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在房裡!”搖搖頭又道:“唉!一個如花似玉的大閨女變成這樣子,真是造孽,三郎,你不是說要……”
“是的,我就是要來告訴小翠,我準備明天一大早動身到五台山探訪‘造化仙翁’,以他殘肢斷體都能接合的神技,消除幾個疤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等我找到人,是用藥還是施術再作定奪。”
“好!希望小翠能恢復容貌。”
“大娘,你忙,我……”
“你進去吧!”
浪子三郎匆匆進入堂屋,面向虛掩的房門在聲道:“小翠,我已經查出‘造化仙翁’的仙洞所在,明天一早我就動身趕去求醫……”
邊說邊推開房門,一看,怔住,房內空空如也,沒有小翠的影子。
他想,人到哪時去了,去方便還是去透氣?等了一會,回頭向堂屋之外高聲叫道:“大娘,你快來!”
趙寡婦匆匆進入堂屋。
“怎麼啦?”
“小翠不在屋裡。”
“奇怪,她能到哪裡去?”
“會不會到後面茅房?”
“我去看看!”
趙寡婦去而復返,臉上現出了焦急之色,她跨入房中,東張西望了一陣,突然發現妝台上有張素箋,拿起一看,神色大變,脫口道:“她走了!”
“什麼?走了?”浪子三郎衝進房門。
趙寡婦把素箋遞還與浪子三郎。
浪子三郎就燈下讀出聲來。
“三郎!別矣!緣來歌好合,緣盡自然離,比翼成虛妄,命途不可期, 自茲與君別,天涯只堪憶!盼珍重,毋復以無緣之人為念。疤面女淚留。”
讀完,剩下的是幻滅與空虛。
“她為什麼要走?”趙寡婦在自語。
“我一定要找到她!”浪子三郎淒苦地說。
“她會回家嗎?”
“不會,我瞭解她的性格,她倔強自負……”
“三郎!”趙寡婦皺起了眉頭:“我想,她不會放過仇家,所以不會離開太原,我和老小子會全力搜尋她的下落,你還是五台山去求醫,如果—切順利,你對她便有了交代,否則就算找到她也不能扭轉她的心意。”
“大娘說的是!”浪子三郎咬唇點頭。
“那你走吧!什麼都別想,只顧求醫。”
浪子三郎木木地望著小翠睡過的空床和撤了鏡子的妝台,像是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許久,才黯然轉身離去。
起更時分。
石家堡內庭燈火輝煌。
二夫人玉風,石家輝夫婦和月女在坐,每個人面上都籠罩著濃濃的憂憤和焦急,氣氛無比地沉重,彷彿是大禍臨頭的樣子。
“想不到對爹效忠了大半輩子的秋總管竟是內奸!”二公子石家輝拍打著椅子扶手:“幕後的陰謀者究竟是誰?”
“最可疑的是江天尺!””二夫人沉重地說。
“可是江天尺又是誰?”真是那老小子嗎?”
“目前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救回家慶!”
“沒‘玄功解’還能談什麼?”
“想不到這種事會發生在‘天下第一家’!”一向極少問事的二夫人如萍幽幽開口:“大伯的斷腿被送回,下一步不知對方又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我不甘心!”月女咬牙切齒。
“爹難道不心疼自己的親生骨肉?”石家輝沉痛地說:“娘,爹到底是什麼打算?”
“他口不能言,我……怎麼知道?”二夫人咬唇。
“唉!”外面傳來一聲深長的嘆息。
突如其來的怪嘆,這種詭異的情況不時發生。
四個人不約而同地衝了出去,極快地從不同方向搜索了—周,但一無所見,簡直就像是在鬧鬼。
就在此際,中門邊一個聲音道:“回二公子的話!”
四人同時一怔,真有草木皆兵的況味。
“什麼事?”石家輝問。
“十三公子投帖拜訪。”
“什麼,這時候投帖……人在何處?”
“外客廳,由蘇管事陪著。”
“十三公子怎會突然來拜訪?”月女喃喃自語。
“家輝,十三公子對你有救命之恩,你應該見。”二夫人說,
“我馬上到。”石家輝向中門外稟事的說。
“是!”稟事的退去。
“家輝!”二夫人又開口:“聽你們說,浪子十三功力驚人,但來路不明,他出現太原久留不去, 目的不明,雖然他曾經從‘陰陽童子’手中救過你,感激之心不可,可是防人之心不能沒有,也許是他以退為進,你爹這一病倒,當年的仇家和別具用心的野心者都趁機而來,所以你必須步步為營,切不可掉以輕心。”
“是,孩兒知道。”
“連秋總管這等老人都會變心反叛,可見人心之險惡,輝哥。你要多加小心,尤其是在這節骨眼上,我知道我沒有什麼見識,但仍然忍不住要說。”如萍關切地說。
“如萍,你放心,我會注意。”
“二叔!”月女也接了口:“我會在暗中觀察,浪子十三如果別具用心,憑你我的眼睛多少會看出些端倪。”“多謝大嫂!”家輝深望了月女一眼,他對這美如天仙的大嫂常常會情不自禁。
“你可以出去了,別讓人家久候!”二夫人催促。
“我這就出去!”家輝理了理衣衫,舉步向外走。
石家輝進入大廳。
蘇管事告退。
雙方略事客套,話入正題。
“兄台連夜光臨,不知有何指教?”石家輝在座位上欠了欠身,面帶微笑,一副很謙恭的樣子。
“聽說令兄遭宵綁架,有這事麼?”
“是有這事!”石家輝臉上的笑意轉換成忿色。
“對方目的是什麼?”浪子十三鄭重地問。
“要以家兄交換‘玄功解’。”石家輝用力咬牙。
“對方是什麼來路?”
“目前尚不清楚。”
“貴堡作何打算?”
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因為浪子十三來意不明,而且‘玄功解’尚無著落。石家輝是個很有城府的人,加上她娘她們一再叮嚀,他是謹慎再加小心,只要—句話說錯,便會招致意想不到的嚴重後果,但又不能不作答。
“當然是以救回家兄為第一要務,這件事……正與家人緊急商議之中, 目前還沒有定奪,不知兄台有什麼指教?”
很聰明,不作正面回答還來個反問。
浪子十三稍作沉吟。
“在下此來,是為了當初一念所留下的後果。”
“噢!”石家輝不解:“但不知……”
“當初在下一念存仁,放過了‘陰陽童子’和那曾經為尼的玄玉,原希望他們從此回頭,以他的身手.未始不可為武林做些好事,想不到他怙惡不悛,究其實在下難辭其咎,故此特來造訪二公子以有所挽回。”
石家輝皺起眉頭,臉上一片茫然之色。
“兄台的意思是……”
“據在下所知,令兄已經落到 ‘陰陽童子’手中。”
“噢!”石家輝離座而起:“這消息正確?”
“絕對!”
“想不到 ‘陰陽童子’對‘玄功解’仍不死心,哼!”頓了頓又道:“多謝兄台提供這線索,小弟會設法對信,石家堡豈可輕侮!”
“在下告辭!”浪子十三起身。
“小弟恭送!”
石家輝送浪子十三出堡。
浪子十三並不進城,走向曠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