間的，是她自己的錯，她明知道尹覓是個渣男，卻還是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

　　所以現在被傷了心，又能怪誰呢？

　　*

　　在趕回別墅的半道上，尹覓也知道段菀瑤說的“藍煦表白”是什麼意思。

　　之前和洛元青的照片掛了那麼多天的熱搜，藍煦一直沒有反應，今天接受採訪，記者提到了照片，問照片上的人是誰，和他是什麼關係。

　　他的回答非常地曖昧肉麻。

　　“……那是一個對我來說非常特別人，他和我一樣對音樂有著熱忱的愛意，又有著卓絕的音樂才華，我非常、非常地欣賞他。”

　　記者感覺挖到了大新聞，繼續問：“那你們之間的關係，是真的非常親密嗎？”

　　藍煦對著鏡頭苦笑一聲，道：“我們算不上是朋友，只見過兩次面，他連名字都不肯告訴我就匆匆忙忙離開了。我倒是想和他親密，卻連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他都不知道。”

　　記者笑盈盈地繼續說：“可你是大明星啊，他現在或許就在螢幕前看著你呢，你有什麼要對他說的嗎？”

　　藍煦轉頭，用深邃如海的眼眸望著攝像機，目光就像是透過那那攝像機，溫柔地傳遞到了那個人的面前。

　　他嘴角帶著一點淺笑，道：“和你暫且分開的這幾天，我又寫了一些旋律，可我始終覺得不對勁，能和你再次合作就好了，我們一定能將這些旋律片段，組合成一首完美的曲子。如果你真的能看到的話……嗯，我非常期待我們再次見面。”

　　藍煦俊美得仿佛雕塑一般的臉龐在浪漫的暖黃燈光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顏色，他坐在那裡看著攝像機，略微失落的表情像是被拋棄的小野獸，簡直能把人的心給揉碎了。

　　“！！！”正在刷微博看著熱搜的洛元青的心開始飛快地跳動，慌忙對999說，“天呐，藍煦小寶貝真是太懂得發揮自己的美貌攻勢了，我簡直忍不住，現在就想撲過去！”

　　999有些奇怪：“他不是知道你是誰了嗎？為什麼說不知道？”

　　洛元青捧著手機反復看藍煦的視頻，回答道：“因為我的人設就是很膽小啊，他怕嚇到了我了，只好用這種迂回的方式刷一刷存在感。畢竟這些天我一直在這個房子裡宅著沒有出去，他也不可能沖進來找我。不過，你信不信我現在只要出了這道門，他立刻就能有五百種和我偶遇的方法。”

　　999毫無情趣地回答：“現在要出門嗎？不過尹覓快回來了，大概還有十分鐘的車程。”

　　洛元青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抱怨：“怎麼不早說？影響我發揮！趕緊把屋裡所有燈都給我關了，速度要快！”

　　與此同時，看完藍煦採訪的尹覓，已經將油門踩到了最底，正在一路狂奔朝著別墅趕來。

　　他抓著方向盤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咬牙咬得臉都扭曲了。

　　他是不敢公開出櫃的，那樣會極大地影響他的資源，他以為藍煦也不敢，所以之前的一切他只當做藍煦賣腐炒作，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今天藍煦的採訪卻深深刺激了他，藍煦雖然沒有直接出櫃，但也並沒有掩蓋什麼，如果洛元青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說不定真的會當眾表白。

　　藍煦像是來真的！

　　還有，藍煦是真的不知道洛元青是誰嗎？他或許已經查到了，搞這些事情都是為了引誘洛元青。

　　而洛元青呢？這個腦子裡只有音樂的傻子，會不會被藍煦的才華所吸引？

　　尹覓越想，越是覺得心裡惶恐，而當車停在別墅門口，看到整個別墅沒有一盞燈還亮著的時候，他瞬間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