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
“噗!”地一聲,周青菜的半口酒,全噴在老道臉上,接著是一陣格格的浪笑。
一名年輕道士來到門邊,恭謹地道:“稟觀主,有輛馬車離觀門已經不遠。”面對這不堪入目的撩人情景,這道士面不改色,像是見怪不怪了。
老道仍摟著周青菜,點點頭,道:“知道了,要小子們注意周圍的警戒就好了,下去吧!”
“尊命!”年輕道士退了下去。
周青菜掙開老道的懷抱,扣好了鬆開的扣子,理了理亂發,在側方坐下。
老道半靠椅背,斜睇著周青菜。
“三媚,如果沒你,我真活不下去。”
“老色狼!”
“配你母狼不正好?”
“好啦!別老不羞了,堂堂‘武帥’,變成了老雜毛‘玉虛真人’……”
“三媚,別口沒遮攔。”
“啊!”週三媚下意識地以手掩口。
歐少白匆匆走進來。
週三媚迫不及待地道:“歐二哥,你留條子,要找來接待嘉賓,到底是哪為貴賓呀?”
歐少白向老道行了一禮禮,笑了笑說道:“真不簡單,我挖空心思,才把他弄了來,差一點失風。”
週三媚挑起眉毛道:“他到底是誰呀?”
歐少白眸子裡精芒一閃道:“內務總管汪永壽。”
老道動容道:“歐老二,辦得好!”
歐少白眉頭一緊,接著又道:“觀主,有件事情……我很傷腦筋,想來想去,還是先稟告您的好。”
“什麼事?”
“已經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老道與週三媚兩人臉上變了色。
“二哥,誰知道你的身份?”週三媚搶著問。
“是個來歷不明的怪客。”
“二哥,你一向精明,怎麼,老了?”
“事情是這樣的,我奉令搜捕那怪客和無名花,到了月老祠,被當年對頭‘招魂女’林三姑找上了。
“他抖出我的底,雙方動手的結果,林三姑是擺倒了,另外兩名紅花武士也再不開口,但我中了招魂劇毒,老命即將不保。
“這時,被修羅宮搜搏的對象無名怪客所救,他早已隱身在側,當然聽到了招魂女的話,我越想越不對勁,他為什麼要救我?”
“你還摸不清他的來路?”
“唔!”
“這是個大問題……”三媚瞟向老道:“觀主認為怎麼對付才好?”
老道深深考慮了一陣,才沉聲道:“先設法摸清他的底,必要時只好讓他永遠開不了口,對了,歐老二,他的功力如何?”
搖搖頭,歐少白道:“依然是個謎。”
老道拾抬手道:“先辦正事吧!”
歐少白拍了三下手掌,一個秀士打扮的中年,由兩名壯年道士架了進來,這秀士打扮的便是修羅宮內務總管江永壽,此刻他仍在昏迷中。
老道打量了他幾眼道:“用的是老故事麼?”
歐少白道:“是的,外加神仙倒。”
老道偏了偏頭道:“帶到安樂房去!”
“是!”
刑具上、地面、壁間,血漬斑斑,令人勝目心驚。
江永壽被吊在刑架上,腳尖著地,手腕、腳脛、頸子全被鐵環扣住,他已經被弄醒,憤怒地瞪著身前的歐少白。
歐少白站在一旁悠閒的負著雙手。
老道和週三媚並肩坐在長條桌之後,儼然法曹。
兩名壯年道士高挽著油管,在一旁待命。
就像在屠宰場裡的屠夫在準備殺豬宰羊似的。
汪永壽怒目切齒。
“歐少白你這是干什麼?”
“你認為呢?”
“這是什麼地方?”
“安樂房。”
“什麼門派?”
“這你就不必問了,廢話不談,念在咱們多年來相處的份上,不忍心看你受皮肉之苦,如果……”
“怎麼樣?”
“如果你能坦白回答問話……”
“呸!歐少白,想不到你是臥底的奸細,你知道你會有什麼下場?”
“那是以後的事了,咱們只談目前,聽著,如果你能繪出修羅宮的佈置圖,咱們便算同路人……”
“哈哈哈哈哈……”
“這有什麼好笑的?”
