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對頭互換身體後》第11章
第十一章
陳越陽活了十七年,頭一次被人當面這樣說。
雖說作為一個不良少年,無論是髒話和髒水,應該都不值一提,但被人說成是“出來賣的”,還是頭一遭。
市一中的扛把子當然不能忍,於是,直接一記老拳揍了過去,同時還說:“不會說人話就趕緊閉嘴。”
程明璽被揍得一個踉蹌,多虧身後的人接住了他,才免於摔倒在地。
他抬起頭,有些不可置信地望過去,捂著臉罵道:“你這被趕出去的小雜種居然敢打我!”
程明璽根本沒想過沈時蒼會出手使用暴力,一直以來,面對他的任何挑釁,沈時蒼都是無動於衷的,所以這次隨口罵了他之後,根本就沒想過躲,這才被陳越陽一拳錘得臉都腫了。
陳越陽抬手就去扯程明璽被髮膠撩上去的劉海,那撮黃毛他看了就覺得煩。
程明璽怕疼,跟著頭髮上的力道往前傾,結果就被陳越陽掐著胳膊一個過肩摔,摔到了地上。
陳越陽攥著他的衣領,又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然後輕輕地拍了拍對方的臉,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小東西,會不會說人話?”
許是他剛才的架勢太過熟練、也太過嚇人,程明璽身邊跟著的四個少年,根本不敢上前。
程明璽看著這堆塑膠兄弟,氣得心底直罵娘,但現在他被人攥在手裡,也不得不服軟,耷拉這眼皮說道:“會、會會會!”
“別打了,”沈時蒼站在後面,見他意猶未盡的模樣,連忙阻止道,“快進去。”
陳越陽不滿地“切”了一聲,又想到家裡的親人,於是只能草草地將程明璽丟到了一邊,不打算再理他。
可是當沈時蒼走過來的時候,程明璽突然眼睛一亮,又貼了上去。
“老大!老大你終於來了!”他無比狗腿地跑了過去,捂著臉委屈地說,“他剛才揍我!”
沈時蒼:……
陳越陽:……
陳越陽都要被他笑瘋了,話說你對得起劉海上染著的那撮黃毛嗎?!你做不良少年的意義就是練習向老師告狀時的口才嗎?!
沈時蒼和快要笑瘋了的陳越陽截然不同,他面無表情地側過頭,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捨,直接轉身進了星月夜。
陳越陽見程明璽露出了無比微妙的表情之後,突然湧現出了一股惡作劇的心理。
以前他在星月夜的時候,這程明璽借著他的名頭開酒,不知道泡了夜店多少妹子,幸好後來他發現了,才沒讓他繼續狐假虎威。
程明璽本身並不是富二代,只不過靠著一個有本事的媽,成為了一個半路出家的富二代。程明璽的准繼父劉成海,和陳家在生意場上多有往來,再加上程明璽本人在陳越陽面前,向來都是夾著尾巴裝孫子的態度,所以,陳越陽不得不顧及生意場上的面子,他才不想因為這種事,又看到陳銘那張老臉。
但現在他不再是陳越陽,他是沈時蒼,自然可以不用顧忌陳家和劉成海在生意場上的來往。
陳越陽扯過程明璽的肩膀,對他說道:“你剛才叫他做什麼?以為他會幫你出手嗎?”
程明璽義憤填膺地推開他,氣呼呼地問道:“你!你說!你和陳越陽是什麼關係!”
他覺得今晚發生的一切都詭異極了,先不說沈時蒼這種從來都不敢打架的傢伙,突然就動了拳頭,就連陳越陽都怪異極了。
平日裡他“哥”長“哥”短地叫著陳越陽的時候,對方哪一次都有所回應,就算不如對盧記平關哲那些人熱情真切,卻也是從來沒虧了他,怎麼今天就連句話都不跟他說了?
