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其實這麼長時間，雖然沒有人跟牛家夫妻明確說過方陌要走，但是人有時候的第六感也是很準確的。而且隱約他們也聽說過秦東和楚玉海要離開，所以他們倆之前就偷偷傷感過，萬一少爺也要離開，他們可怎麼辦。

　　但哪兒有什麼怎麼辦呢？他們本來就什麼都攔不住。所以即便方陌現在過來親口跟他們說，兩口子也只是眼圈發紅，最終還是只能叮囑他要好好的。

　　“雖然我們也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大概就跟去仙界一樣吧？”牛嬸兒這麼問。

　　方陌點頭：“嗯。是這樣的。”

　　牛嬸兒笑了：“既然是只有大本事的人才可以做的事，那麼你能做就證明你已經很了不起了。我們兩口子在清風山上現在過的都是被人伺候的日子。除了教那些新入門的弟子種地和做菜，過的比山下那些有錢人家的員外爺還清閒。這裡又都是好吃好喝的，你只管放心的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我們兩個老傢伙你不用擔心。”

　　牛叔不善言辭，但眼神中的關切和不捨已經比得上千言萬語了。方陌嘆了口氣。分別送給牛叔牛嬸一人一塊用靈石製作的墜子。“這是我親手打磨出來的，給你們留作紀念。我和九哥爭取能盡快回來。比起師父和師叔，我們總是要自由一些的。”

　　方才方陌也有簡單的說了一下秦東和楚玉海的身世。牛嬸兒沒想到平日裡最溫柔和善的楚仙師居然有這樣的身世，心裡也是心疼。“你們還是保護楚仙師更要緊。他是個好人，不應該被人這麼欺負。”

　　“嗯。嬸兒，您說如果我為了給師叔出氣，要是對師父的親人做出什麼不禮貌的事，算不對嗎？”對於牛嬸兒，方陌有一種本能的依賴感。或許她是方陌兩輩子遇上的第一個對他真心實意呵護照顧的女人吧。

　　牛嬸兒是個敢想敢說敢做的女人，對於方陌的問題，她只能有一個答案，因為她是站在楚玉海這邊的。“當然不算不對。保護自己的親人長輩，這是應該的。不過我覺得，為了讓你們倆更師出有名，乾脆讓他們知道你們是楚仙師的徒弟好了。”

　　方陌眼睛一亮：“對啊。這也不錯。反正我這些本事，也多半是師叔教的。行。這事兒我一會兒就去過跟師父說。不過……我真的捨不得你們啊。”

　　牛嬸兒的眼圈又紅了。“傻孩子。這也是對你的歷練。既然你跟肖九又很多很多事情要去做。那就不要再把我們放在前面攔著你的腳步。那我們不就成了你的絆腳石了？你要知道。我們兩個只要知道你平安健康快樂就比什麼都強。”

　　這時候，牛叔從自己的腰上掛著的小布袋裡摸出一枚銅錢，然後從一旁的櫃子裡掏出了牛嬸兒平時縫補東西用的紅絲線。“我們倆也沒什麼能送給你們的。咱們飛仙村有一個老傳統，百年以上的銅板能闢邪擋災。這枚銅板還是當年我爺爺留給我的。我也沒有孩子，今天我就把它給你當個護身符吧。日後不管你走到哪裡，看到它就當是看到我們了。

　　從牛叔牛嬸兒那邊出來，方陌直接就去找了師叔。

　　楚玉海見老十滿臉著急的樣子，有些好奇。”怎麼了你這是？“

　　方陌湊到師叔身邊：“師叔。您說，牛叔牛嬸兒為什麼這麼多年也沒有自己的孩子呢？您說過，他們身體健康，沒有疾病啊。”

　　楚玉海愣了一下，隨後笑道：“有無子嗣全看功德福報或是前世孽債。牛家夫妻命中無子，且他們也沒有求過。你急也無用。”

　　方陌皺著眉頭：“為什麼會這樣。就沒有辦法嗎？”

　　楚玉海示意方陌坐下，然後問：“你是因為自己要離開，所以想要讓牛家夫妻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來沖淡對你的想念吧？”

　　方陌點頭：“嗯。牛叔牛嬸兒真的把方陌當成了親兒子看待。我雖然不是原來的方陌，但是我承這份情，也知道他們是真心待我好。所以我不希望他們到了年老之後，在思念我的情緒下離開這個世界。我只要一想到這個，現在就很難受了。”

　　楚玉海嘆了口氣：“但是這是每一個人的命數。你雖然不捨也無可奈何。強求而來的孩子即便我有辦法，將來也是他們的冤孽。何況他們心清眼明，知道你要做什麼，更知道他們自己日後要面對什麼，你這般糾結，不過也是自己的心態罷了。人生百年，你的師兄師姐會把他們當做親人善待養老送終的。”

　　方陌低下頭：“那也不是我。師叔，他們是我兩輩子遇上的，第一個對我真心實意好的人。比九哥和您還有師父更早。”

　　楚玉海站起身，走過去拍了拍方陌的肩膀：“今世他們對你有恩，你承了他們待你雙親般的情誼，他們的來世你就會還他們的情，所以不用擔心沒有機會報答。”

　　方陌抬起頭：“可以這樣？”

