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我沒任何意見,你可以走了!”
“既然……二哥不讚成,就當我沒說吧!”
“你走,我困了!”
“是!”司馬長嘯低頭轉身退了出去。
“哼!荒唐!”司馬長江眼睛瞪得老大。
“大公子!”老蒲關了外門進房。
“以後改叫二公子!”
“這……是的!”老蒲恭應了一聲:“二公子今晚的宵夜……”
“我想喝上兩杯!”
老蒲帶上房門出去。
司馬長江瞪眼坐在床上不言不動。
房外小廳傳出擺整杯筷的聲音,不久腳步聲離去。
片刻之後,又響起酒壺蓋與酒壺碰撞的聲音,房門沒關緊,門縫裡似有黑影一閃,司馬長江心中一動。
“老蒲!”他叫了一聲。
沒回應,也沒腳步聲,這可是怪事?
司馬長江掀被,想了想,很困難地下床,然後搖晃不穩地步出房門。桌上有杯筷酒壺,菜還沒擺上,他坐下,望了那酒壺幾眼,口角牽動了幾下,但沒出聲。
老蒲用一個大盤端來了五樣下酒菜,逐一擺上,然後伸手準備拿酒壺斟酒。
司馬長江抬手阻止。
老蒲縮回手,用奇怪的眼光望著司馬長江。
“二公子……”
“我自己會斟,今晚我要慢慢喝,你不必伺候。”
“二公子,我……忽然覺得老了。”
“怎麼說?”
“老眼昏花,竟然看見有影子飄出牆……”
“哦!”司馬長江點點頭:“人總是會老的,有時眼花也是常事,杯筷酒壺你分成兩次拿?”
“不,一次,怎麼啦?”老蒲瞪大老眼。
“沒什麼,你先進來一次,後來我聽到酒壺響,看來我也老了,耳朵已不管用,連什麼是什麼聲音都分辨不出來,你再去灌一壺花彫來,然後你就去睡,我一個人慢慢消磨!”說完,和悅地笑了笑。
“可是,二公子,先灌的這壺是竹葉青……”
“我知道,不要緊,我忽然想喝花彫,去拿吧!”
“是!”老蒲出去。
司馬長江揭開壺蓋,仔細聞了聞又蓋回去。
老蒲送酒來,先斟滿一杯,關切地道:“二公子,喝兩種酒會上頭,讓我把竹葉青拿下去吧!”
“不必,先擺著,你去睡。”
“二公子也早些上床!”
“好!”
老蒲轉身離開。
司馬長江步到門邊,向外掃瞄了幾眼,又偏頭用耳朵傾聽了一陣,然後關門回到座位,自斟自飲起來。
“什麼人,別逃!”精舍門外突然傳來喝叫之聲,深更靜夜聲音分外響亮,幾乎全整個山莊都可以聽到。
司馬長江眉頭皺了皺,駭人的目光一現又隱,還是喝他的酒。
緊接著是嘈雜的聲音,不看也知道是莊丁們聞聲而至。
“別吵!”司馬長嘯的聲音:“你們到處搜搜看。”
聲音靜止下來。
司馬長江喃喃自語道:“來的是有心人,會是誰?”
司馬長嘯手提長劍,站在精舍之外,目光不停掃瞄。
一條人影奔到,是方一平,還在喘著氣。
“師父!”司馬茜出事之後,他又改回原來稱呼。
“是一平,怎麼回事?”
“徒兒起身小解,發現一條人影從內宅屋頂飄落,立即回房取劍,四下搜索,到了花園,那人影恰從情舍飛出,喝叫一聲便追下去,到了莊外,那人影反撲出劍,是個蒙面人,劍法高得驚人,哎……”
“怎麼,你受了傷?”司馬長嘯目光電張。
“不要緊,皮肉之傷!”方一平撫了撫左上臂。
“嗯,能傷得了你的……絕非普通劍手,你既然跟對方交手,可曾看出對方的路數?”司馬長嘯語音凝重。
“看不出來,不過……對方是個年輕人錯不了。”
“難道會是他?”司馬長嘯自語。
“師父想到誰?”方一平急問。
“嗯!我知道……他遲早會來!”司馬長嘯仰面向天,自說自話,沒理會方一平。
“師父,您……”
就在此際,精舍裡突然傳出老蒲驚叫之聲。
司馬長嘯立刻舉步,方一平跟進,司馬長嘯回頭道:“平,你不要進去!”說完,一聳身飄進了圍牆。
精舍小廳裡,司馬長江木坐椅上,狀類痴呆。
“三公子,您看二公子……”老蒲急得直打轉。
“可見到什麼人闖入?”
“沒有,我是聽到外面的聲音才起床的,二公子本來好端端在喝酒,不知怎地會變成這樣子,這……”
“別急,我來看看,你到外面看看。”
“是!”老蒲站到廳門外。
“二哥,這怎麼回事?”司馬長嘯靠過去:“是什麼人下的手?一個蒙面年輕人對不對?”
司馬長江沒有反應,失神的眼望著空處。
司馬長嘯動手檢視,經脈穴道一切正常,也沒中毒的跡象,就是人變呆木了,這究竟怎麼回事?明顯地人已受制,但原因呢?這種情況前未所聞。
“二哥,你開口呀?”司馬長嘯流下了痛淚,二哥此生的遭遇已經夠慘,臨老還碰上這種事,手足情深,他能不痛心嗎?
“二哥,司馬家……難道真的要家破人亡?我們……作了什麼孽?”
“聽著!”司馬長江口唇微動,聲音極低。
司馬長嘯大吃一驚。
“二哥……”
“不要開口,聽我說,出去之後,就說我原來的病情惡化,人已變為痴呆,記住,除了你本人,不許向任何人透露實情,連你妻子在內,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
“二哥,可是……先前已經揚言你早不在人世?”
“現在不同了,有人知道我還活著!”
“好,小弟照二哥的話做。”
“現在扶我進房!”
司馬長嘯連扶帶抱把司馬長江送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