而且,陳越陽已經有將近半年沒有再踏入過星月夜的大門,這一次突然來此,又對他態度大轉彎,身邊又跟著個沈時蒼……怎麼想都覺得,這一切跟沈時蒼脫不了關係。
程明璽繼續說:“陳越陽可不是你這種身份的人高攀得起的,識相的話趕緊走遠點。”
他本來是想說“趕緊滾”,但剛剛吃了一拳的左臉還隱隱作痛,讓他不得不下意識把話說得文明了許多。
一聽這話,陳越陽也覺得有意思,反問他:“他是哪種身份?你怎麼就知道我攀不上?”
程明璽扁扁嘴,繼續說:“切,沈家再厲害,現在也是我爸爸說了算的,你還以為自己跟陳越陽一樣,都是含著金湯匙上高中的大少爺?”
陳越陽一聽,感覺有點兒意思。
這幾句話雖然字數不多,但信息量可有點兒大啊。
沈家的事,陳越陽是知道一些的。
沈老爺子深愛亡妻,數十年來未曾再娶,一個人把獨生女兒沈月玫撫養長大。
沈月玫自小酷愛音樂,是個難得一見的鋼琴天才,但是做生意卻馬馬虎虎,於是沈家便招了劉成海做上門女婿。
劉成海有著很強的商業頭腦,再加上女婿的身份,在沈氏一路平步青雲,沈老爺子去世後,就穩坐沈氏董事長的位置,無人能撼動。
但如果按照程明璽的話,繼續想下去,那麼沈時蒼就是……
陳越陽越發好奇,連忙催他說:“你繼續說啊,我怎麼樣?”
程明璽的話匣子打開了就收不住,嘚瑟得不行:“你別白費心機了,陳越陽肯定是看不上你的。”
“小老弟,我覺得吧,做人不能說話太滿,要不然很容易被打臉,”他拍了拍程明璽的肩膀,對他說,“陳越陽萬一看上我了,你打算怎麼辦?”
程明璽輕蔑地笑了笑,說:“他看上你?怎麼看上你?我承認你長得挺好看,但夜店裡的漂亮姑娘成堆成堆地紮,陳越陽會放著妹子不泡來給你花錢?”
“你咋這麼聰明呢!”陳越陽揚手拍了一下程明璽的後腦勺,說道,“他這次就是專程來給我花錢的。”
程明璽:“你就吹吧,鬼才信你。”
陳越陽:“我是說真的,你敢不敢打賭?”
程明璽:“賭什麼?”
陳越陽朝程明璽身後的少年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過來做個見證,然後說:“這個賭很公平的,如果陳越陽這次給我砸錢了,你就光膀子繞著星月夜的大樓跑三圈,一邊跑一邊喊,‘我是變態’,怎麼樣?”
程明璽:“那你輸了呢?”
陳越陽一本正經道:“我不會輸的,好吧,如果我輸了,我就連褲子都不穿了,一邊跑一邊喊‘我是程明璽’。”
程明璽:……???
另外四名少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明璽剛想發作,卻被陳越陽攬著肩膀往星月夜裡面走,那句質問的咆哮聲,硬生生地就被迫憋回了肚子裡。
旁邊的四名少年似乎也很想看這熱鬧,也跟著回到了星月夜的大廳。
陳越陽望著沈時蒼,輕飄飄地問程明璽:“欸,小老弟啊,你覺得陳越陽砸多少錢才算我贏?”
程明璽扁扁嘴,獅子大開口:“至少兩瓶路易十三才夠本吧,你不是對自己很有信心麼。”
路易十三,每瓶市場均價1.18萬人民幣。
“哦,原來是這樣,”陳越陽點了點頭,然後推開程明璽,走到沈時蒼旁邊,對前臺的領班說,“來,給我開20瓶路易十三。”
領班:……
程明璽:???