　　楚玉海笑著點頭：“不是可不可以，是一定會如此。修仙之人即便不受生死束縛，而仍舊在天道輪迴因緣果報之中，欠了的要還，虧了的會收。沒有誰能超脫其外。修仙之人，更沒有必要計較前世今生，等到將來真正可以大乘之時，重返時間飛躍未來都不是問題。你想看他們，不靠輪迴，也可以靠自己。”

　　“不但能穿梭世界，還能穿越時空？”方陌真沒想到還是這樣的。

　　楚玉海面容平靜，但眼神中卻有隱隱的興奮和嚮往。“這些是我最近在整理藏書閣的時候，看了那些從金雷城裡拿出來的書籍，那裡面有寫到這些。大乘後便可渡劫，渡劫後就能超脫修行升入仙界。這雖然是修煉之人的角度，但既然仙人可以擺佈其他世界，那轉換時空和時間，又有什麼不可能呢的？”

　　“如果是那樣，我應該就能找到我的父母，弄清楚我的身世了。對了師叔。我還有一件事要跟您和師父說。方才牛嬸兒建議我到了封魔界之後，我就喚您師父，喚師父師爹。這樣我和九哥護著您就更加名正言順。免得那些秦家人嘰嘰歪歪。”

　　楚玉海知道是徒弟的好意，他跟秦東也的確不分這些，所以笑著點了頭。“我知道你們護著我，這麼做也都是為了我。我哪裡還能說你們的不是。但是到時候也不要太針鋒相對。秦家雖然很多人都十分勢力，但卻不是沒有好人。”

　　方陌看著楚玉海，十分認真的問：“那師叔，您能跟我說說秦家都有些什麼人，是個什麼格局嗎？我總要做到心裡有數，到了那裡才不會抓瞎。要是去問師父，他雖然對秦家也不滿意，但那畢竟是他的家族。他肯定客觀公正。您說我就覺得靠譜了。”

　　紅輪和胡小出關的這一天，正好有一批孩子上山試煉，韓天寧作為掌門，可以說是事事親力親為，尤其是對這次這波弟子，聽祝凱豐說資質都還不錯，其中有一個女娃子的天資最佳，是仙級的木靈根，而且很聰明。雖然年紀是這次上山試煉的孩子當中最小的，只有八歲，但一路上卻能對一些大一點兒的孩子諸多照顧。只這一點就已經讓這一次下山負責帶新人上山的祝凱豐看重的了。

　　韓天寧第一眼看到這個孩子，也覺得還不錯。但是他們也不能僅憑第一眼的印象就決定收人。第一個試練陣很重要。如果在陣法裡，他們沒有能做達到心性的要求，那麼表面上表現得再好，內心裡不夠堅定，那也是沒有用的。

　　就在觀陣鏡前看著這些孩子試煉的樣子，韓天寧表情嚴肅目不轉睛。見他這麼認真，沒有人過來告訴他胡小已經出關了。

　　突然間，一道紅光出現在觀陣鏡中，一個身穿紅衣的俊美男子出現在那個叫戎娘的小姑娘面前。“小娃娃，要不要隨本大仙到仙山修煉？”

　　戎娘先是被這個俊美男子的容貌給驚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人，雖然她還小，不知道怎麼形容，但是她就是覺得，這個男人的頭髮絲兒都好看的讓他移不開眼睛。而且這個男人的話彷彿有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她聽完之後本能的想要點頭。要不是她還記得自己是來清風山拜師學藝的，她怕是已經著了道。“不。我要拜韓仙師為師！”

　　那俊美男子笑了。“韓天寧有什麼好？人古板又不苟言笑。不會說好聽的哄人，還總喜歡教育人。你跟他學藝多無趣啊。跟著我。我每天帶你吃喝玩樂遊山玩水，還能讓你的很快就成為大修士。你是女孩子嘛，要漂漂亮亮的才好。你要是做我的徒弟，我可以把天下間最好看的衣服，最華貴的首飾都給你。你過的一定比皇宮裡的公主還幸福。”

　　戎娘雖然年紀小，也知道這些是誘惑。但是正因為年紀小，如果認死理兒的話，才很難被蠱惑。“可是，我們不認識，你為什麼要對我好呢？娘親說，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陌生人給自己的好處多是騙人的。爹爹也說，天上不會掉銅板，天下沒有白吃的肉包子。所以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

　　俊美男子的表情有一絲裂縫。但是他還想努力一下：“怎麼會呢？我長得這麼好看。絕對不是壞人。我沒有騙你。”

　　戎娘晃了晃小腦袋：“那你一定是騙我了。伯娘說，漂亮的男人說話最不可靠了。你這麼好看，說的肯定是謊話。不要妨礙我拜師。我只要跟韓仙師學藝！”

　　俊美男子站直身子，這會兒腮幫子已經氣鼓鼓的了。“你這小妮子，真是不討人喜歡！”

　　觀陣鏡前的韓天寧哭笑不得：“小小，不要胡鬧。快出來！”

　　那俊美男子扭頭，正是對著觀陣鏡的方向。“你還能認出我來啊？”

　　韓天寧看著跟之前胡小完全不同的一張臉，笑道：“我認識的是你，而不是你的容貌。縱使你變多少，在我心中都是一樣的。快出來吧。沒能去接你出關是我的不是，可這試練陣對這些孩子很重要，你莫要干擾了他們。”

　　一道紅光在戎娘面前消失，眨眼間，胡小出現在了韓天寧身邊。“韓大哥！我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