“太好笑了,你們這叫做清秋大夢。”
你不願合作?”
“姓歐的,本人不幸落在你們這幫歹徒的手中,認了,你們等著瞧!”
週三媚望了老道一眼,老道點點頭。
於是凋三媚朝汪永壽脆生生的一笑道:“汪總管,你要是不肯就範……可有你的樂子,不死不活,那滋味可不好受。”
汪永壽紅著眼睛道:“我想起來了!”
週三媚嬌笑道:“想起什麼呀?”
汪永壽道:“你是那個賣菜的周寡婦!”
週三媚閃動著水汪汪的一雙媚眼,在他身上膘了膘,嬌笑連連的道:“汪大總管,我們做一家人好不好?”
江永壽用力一挫牙,不接她的腔。
看他那神情,似乎想要把這騷娘們撕成碎片才甘心。
老道冷森森地道:“姓汪的,一句話,你是吃敬酒還是吃罰酒?”
汪永壽狂聲道:“有什麼毒辣的手段全使出來吧!我姓汪的死不鄒眉,江湖上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老子不在乎怎麼死!”
哈哈一笑,老道翹起大拇指道:“好漢子,有種,本道爺一向不信邪,現在就當場試驗一下。”
說著,老道甩了甩頭。
歐少白伸出烏爪似的枯手,五指箕張微曲,有如一把釘耙,口裡道:“朋友,要對不住了!”
“了”字聲中,抓向汪永壽的右胸。
一聲使人毛骨悚然的慘叫,五指齊插人肉中。“怎麼樣,願意麼?老夫一收手,你至少要去半斤肉。”
江永壽的臉孔扭曲成了怪形,嘶聲道:“歐老狗,你們將會付出一百倍的代價……你……啊……”
又是一聲不忍卒聽的慘叫。
歐少白收回手,血漬淋淋,手裡真的抓了一把爛肉。
汪永壽麵目淒厲如鬼,胸前血肉模糊,血水順著流到地面,由於猛掙,被鐵環扣住的手腳頸子,皮破肉靡,鮮血殷殷。
老道與週三媚神色自若,顯示人性已喪盡了。
歐少白一把抓住汪永壽的頭髮,向後一拉,獰聲道:“乘你五體還完全,要不要答應照辦?”
“呸!”
一口血水,噴在歐少白的臉上。
歐少白用衣袖一抹,向後退了一步,朝兩道士偏頭示意。
道士會意,其中一個走了過來,以很利落的動作,抓起了一把長柄的鐵刷子,在江永壽的傷口猛刷。
慘叫連連中,江永壽昏了過去。
另一道士在預先置備的木桶中舀了一瓢水,潑在汪永壽的臉上,一聲長喘,汪永壽悠悠還魂。
歐少白陰聲道:“答不答應?”
汪永壽嘶聲道:“辦……不到。”
歐少白道:“下一步老夫挖出你的眼珠子。”
汪永壽扭動了一下,道:“挖吧!反正……是死。”
歐少白道:“你錯了,在你沒就範之前,絕不讓你死。”
老道補上一句道:“一天剝你一寸皮,有你瞧的。”
就在此刻,一名道士匆匆奔人安樂房。“稟觀主……”
“什麼事?”
“柱子被拔了六根。”
“什麼?”
老道與週三媚站了起來,歐少白也神色大變。
“樁子被拔了六根,觀外四根,觀內兩根。”那道士再重複說明。
“來的是什麼人物?”
“沒發現任何動靜,只發現被拔的樁子。”
“這麼說,敵人已經人觀,而且是高手。”
歐少白慄聲道:“難道會是修羅宮的人,這……”
奄奄一息的汪永壽兩眼突然放光,嘶叫道:“太好了,本人……死也瞑目了。”
又一名道士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後殿起火!”
老道目暴厲芒,大聲道:“可發現敵人的蹤跡?”
道士道:“不見敵人影子。”
老道一挫牙,道:“你們暫別現身,本座去應付。”說完,匆匆走了。