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你怎會找到垣曲來?”司馬茜切斷了他的話。
“我是聽說‘武林公子’韋烈在垣曲出現,所以……就抱著一絲希望趕了來,我剛到,真巧就碰上……”
“你判斷我是跟韋烈私奔?”
“師妹”方一平尷尬的笑笑:“我絕對沒有那意思,你一向任性,但我相信你的為人,你會嚴守分寸。至於韋烈,我一樣相信他的人品,上次在洛陽我對他起了誤會,只是一時意氣,事後我已向他賠禮,不信可以問他。師妹,你應該知道我素來是寧折不彎的,低頭向人賠不是,可是破天荒,這……完全是為了你。”
謊言,通常都是最美麗的,令人耳朵受用。
司馬茜無言可答。
“師妹,隨我回去……”
“不!”司馬茜回答得很決斷。
“師妹,你知道師父和師母有多著急?”
“我不是頭一次出門。”
“可是……這次不同。”
“什麼不同?”
“師妹,你我的婚事是父母之命……”
“我不會嫁給你!”司馬茜不假思索地說。其實,她心裡是在悔恨,人心都是肉做的,方一平的一席話確實使她感動,她發現自己是錯了,可是,自己現在已非完璧,還能從父母之命與方一平成親嗎?悲劇已經成了定局。
方一平的臉色變了又變。
“師妹,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只是個被收留的孤兒……”
臉上現出很痛苦的樣子:“不過,不要緊,我會自量的,你只要跟我回家,我……會請求師父解除婚約,這點你放心,我說到做做到。”
方一平彷彿已變成了另一個人。
司馬茜想大哭一場,但她強忍住了,心裡對方一平的愧疚更深,可是能回頭嗎?不能,永遠不能。
“是我配不上你!”她脫口說了出來。
“師妹,你……這是什麼意思?”方一平驚詫。
“沒什麼,人各有志,我要走了一”
“師妹,你不能……”現在已經有許多人駐足而觀。
司馬茜扭轉身疾步混入人群,她要是再不走,淚水便無法再控制,一個好強的人,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示弱。
“師妹,我會一直留在垣曲。”方一平大聲說,臉止露出一抹陰森的笑意,心裡卻在道:“司馬茜,你已經注定是我的人,我要你付足代價,然後才收留你,師父已經認定我是凌雲山莊的繼承人,我不會放棄,即使沒有你。”
中條山。
綿亙千里,山勢叢雜險峻,大部份是人跡不到之地。
韋烈循設定的標誌深入五十里之後會合了先遣手下洪流與衛道。
山區不比平地,日頭一歇山便是嵐霧的世界能見度幾乎等於零,而且日落的時間比平地要早將近一個時辰。現在不過是申牌時分,在平地太陽還吊得老高,但在山區已經是黃昏薄暮,當然,天氣特別晴朗的日子會有些例外,但那樣的日子並不多。。
韋烈與兩個手下在一個高亢的山洞裡煨火烤野味啃乾糧,邊喝著王道從山區人家搜賣來的雜糧酒。
“你兩個沒發現任何形似駝峰的山頭?”韋烈問。
洪流只搖頭,他不大喜歡說話。
“沒有!”王道回答:“我倆到此地之後,一南一北分頭采察了一天行程都沒有任何發現,也許不夠深入。”
“好,我們明天分三路推進,我在中,王道向北,洪流向南,一天之後再向中央會合,如果有情況,入夜之後放‘鑽天鼠’聯絡,還有,別忘了向能碰上的山居獵戶打聽,這比盲目找尋好得多。”
“公子不說我也是這麼想!”王道嘻著臉說。
“你聰明!”洪流白了王道一眼。
“石獅子開口,難得。”王道嘴不饒人。
洪流又白了王道一眼,但已不再開口。
韋烈是習慣了他兩個的德性,根本不插嘴。
現捕現宰現烤的山獐味道十分鮮美,佐以山裡人釀的雜糧,美酒,的確是別有風味的一種享受,樂趣無窮。
“嘿!過年啦!”王道突然歡叫一聲。
“什麼?”洪流悶悶地頂了一句。
“看,祥龍獻瑞!”王道手指洞外。
遠遠的峰間正在火燒山,真的像一條巨大的火龍在蜿蜒蛹動,十分壯觀。如果對山區稍有認識,便能判出野火燒山之處距這裡至少是大半天的路程,這是指有功夫的,普通人得耗上一天還不一定能到。
韋烈悠悠地道:“火燒山之處必有種地人家,燒山是為了除雜草,造肥料,驅蛇蟲。這一燒可能是幾天幾夜,我們就以那裡作為會合的地點,兩天之後回頭,先到先等,不見不散,山區太遼闊,鑽天鼠信號不一定有效。”
王道應了聲:“好!”
洪流仍是只點頭,不必要的話他是多一個字也不說的,他也有很多話的時候,有時是基於必要,有時是被王道逼的。這種性格正是一個職業殺手的典型,雖然他已棄邪歸正不再是冷血殺手,但習慣是不容易改過來的。
天放亮。
三人分道揚鑣,洪流與王道一南一北,韋烈走中路。
山區無路,如果有也只是山裡人走出來的錯雜小道,無法據以到達某一個特定地點,所以對於山勢與方位必須有判別的本領,更要緊的是認定一個特殊的座標,憑以分辨本身的位置,現在三人都以火燒過的那座山中央突起的寶塔形尖峰作為指標。
過午不久,韋烈抵達了昨晚所見火燒山之處。
山腰已被燒得一片黑,林木多已枯焦,余煙未熄。近山腳峰峰相連的坳地裡一片蔥綠,與燒過的黑地一比更加顯目。意外地,蔥綠之中是十來戶分散的山居人家自成一個聚落,而作為指標的尖峰正矗立在聚落的正後。
將近聚落,一個手持虎叉,身背弓跨刀的壯年漢子迎面而來,一望而知是山中獵戶,韋烈忙上前打丁個招呼。
“這位大哥,你好!”
“客人是……”
“到山裡來訪友的。”
“哦!客人在山裡有朋友?”狐疑地打量了韋烈幾眼:“山裡人不多,這附近五十里之內的鄉鄰彼此都認識,客人的朋友是誰?”
“這……在下打聽個地方。”
“什麼地方?”
“駝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