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
第十六章
任何足以消滅雷萬英的本錢,曲君武都絕不會放過,所以,他必須對待雷季霖客氣一點,將來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曲君武正在等待著雷季霖的解釋。
雷季霖笑了笑,道:“石七公子沒有輕舉妄動,只因為除了丁兆雄之外,路雲飛也在金骰於賭坊裡。”
一聽到“路雲飛”三個字,居然令曲君武這樣的人物也為之倏然動容。
“路雲飛?”曲君武剛剛寬朗了些的臉色,又立刻沉了下去:“就是那什麼‘金牌殺手’路雲飛?”
雷季霖點點頭:“正是他。”
曲君武沉吟著,忽然走到石蓋雄的面前,嘆了口氣說:“你做得很對,你雖然未必害怕,但有‘金牌殺手’在場,的確不宜冒險。”
石蓋雄卻把頭垂下來道:“我錯了,殺了丁兆雄才對。”
曲君武頻頻搖頭,大聲道:“你別故意來頂撞我,我說你對就對,誰敢說你臨陣退縮,貪生怕死,老子就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曲君武既已說出了這種話,石蓋雄當然也不會再說什麼。
雷季霖忽然輕聲對曲君武道:“今天天堂鎮裡,不獨是金骰子賭坊走了霉運,甚至雷萬英手下梅婆子那裡也出了大麻煩。”
曲君武吃驚地問:“有人去搗亂胭脂院?”
雷季霖笑道:“現在胭脂院裡的每扇牆壁,都是血淋淋的。”
曲君武皺眉道:“說清楚一點,我聽化究竟是怎麼回事?”
雷季霖道:“今天黃昏,胭脂院裡忽然來了一個後生小夥子,一踏進胭脂院的大門,就說要找秦起英。”
“哦!後來呢?”
“後來啊!梅婆子一聽那個後生小夥子要找秦起英,馬上就說他不在,還叫他快滾出去!”
曲君武冷冷一笑道:“這種烏龜婆娘對於進門不找女人,卻來找男人的賓客,當然絕對不會歡迎的。”
“但那個後生小夥子不肯走!”
“他要怎麼樣?”
“他堅持要進胭脂院裡的每個房間,把秦起英搜出來。”
曲君武突然轉過臉問勾千魂道:“今天是不是九月十五?”
勾幹魂搖頭道:“今天是九月十一。”
曲君武“唔”了一聲,對雷季霖道:“奏起英只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兩日才會到胭脂院,今天他一定不在那裡。”
雷季霖一聽,不由怔怔地望著曲君武,他想不到曲君武連奏起英幾時要干那種事,竟然都清清楚楚。
雷季霖接下去,又繼續說道:“他這種做法,分明是來找岔子的了,梅婆子當然不會放過他了。”
“梅婆子以前是崑崙派的高手,直到她當了老娼開了妓院之後,才被崑崙派掌門驅逐出去。”
“梅婆子擅用暗器,她身上最少也有二三十種不同類型的飛鏢、毒針,還有九毒砂之類的東西……”
“不錯。”
“可是她的暗器剛要出手,便被那小子一劍刺死。”
“啊!”
“這小子的手法真是沒話講,乾淨利落。”
“胭脂院是雷萬英的地方,這小夥子敢在這裡撒野,還將梅婆子殺死,倒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他不但殺了梅婆子,而且連燕如英也傷在他劍下。”
曲君武的眼睛忽然冒大了兩倍:“什麼?燕如英竟然在胭脂院裡,而且還被那後生小子所傷?他究竟是誰?”
雷季霖道:“這人姓羅,名飛。”
曲君武沉吟道:“羅……飛……”
雷季霖又道:“據說他和雷萬英有一段血海深仇。”
曲君武撫掌踱著步,突然對雷季霖說道:“我要見一見這個羅飛,最好兩天之內能夠帶他進來見我。”
雷季霖怔了怔。
曲君武立刻又補充了一句,道:“小心保護這個人,他是我的朋友,別讓雷萬英派人把他暗殺了!”
雷季霖終於明白了曲君武的用意。
因為凡是和雷萬英作對的人,就是曲君武的朋友,曲君武對待朋友一向是不錯的,這一點倒是誰也不能否認的。
九月十二日。
天堂鎮表面上看來,雖然和平時沒有什麼分別,但鎮南北這兩個地方的氣氛,實際上已開始進人緊張階段。
因為胭脂院在城南。
金骰子賭坊卻在城北。
現在,天堂鎮就像是一個戰場,雖然戰爭還未全面性的爆發,但大戰前夕的血腥氣味已完全籠罩了整座天堂鎮。
在介乎鎮南與鎮北的中間,有一條不太寬的石板路。
這裡有間小酒館,名字叫做小小酒館,小小酒館雖然地方不大,但酒菜卻精美得令路雲飛和丁兆雄都有點詫異。
路雲飛平常就很少喝酒,所以他現在也喝得不多。
但丁兆雄卻剛好相反,喝了一盅又一盅,竟然將兩壇五斤裝的“千日醉”,全都裝進了肚子去。
路雲飛有點奇怪,忍不住問道:“老二你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喝酒了?怎麼忽然間變得像爛酒鬼般拚命喝起來了?”
丁兆雄苦笑道:“其實以前我根本覺得酒比尿水還難喝,直到十九歲那年,我還未曾喝過一杯像樣的酒。”
忽然間,小小酒館門外,站著個黑衣青年。
他臉上的神色冷冰冰的,說話時的聲音更加冰冷如雪,他插口道:“我知道你今天為什麼拚命喝酒?”
這句話,當然是對丁兆雄說的。
寒星劍丁兆雄眼角也沒掃他一下,又將一盅酒喝個精光。
黑衣青年冷笑一聲,又道:“因為今天你需要喝酒來壯膽,你的心裡已經開始感到害怕了。”
丁兆雄忍不住道:“你是誰?”
“羅飛。”
羅飛?以前在江湖上從朱聽過這個名字,但從昨天黃昏開始,“羅飛”這個名字,已逐漸在江湖傳開了。
因為昨天黃昏時,羅飛擊敗了五英山莊的老四燕如英。
而且,胭脂院的梅婆子也死在他的劍下。
羅飛更在胭脂院裡,殺死了十幾個妓女。
無論是誰,能在一夫之內做出這三件事,他的名字一定會十分響亮。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今天,誰也不敢再小看羅飛,雖然在昨天以前,他還是個藉藉無名的小子。
路雲飛喝酒遠較了兆雄少得多,他的頭腦也較了兆雄清醒得多,他問羅飛道:“你是來喝酒的?還是找我或丁兆雄的?”
羅飛道:“我從不喝酒。”
丁兆雄笑了起來,打量了羅飛一眼道:“小孩子當然不該喝酒,你今天大概十七八歲左右吧?”
羅飛聲音冰冷如前,道:“十年前大概是的。”
路雲飛道:“你來這裡找我和丁兆雄有事麼?”
“當然有事。”
“請說!”
“我來給你們一個期限!”
“一個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