一旁的沈時蒼也被這天文數字震驚了一下,然後他壓低聲音,出言提醒道:“9瓶就夠了。”
星月夜會場兼職的一個月指標只有十萬塊,20瓶甚至比兩個月的指標還要多。
聽他這話,陳越陽忍不住皺了皺眉:“囉嗦什麼,趕緊把卡給我。”
沈時蒼似乎還是沒回過神來,陳越陽見他無動於衷,乾脆自己伸手去他口袋裡掏錢包。
然後輕車熟路地抽出銀行卡,遞給前臺的領班,又指了指自己的臉,說:“20瓶,全都算在我的單子上。”
“啊……喔。”領班被20瓶路易十三砸得魂兒都丟了,好不容易緩過來,連忙下單,把沈時蒼的名字輸入進去。
程明璽站在後面,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小心翼翼地去打量那個曾經在星月夜裡揮金如土的大少年,此刻他正安靜端正地站在那裡,曾經為他所熟悉的那種戾氣,被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清冷氣質取代,顯得陌生極了。
而他身邊的另一個少年……正一臉桀驁地在POS機上按密碼。
這……這……這真的不是搶劫嗎?!老大!陽哥!陳越陽!他這是搶劫啊!你為什麼不揍他!!!
程明璽眼睜睜地看著,前臺的收銀機器打出一張開了20瓶路易十三的票子,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畢竟,這場面可不多見。
陳越陽將票子揣回口袋,然後晃晃悠悠地走到程明璽面前,沒有說話,但卻心情頗好地挑了挑眉。
五雙眼睛齊齊地望了過來,即便是程明璽想反悔,也抹不開面子,於是只能脫掉襯衫,光著上半身跑出了星月夜。
……
陳越陽和沈時蒼一人拎著十瓶700毫升的路易十三,走出了星月夜。
兩個人將酒放在車上後,陳越陽就催沈時蒼趕快回去,而他則邁開長腿,坐上了管家送來的那輛寶馬雙R,準備自己騎回學校。
只不過,沈時蒼臨上車前停下了動作,又折回陳越陽身邊,對他說:“今天晚上的事……”
陳越陽打斷他:“嗯?程明璽嗎?我沒事啊,反正他罵過來,我也揍回去了。”
沈時蒼看著他毫不在意的表情,抿了抿唇,好像是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
陳越陽倒是沒注意到他這欲言又止的模樣,反倒是好奇地問他:“說起來我還想問你呢,你和沈家……你不會是沈月玫的兒子吧?”
沈時蒼頓了頓,然後斂眸,沉沉地“嗯”了一聲。
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陳越陽被嚇了一跳。
剛剛猜測歸猜測,真的確定了沈時蒼是沈家的孩子之後,陳越陽說不震驚,那肯定是假的。
明明是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少年,怎麼還要在暑假的時候搬磚?在週末來夜店打工?
根本無法相信,劉成海會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要知道,他連對程明璽這種爛泥扶不上牆的繼子,都毫不吝惜金錢。
陳越陽又問他:“是因為程明璽嗎?要不要我幫你料理了他,那小子菜得很,根本打不過我,難道你打算一直都無家可——”
“陳越陽,”沈時蒼打斷了他的話,冷冰冰地說,“不要多管閒事。”
陳越陽:……
切,好像誰願意多管你嘞。
陳越陽不爽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又推了他一把,留下一句“週末在家裡好好陪我奶說話”之後,就騎著摩托絕塵而去。
沈時蒼盯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裡有些亂。
他一言不發地上了車,司機見他臉色這麼差,也沒敢多說什麼,就這樣一路無言回到了別墅。
臨近半夜十二點,魯鳳芝和王美秀都已經睡了。
沈時蒼走進廚房,打開裝著玻璃餐具的櫃子,就看到那裡面擺了一整排一模一樣的玻璃杯,都被洗得乾乾淨淨,已經找不出晚上魯鳳芝喝牛奶用的那一杯了。
他回到陳越陽的臥室,從口袋裡翻出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白紙,展開後放在檯燈下,裡面是一塊小小的白色殘渣,看起來像某種不知名的藥物。
沈時蒼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在心底歎了口氣。
這東西是從魯鳳芝的牛奶杯裡發現的。
到頭來,竟然是他自己先管了陳家的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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