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各位!”石家輝開口了:“家父中風是事實,洗手封劍也是事實,至於‘玄功解’,實屬以論傳論,根本就沒此事,試想,家父如果得到了‘玄功解’,早已練成了至上的身手,既屬玄功,又豈會中風?”
“二公子口才不錯!”開口的是一個乾瘦的緇衣老尼——雲門師太:“在沒事實證明之前,無法取信於武林天下,縱然舌粲蓮花也徒然!”
“石老堡主堅不現身是有隱衷麼?”陰陽童子帶著笑說,語意充滿了扇惑,但他依然保持一向的風度。
“你們視天下第—家無人麼?”石家慶火爆了。
在場的有的冷笑,有的面現怒容。
石家輝森寒的目光盯陰陽童子,他當然不會忘記被對方劫持作人質,準備交換“玄功解”的那一幕,對方敢公然上門入座,還發表高論,這對他石家堡都是一種極大的侮辱,他隱忍只是為了大局。
難以收拾的場面一觸即發。
而這場面無疑是血腥的。
“別吵啦!”一直默坐著昏昏欲睡的老小子沙啞的聲音發了話:“你們想到死僵下去的結果麼?嘿!那就是血染石家堡,屍推第一家,那多煞風景,我老人家只說一句話,叫石中龍出來,不能行動就抬出來,三頭對四臉把事情作個交代,否則永遠結不了。”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老人身上,他居然直呼“武林千歲”石中龍之名,夠狂妄,但又沒半個人認出他是誰。
“你閣下是誰?”石家慶瞪眼問。
“我老人家?嘿!老小子。”
“老小子?”
“—點不錯;”老小子似乎很自豪.大有誰都不放在眼裡之勢。
在座的全為之皺眉。
“你不是老小子!”石家慶手按扶手想站起,但沒站起。
“那你沁子說我老人家是誰?”
堂堂天下第—家的家主被當眾稱小子,真是—大新鮮事。
“如果本人判斷不錯,你應該是……”
“大哥,現在不是鬥口的時候!”石家輝立即切斷了石家慶的話頭,他怕口沒遮攔的大哥抖出江天尺三個字。
石家慶還想開口……
“老前輩!”石家輝搶著說:“您跟家父是素識?”
他明知這老頭在墳場表示過是討帳來的,當著眾人他故意引開話題,以阻止石家慶口不擇言,同時關於老頭的來路僅是一種猜測,抖開來如果弄不好的話,後果便非常不妙,因為江天尺出現太原是事實,而這老頭是否真的為了討舊帳卻在未定之天,說不定是句誑語而目的在“玄功解”。
老小子斜起了老眼。
“什麼素食勞食,叫你老子出來是正經。”
“老前輩,這不是擺明了上門欺人麼?”
“欺定了!”
石家慶虎地站起身來,怒目圓睜。
“老小子,你是認錯地方還是吃錯藥?”
“嘿!小子,憑你這副德性也能作一家之主?”
這句極盡輕蔑的話,更使石家慶受不了,全身的血管幾乎要爆裂開來。
“老小子,到院子裡去見個真章。”
“你還不配!”
“好哇!”
石家慶要撲出.卻被石家輝拉住。
“大哥,你必須沉住氣。”
“欺人太甚,我非宰了他不可!”
場面已到了爆炸邊緣。
驀在此刻,外面突然傳來呼喝之聲:“站住,胡闖什麼?”
所有的目光不期然地投向廳門。
一個瘦小人影出現廳門之外,赫然是浪子三郎。
“老小子,我到處找你,原來你縮在這裡。”
“說話別那麼沒體統,你小子找我什麼事?”老小子老眼亮了亮,離座而起。
“你幹的好事,你自己明白。”
“我老人家幹了什麼好事?”
“到外面去說,不然你老臉掛不住。”
“小子,我老人家正在辦事,你不能等……”
“真要我當眾抖出來?”浪子三郎神氣地兩手叉腰。
老小子用手搔著蓬亂的白髮,—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所有的人大為錯愕,在座認識浪子三郎的不多,剛剛老小子所表現的狂妄不羈,像是大有來頭,現在卻被這完全不起眼的小子呼麼喝六,的確是怪事。
但石家輝感受不同,因為老小子曾說這浪子三郎是他徒弟,官對難師難弟一樣的德性,如果不是眼前情況特殊,他真的要笑出來,這種師徒,可以說是天下少有,江湖無雙。
“小子.你這不像話?”
“我要是抖出來那就更不像話。”
“你要我老人家怎麼樣?”老小子十分無奈的樣子。
“馬離開此地。”
“好吧,我老人家會記在賬上,以後總算。”老小子半句話都沒交代,舉步便走。
一老一小就這麼離開了。
氣氛在一鬆之後又恢復緊張,因為問題未決。
“石堡主,還是把令尊請出來吧!”一元老道寒聲說。
“辦不到!”石家慶粗聲暴氣地回答。
石家輝上前一步,與石家慶站成並肩,抱抱拳。
“各位先進,各位好友,請聽在下一言,武林中除了不可解的仇怨之外,為敵為友各在方寸一念之間,今天各位光降敝堡,不知是關心家父還是另有目的,總之一句話,在下誠心希望不發生流血事件,不是敵人便是朋友,石家堡並非逞強之地,如果不幸而兵戎相見,各位可以想得到後果,諒必各位也不願看到血腥腸面發生,故而奉勸—句,平安離去是上策!”
眾人相顧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