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一條淡淡的黑影從窗外晃過。
由於屋內有燈,所以窗外的影子顯得極淡,如果不是警覺性高目力又好的高手是不可能發現的,而石家輝正是這等高手,所以他發現了。
但並不吭聲,迅捷地離開窗子, 目光朝外一掃,隨著標了出去。
二夫人玉鳳也機警地從房門閃了出去。
空庭寂寂,殘月斜掛,什麼也沒發現。
石家輝上了屋脊,四下掃了掃,依然—無所見,他又落回到院中, 二夫人正好也繞了過來,母子倆對望眼。
“你發現了什麼?”
“窗外有人影—晃而過,我並不慢,可是……”
“家輝,這不止一次了,我懷疑不是外人!”
“內奸?”
“對!”略頓:“不然不會有這麼快消失無蹤。”
“會是什麼人呢?”
“只有慢慢查。”
“對了,娘,我到大哥那邊看看。”
“你去吧!”
隔院正房。
窗內人影映碧妙,極美的輪廓。
石家輝呆了一陣才出聲叫道:“大哥,還沒睡麼?”
挪步近窗,窗內燈光明亮,月女穿著寢衣,妝已卸,雲鬢蓬鬆,露出衣外的肌膚瑩白如玉。美人,在這種情況之下更富魅力,足以讓柳下惠動心。
“二叔麼,這麼晚了……”
“我有要緊事找大哥淡。”
“你大哥不在,要進來麼?”
“這……”石家輝的心弦在顫,他不能自己,貪婪地望著窗內,隔了—層紗,實際上相距咫尺,他幾乎可聞到那股淡淡的幽香,經過了書房的誤會,他不能不避嫌,心裡渴望,但卻不敢:“那就算了。”
“你不是說有要緊事麼?”
“不急,等大哥回來再說不遲。”
“可是我卻有事要告訴你,到客廳來吧!”
“好!”石家輝進入客廳。
月女披了件外衫從房裡出來。
“二叔,坐!”
“唔!就站會兒好了,請問大嫂什麼事?”
石家輝表現的彬彬有禮,他對這美麗的大嫂除了私心家慕之外還存在著—份尊敬,當然,這份尊敬也許是屬於愛慕的衍生物,不完全是基於倫理,不過他表現的是如此。
“你大哥是赴約!”月女天生萬物,不柔不媚。
“赴約?赴什麼約?”
“他的心腹侍衛王強被人扣作人制裁,要他去談判。”
“有這等事?”石家輝兩眼瞪大:“對方是誰?”
“傳來的字條上沒有表明身份。”
“扣人的原因是什麼?”
“為了…—個煙花女子。”
“大哥一個人上去?”
“姚長明陪著,另外帶了六名武土。”
“什麼地方?”
“東城門外。”
“想不到石家堡的人居然也有人敢綁架,事情恐怕沒那麼單純,大哥也真是……以他的身份怎可隨便去赴沒頭的約會,我去看看。”
“你這麼一說,我也有些擔心了,我們一道去,等我換換衣服。”
說完,匆匆進房。
“大嫂,我去帶兵刃,順便叫人備馬,大廳外見。”石家輝也急急離去。
月將沉。
村雞開始啼唱。
赤山岩酣睡在拂曉前的寂靜裡。
此地距東城門約莫五里,沒有山當然也沒有岩,只是一片黃土沖刷而成的斷溝,形狀象層峰,寸草不生,所以為赤山岩,最高的也不過十來丈,形勢非常特殊,人行其間,彷彿走在斷岩穀道裡。
兩騎駿馬衝入幽暗的穀道,馬上是一男一女,是石二公子家輝和他的嫂子月女。
穀道錯雜崎嶇不適騎馬,兩騎自然而然地緩了下來。
“二叔,你怎麼會想到是這裡?”月女在馬上問。
“這裡地形複雜而且隱僻,約會的人可以減少許多顧慮,如果情勢不利,脫身也比較容易。”石家輝回答。
“對方的真正目的恐怕不是為了什麼煙花女子……”
“當然不是,聽起來就不是理由,為了一個風塵女子,不惜劫人為質,還公然約晤大哥,不成話。”
“二叔,我看對方對我們的情況相當瞭解,綁架的是你大哥最寵愛的心腹,篤定你大哥會不惜任何代價救人。”
“只怪大哥太魯莽。”家輝搖頭:“大嫂為何不阻止他?”
“能麼?他連我的話都沒聽完就氣沖沖地走了。”
“很明顯是個圈套,也只有大哥才會往陷阱裡鑽。”
“希望沒事才好。”
“最糟的是連對方是什麼角色都不知道。”
三拐四轉,眼前是—段寬大的穀道,遠遠看幾條黑影橫在地上,很像是人,兩人—夾馬腹沖上前去。
“啊!”月女驚叫了—聲。
“是堡裡的武士!”石家輝慄聲說。
兩人下馬。
地下橫陳著七個屍體,六名武士外加管事姚長明。
“你大哥出事了!”月女花容失色。
“什麼人會有這大能耐?”家輝猛咬牙。
“我們……該怎麼辦?”月女似失去了冷靜。
“讓我多想想……”家輝舉頭向空。
沉默了片刻。
“二叔!”月女又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和機智:“我們回堡裡去等。”
“等?”家輝似乎有些不解。
“對,目前我們只有等,對方如此設計,必然有其目的,你大哥現在已經變成了人質,能殺人擄人,足證對方不是普通人物,如果猜測不錯,對方的目的是‘玄功解’,第一步詭謀得逞,必有第二步,我們回去靜侯反應,富有行動無濟於事,還會讓敵人笑話。”月女冷沉的說。
“堂堂天下第一家從此沒落了麼?”家輝感慨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